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丹是对于一只已经化形的妖而言是最重要的东西,一只开蒙了灵智的妖修炼了足够的年限积累了足够的精气之后,便会迎来第一次天劫,过了就能修成内丹,完全摆脱妖物的模样修成人形,自此之后,直到它成仙以前,他身上的大部分妖力都会依附于内丹之中。
任何的妖,都不会轻易地将自己的内丹交出去。
“我四月前经过这里便察觉了不对,这锦源城中有许多人的生气远远不及其他城镇,只是那时还不严重,也不曾听闻有谁暴毙。我那时以为只是锦源水土的缘故,只是待我再回来的时候却发现许多壮年男子死于非命,而且具是被抽去了精血。”冲明好歹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看出这些门道的本事还是有的。不过看出了门道,他也察觉到了端倪。所以并未将自己心中所得,全盘告诉旁人,包括陶然。
而后冲明一路追查,偶然见到陶冶,发现了他身上的内丹,还有他身上比常人浓郁许多的生气,抽丝剥茧查到了傅丹生身上。之后他想试试傅丹生的能耐,却不想失手被擒,昨日才找着机会逃出来。
“内丹若是炼化了,于人是大补之物,可是尚未炼化的内丹于体有损,何况这内丹生来便在陶冶体内。”陶冶先天不足,未免自己的内丹沾染尸气死气,傅丹生便用只能旁人的生气精血养着。而冲明最看不得的便是拿旁人的性命儿戏,因而才会意气用事reads;重生之千金巨星。不然同观中的师兄们一说,玄冲观精锐尽出想擒下傅丹生算不得太难。
“所以这便是傅丹生所说,陶师叔偷了他的东西?”虚青吱溜着面条感叹道,“那陶师叔上辈子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修道之人!”傅丹生可是已经化形的蛇妖,不是地里随便可以见到的菜花蛇。至于为何傅丹生待在陶冶身边二十余年都未曾对他下手,大约是陶冶前世做过什么准备安排。
凡俗之中妖物想要化形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容易,凡禽走兽修道要比普通人修道困难不知多少倍,其中如傅丹生之流,能完全脱去妖物痕迹更是少之又少。要么它是身负上古血脉的异兽,要么便是从前有过奇遇,无论是哪一种,都预示着傅丹生并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况且,断红尘还从他身上验到了魔气。
文霁风不似虚青,抓住了重点:“失了内丹,于妖而言必然是灵力大减,即便是这样,师叔也只能从傅丹生手下仓皇逃脱……”
冲明干咳了两声打断他:“什么仓皇逃脱,那是师叔我修炼的年岁不及他长,灵力积蓄不够没能耗过他。他左手上还有一道我刺的剑伤呢,我们是平手,平手!”这么久没见,文师侄还是那么耿直,真是让师叔心伤。
虚青抬头,双眼如炬地盯着冲明看,冲明被他瞧得背上寒毛直竖,半晌虚青才道:“师叔,当初你同那蛇妖勉强打了一个……平手,如今你身上蛇毒初初拔除干净,还能同他打个平手吗?”
文霁风搭腔道:“若是师叔可以拖住他,加上我同师兄,至少也能重创蛇妖。”没想到文师侄一副名门正派的形容,却能道貌岸然地说出以多欺少的卑鄙行动,真是叫人刮目相看,冲明心中暗想。
“重创蛇妖算什么能耐,要将他一击必杀才行。万一他重伤无法直接将陶冶吃了,那咱们玄冲观的牌子还不直接砸了!”
虚青扬扬眉:“师叔有法子?”听着冲明满不在乎的语气,大约是想到了什么好法子。
冲明喝了一口面汤,道:“那是自然,有你们在,我的把握自然会更大。待时机到了,只需你们两个处理掉傅丹生手中的那些小妖小蛇,替师叔我看护好战场便可。”冲明底气十足,虚青仔细打量了一会,应当不是在糊弄他们。
“等待时机?”文霁风问,“师叔可是有特殊的办法?”这种办法必然条件苛刻,否则冲明早就将傅丹生收拾了。
虚青急切问道:“师叔快说说是什么?”
看到虚青脸上浮夸做作的好奇形容,和文霁风一如既往的冷脸,冲明并不能收获几分故弄玄虚的自豪,只好直言道:“傅丹生脱离蛇身那么久,习性理应同常人无异,只是近来却隐隐有要蛰伏冬眠的模样,加之身上的灵气时常外泄。我猜测,他大约是要渡天劫了。”
渡天劫。
“糟糕!”虚青仓促起身,提起文霁风的剑丢到他手上。“快去‘芙蓉酒楼’!陶师叔可能会有危险!”他想起了傅丹生身上的魔气,亦想起师父曾经说过,妖物成功历过天劫能够位列仙班的,万中无一。更遑论那些身上带有魔气业障的妖魔,必然是要遭受万钧雷霆之劫涤净肉身。失了内丹加持的妖魔绝无可能抵抗得了天雷之劫,唯有一种方法,那便是夺回内丹!不论傅丹生原本忌惮着什么,如今定然会放手一搏!
虚青边回房收拾法器,边同冲明和文霁风讲明利害。得知傅丹生身上有隐藏的魔气,冲文二人俱是骇然。几人半点不敢耽搁,拿了东西便往酒楼赶。
冲明对锦源城算是较为熟悉,指路支使虚青御剑而去。虚青的飞剑速度极快,不过瞬息的功夫便到了芙蓉酒楼的后院之中。芙蓉酒楼不光可摆筵席,后院亦有住宿待客之所,被陶家一并包了下来,安置宾客歇息。三人来时,陶冶协同陶然接待宾客。
看到三人从天而降陶然心中一凛,看了身边的父亲一眼,他答应了文霁风保守秘密,便连同他父亲都不曾说reads;重生之农妇惹桃花。看着脸色还有些苍白,精神却好的孙道长从飞剑上下来,陶然心中暗自思忖,这是已经摆脱了仇家,还是别的什么。
冲明自然没有错过陶然面上变幻莫测的表情,只是他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一甩断红尘,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同陶冶稽首行礼。
“无上天尊,玄冲观冲明特来为陶师兄贺寿。”
陶冶虽然不记得冲明,不过掌门这代弟子的确是冲字辈,虚青和文霁风二人又跟在他身后,想来他并不是作假。
陶冶笑着还礼:“承蒙冲阳真人挂念,道长还亲自前来,真是受宠若惊。冲明真人里边请,饮杯茶小憩片刻。”他只是玄冲观的记名弟子,冲明赏脸称他一句师兄,他却不能失礼腆着脸应下。
不过冲明现今哪里还有心思喝茶小憩,他仍是装模作样地继续说道:“听师侄说,这几日他二人得了陶兄的一位挚友所助,不知那位傅道友可到了?”
陶冶笑道:“傅兄已经到了。若是道长想见他,陶某自当引荐。”陶冶的话叫他面前的三人心中都觉着一丝不妙。
“道长现在便去?”说着陶冶想给冲明引路,却被扣住了手腕。冲明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道:“这个时辰正是小憩的时候,扰了道友清净可不好。迟些见也是一样的。”
冲明的举动有些突然,陶冶还讶于他突然转变的态度,冲明便继续道:“师兄嘱咐了贫道一些话带给陶兄,何不借一步说话。”
陶然有些担忧:“父亲,道长……”孙道长今日的举动看起来十分反常,陶然瞧了他身后一眼。今日不知怎么的,虚青往常挂在脸上地笑容也消失不见了,同文霁风如出一辙的冰冷凝重。
陶冶犹豫了片刻,只是他素来都对冲阳子十分敬重:“如此,道长随我来吧。”冲明暗暗松了口气,将陶冶骗了去,带得远远的再对付傅丹生,事情会简单许多。
陶冶打算将冲明引到一间偏僻的厢房去,陶然正准备跟上,虚青却突然凑过来说了一句话,声音细如蚊讷:“待我们离开后,散了这群宾客,然后你自己逃的远远的,我们来寻你之前不要回陶府!”陶然心中震动,虚青没有再多作解释,和文霁风二人匆匆跟上去。
只是几人还没迈出去几步,身后便传来阴仄的询问之声:“你们要去何处?”
几人的脸色僵了僵,文霁风同虚青对视一眼,二人立刻拉了陶然护在身后,各自抽出了随身的长剑。
前边的陶冶听见傅丹生的声音,回身笑道:“冲阳真人带了些话给我,傅兄不用担心。”待他说完以后才发现身后的几人已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
“二位师侄……这是在做什么?”陶冶不解。
文霁风冷声道:“师叔莫被这傅丹生骗了,他可不是什么炼丹圣手,而是一只已经化了形的蛇妖!城中接二连三得有人遇难,便是他搞的鬼,用活人生气孕养内丹!”
陶冶不敢置信,惊笑道:“师侄说什么玩笑话,我与傅兄相交二十载,他是什么人我会不知道?他不可能做这些事!”陶冶的语气斩钉截铁,走廊那畔的傅丹生仍是垂手站着,寒星似的眸子冷冰冰地盯着他们。
冲明冷声道:“是什么样的人,一试便知。”冲明转头同陶然道,“陶公子,傅丹生是不是交了一枚护身的玉佩?”陶然闻言连忙取出玉佩,冲明一扬手中拂尘,玉佩顷刻化作了一滩黑血。
他手中的拂尘唤做断红尘,乃是玄冲观传承近千年的法器,据说是千年前一位因斩魔之功飞升的先祖留下来的强*器。
它最大用途便是能感应魔气,一丝一缕都无法掩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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