“好在不是我爸,只是几个保镖的话,应该好糊弄。”sara笑着,口吻稍稍放松了些。
“还是小心一点吧,贝德尔先生虽然不会在现场,但能被他训练出来的手下也不见得是简单的人物,何况,我们承担不起任何一点意外。”我不免谨慎道。
“嗯,我都安排好了,照计划行事应该没有问题。”sara叹口气,轻轻抱了抱我,“愿上帝保佑吧。”
*
第二日天朗气清碧空无垠,这样晴好的天气似乎是一切顺利的美好预兆,当然,如果人真的有所谓的预见性的话。
遵照计划,我与司天浙到达现场的时间比sara稍晚一些,待我们赶到市郊一座废弃的高楼楼顶,所见到的景象如之前sara计划的一样。
夕阳渐渐消隐着最后的光亮,黑暗袭上来,如同此刻紧张氛围的铺垫。
歹徒不下十人,均用黑布遮面,其中两人拿匕首将ivy挟持住,站在顶楼边缘,sara则带人站在十米开外,看上去刚到不久的样子。
“你们要的钱我带来了,放了她。”sara沉声道,示意身旁的手下将一只箱子递了上来。
“放了她?笑话。”持刀歹徒的目光一凛,“你带这么多人过来,放了她,我们还逃得掉吗?我说过只让你一个人来,既然这么没有诚意,我想,我们的交易,也不必进行下去了。”
“呵,你以为不放她,你们就能逃得掉么?趁我还愿心平气和地跟你们谈交易,最好给我考虑清楚。”sara口吻透着狠戾,向前迈近了两步。
“再敢向前走一步我马上在她脸上划一刀。”另外一位歹徒将匕首紧紧抵在了ivy的面上,狠狠威胁道。
sara不得不顿住脚步,口气稍稍放软,“你们到底想怎样?”
歹徒得逞地扬扬下巴,“很简单,钱给我们,再给我们准备两辆车,等我们安全下楼上车之后自然会把她放了。”
sara冷冷一笑,“你们以为我傻么,我让你们安全上车,之后你们再反悔不放她,我岂不是追悔莫及?”
“这位小姐,你放心,我们与她无仇无怨,只是为钱而已,拿到钱,我们自然会放她。不然……”持刀歹徒的眼中流露出痞痞的笑意,“大不了同归于尽咯,你应该不会舍得这么个美丽的小姐无辜陪着我们去死吧?就算不死,这样如花似玉的脸上被划一道,想想也真是让人心疼呢……”
“你敢威胁我?”sara眯了眯眼睛,狠狠道。
“不是威胁,是商量。”他轻佻的口吻丝毫无减,仿佛已经成竹在胸,“我们可以给你考虑的时间可不多哦,怎么样?”说话间,ivy颈间的匕首又贴近了几分,几乎已经抵上了白皙的皮肤。
情势演变到僵持不下的地步,sara垂下视线,故作沉思,片刻无语。
“sara,”我拉拉她的衣袖,劝道:“救人要紧,我想,谅他们也不敢玩什么花样。”
sara锁紧了眉,并未反驳。
“还是这位小姐明白事理。”歹徒的语调越发得意。
sara暗忖片刻,面色终究沉了沉,语气透着狠戾,“我警告你们,胆敢耍什么花样的话,我一定叫你们后悔。”她侧身示意一旁的手下,“按他说的,去准备。”
五分钟之后,一切准备妥当。
“都给我向后退,退到角落去。”持刀歹徒命令道,见我们小心地向顶楼一角退去,几人紧了紧对ivy的钳制,互相交换了下眼色,开始慢慢向着顶楼另一角的小门走去。
“向后退,再退!”
几人一边缓慢走着,一边观察着我们的反应,不消几步,司天浙突然微不可察地向身旁手下递了个眼神,两人迅速上前,在一行歹徒尚未来得及反应时,分别钳住两个歹徒持刀的手臂,反手一折。
其中一人被司天浙摔在地上,另一人的刀被打落下来,却并未松开紧抓ivy的手,反而眼明手快地将ivy挟制了过去。
身旁司天浙与sara的人见状,急忙扑上去,与歹徒厮打在一起,局势立即混乱。
黑暗一点点吞噬着天际的光亮,此刻的混乱无疑是对我们有利的,几位歹徒趁乱拉着ivy逃向一旁,方向直逼顶楼边缘。
是时候了。
我与sara忙赶过去,司天浙的人也迅速赶来“救援”,而sara的手下则被其余歹徒纠缠住,一时难以脱身。
楼下不知何时已然撑起了高高的消防充气垫,伴着四下零星的灯光,有为数不少的围观者向顶楼张望着,一时成为焦点。
借着昏暗与身旁混乱打斗的遮掩,ivy身上被迅速绑上了绳索,下一刻,近处几人因激烈的厮打,拳脚不免失控,无意间,便有人直直撞向ivy……
所有人屏住了气息,静待这一幕预先设计好的“意外”的发生。
然而,意外毕竟是意外,不受人的意志操纵,极易脱离可控的范围,混乱中几乎所有人都未看清发生了什么,我却猛然感到了一阵极强的冲击力,伴着霎时间的天旋地转,我脚下一个不稳,被径直推下了楼。
剧情急转直下,让所有人猝不及防。
“清羽!”
“留织!”
顷刻间两道惊惧的呼唤响起,刺破幽蓝的长空,立即淹没在我耳畔呼啸的风里。
心脏一瞬间跳停。在重力加速度带来的巨大冲击感里,我已经连惧怕也顾不得了,唯有生死一念,在脑海里疯狂爆炸开来。
人在最接近死亡的时刻心中涌上的最浓烈的感觉是什么?
原来不是惧怕,而是,深深的空落感。
对生命即将殒灭却无能为力的空落感,对匆匆来此一遭却带不走一丝一缕的空落感,对不知是否会得人惦念的空落感。
以及,无人相伴,唯有自安天命、独自直面生死一线的空落感。
*
记得sara那次跟我描述她的大计划时,曾经极有自信地讲过一句话,“我们的父母知道我们双双坠楼,说不定就此心软,那样,事情就会有无限拓宽的发展空间了。”
果然,她所料不错,事情当真有了无限拓宽的发展空间。
无限拓宽到,穷尽我的想象也无法预料到的怪异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