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远的阳光在窗台上摇晃出淡淡的光圈,偌大房间里突然一派寂静,静到连光束映照下,空气里微尘的浮动声都清晰可闻。
我的心有些乱,隐约觉得不该再听下去。我知道有些真相正在那里等着我,答案就在sara接下来的字里行间,而我却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想知道。
“留织,不要逃避,有些事情,你应该知道的。”sara看出我的迟疑,语声坚定道。
“为什么?”我听见自已出声询问,语调平静异常。
“你知道我为什么只将你昨天的行踪告诉伊恩·斯图尔特,而并未通知司天浙么?”她答非所问。
我看向她,面露疑惑。
“公平抉择。或者说,促使你的心作出抉择。”
“这是……什么意思?”
她轻缓地笑了笑,“你知道,司天浙是爱你的,他的爱直白地让你知道,但伊恩·斯图尔特不同,他的爱从来不讲,所以,我当然要给他一个机会咯。如果这样一场单独的旅行、单独的相处,能让你喜欢上伊恩·斯图尔特的话,说明在公平的抉择下,你内心的选择是他,但,如果情形刚好相反……”
“相反,又怎样?”我挑挑眉。
“情形相反……”她轻笑,不疾不徐道:“就是我刚才问你的,看到去找你的是伊恩·斯图尔特,而不是司天浙,那一刻,内心有没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如果有,说明你心里真正喜欢的是司天浙。不过,照现在的情形看来,你似乎并没有喜欢上伊恩·斯图尔特嘛。”
“sara,你这个狡猾的女人。”我不冷不热地瞧着她,口吻有些不善。
她勾着笑意,从容道:“我只是在帮你的心作出决定嘛,谁让你总是看不清又理不清自己的情绪。”
“可是,何以见得我就必须得喜欢上他们两个中的哪一个呢?难道就不能是别人?”我轻笑质问。
“也有可能啊。”sara舒适地靠在沙发上,看上去云淡风轻,“但是你不要忽略一点,也许你自己都没发觉,你已经在潜意识里默许他们两个的介入了,对于你这样习惯于把一切人隔绝在外的人来讲,能够默许谁介入到你的生活里,尽管介入的程度很有限,但是,这种接受,已经是产生好感的前提了。”
“我这样的人……”我重复着她的话,有些好笑,“我也在默许着你的介入啊,而且你介入的程度并不亚于他们两个,莫非说明,我也喜欢你?”
“对啊。”她眨眨眼睛,打趣道:“留织你一直爱慕着我,难道你自己没发觉?”
“好啦。”我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
她轻笑,半晌,却又幽幽道:“只不过……”
“只不过?”我有些受不了她话里有话的样子,直白问道。
“只不过,说到公平,现在还不够,你必须要知道伊恩·斯图尔特为你做过些什么,之后,你再选择爱谁与不爱谁,才是对你们三个人,都公平的。”
我叹口气,无奈,“事到如今,还由得我不听么?讲吧。”
“事情,要从你生日那晚讲起,那晚同样也是rosemary的酒会,我刚好应邀参加,便意外地撞见了你和司天浙。当时见你们穿过大厅,我想同你打招呼,但看你们好像要离开的样子,我也就没有叫住你。”她啜了口咖啡,平静道:“可是你们走出门时,我却看见了伊恩·斯图尔特。你知道么,当时他整个人匿在阴影里,看着司天浙略显亲密地走在你身边,又驾车离开后,那种落寞的样子,你想象不到,他看着你们离去的方向,兀自站立了多久。”
“他——他怎么会……”
“他怎么会出现在那里么?”sara竟叹口气,“我后来才知道,那晚,他本来是放下家族的一切事情,专程赶过来给你过生日的,可是很久等不到你,有些不放心,才查了你的行踪赶了过去,谁知道……那晚之后他消失了一段时间,我想,应该是一时不愿面对司天浙在你身边的事实吧。”
久远的疑问得以解开,心中已是五味杂陈,难怪他那次说好要在美国待几个周,结果提早回来。
“可是,你怎么会知道得这样清楚……”我自当困惑。
“这个,”她笑笑,“当然是因为我爸。作为一个有野心行事又异常缜密的人,我爸对北美这两大家族甚至是司氏的了解,绝对超乎你的想象。对你的关注自不必说,托他老人家对伊恩·斯图尔特的密切关注——其实说到底,主要原因还是为你,我爸有些不信任伊恩·斯图尔特,偏偏他又跟你走得这样近,我爸觉得他敌友难分,因此对他尤其关注,所以,我也就知道了。”
原来是这样。
为了当初那一个计划,贝德尔先生也真是用心良苦。我无法怪他,反而感激他给我自由,但是若因此而导致身边的人无故被这样监视,心里也绝算不上好过。
“正因为这样,我才知道,留织,原来他一直在守护你,用斯图尔特家族的力量。”sara叹口气,随即起身,打算离开。
“对了,”她突然顿了下脚步,转身道:“知道他送你的那瓶香水么?”
“嗯?”沉浸在纷杂中的我一时没来得及反应。
“那瓶香水,从外观到香型配方都是他自己设计研制的,我想,那该是独一无二的一款,为你。”
我一怔,咬牙切齿道:“sara,我恨你。”
耳畔却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逃避是没有用的,亲爱的,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它都真真切切地发生过,所以,好好问一下自己的心吧。”
她伴着笑意离去,只留一室纷乱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