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梁荷颂刚垮过门槛,便见一雍容华贵、美若牡丹的华服美人迎上来,冰肌玉骨、面有些许长期受宠的骄纵之色。她右脸颊有颗痣,一笑,俏丽,妩媚,眉目流转着精明果毅,暗藏狠辣,不过此刻都收的极好。
梁荷颂心里情不自禁抖了三抖盛妃的狠辣,她是见识过的,而且她潜意识确实很挺怕她。
“皇上若是怀疑臣妾藏了什么,进去搜就是了”盛妃说着,眉目、身姿娇嗔而动,妩媚而又有些使小性子的负气。
梁荷颂又抖了三抖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是了,她现在在皇上的身子里。
盛妃啊盛妃,你要撒娇、使气的对象已经被你给捉了,命在旦夕。她梁荷颂,可只喜欢男人,不吃这套
搜长春宫的同时,梁荷颂又让人去搜了梁书敏、梁书蕙姐妹的四宝斋,结果竟一无所获没有人
没有人,那,皇上去哪儿了梁荷颂不禁暗暗着急。没有厉鸿澈,她这皇帝当不稳啊摸了摸凉飕飕的脖子,吞了吞口水,梁荷颂想起了早朝上那盛大将军满面络腮胡、浓眉怒眼的模样
长春宫没有,梁荷颂只能先回乾清宫等着消息。孝珍太后看着,她顶着皇上的身份,总不能暴走吧
而此时芳歇宫,最隐蔽的那间密室里,阴湿又寒冷墙壁上两盏油灯照着四壁,黑黢黢的,不是很明亮,照着六个凶神恶煞的老少宫婢,瞧着如同鬼魅般恶毒。
这六人中,为首的中年姑姑正是梁书敏屋子里的方翠珠方姑姑。吃过饭,酒足饭饱,六人都充满了劲儿,撸了袖管儿,又拾掇起银针、辣椒水,步步逼近已经折腾昏迷过去的“梁才人”,也就是厉鸿澈。
厉鸿澈因着刚开始挣扎反抗,被绑住了双手、双脚,丢在地上。
“哗啦”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厉鸿澈一身濡湿,生生从昏迷中被冻醒了过来
“梁才人,这可都天黑了,奴婢们估摸着你睡了这么久,也该睡醒了。”泼他水的姑姑哐啷丢了水盆。
“老,叼,奴”
厉鸿澈被溺水、抽鞭子、扎针折腾了一下午,已经气若游丝,吐出这三个字。身子虽弱,但眼神却如狼眼一般可怕,盯得方姑姑后背发毛,害怕之后越发激起要收拾厉鸿澈的狠心,抓起三根银针就往厉鸿澈背上一顿胡扎
“你还敢骂我哈啊你可知你已死到临头了太后娘娘已经默许了让盛妃娘娘处理了你你骂我奴才呵,好啊,可在咱们这帮奴才眼里,你就是一条任宰任杀的畜生连人,都不是”方姑姑说着又扎又掐。
厉鸿澈只死死盯着她,痛也不吭一声都怪梁荷颂这这女人的身子实在太弱,连这麻绳都挣扎不开。若是换做他自己的身子,这群叼奴早就被他打得满地找牙了
可恨
被折磨的人不喊疼也不叫唤求饶,方姑姑只觉虐待起来实在不痛快、没有成就感,打骂得手软也不解气她咬着门牙咧嘴骂着,手里也没停歇。“怎么不求饶、不叫唤,哈啊如今你倒是长硬气了老娘今日就不信还将你治不服帖看我怎么收拾你”
折腾一阵,方姑姑实在累了,粗臂一挥让宫婢端来辣椒水。
“给我浇,给我灌看你怕不怕”
“”火红的辣椒水泼在伤口上,火辣辣的疼,直钻心底厉鸿澈血红了眼睛,盯着这群奴才有四个是敏才屋里的,另外两个宫婢他也认得,是蕙贵嫔屋里的。蕙贵嫔温婉贤良,难道也与敏才人一般同流合污究竟,还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
从前这些奴才在他面前无一不是恭顺胆小的如同鼠狗,谄媚地奉承,却不想对着地位低一些的嫔妾、不受宠的嫔妾,如此凶残丑恶敏才人,和这群叼奴,竟然都是这等让人恶心的模样。更可恶的是,他竟然不知道指望谁来救他真可谓求救无门。
可恶的梁荷颂,这般久了还不来救他。她这会儿是不是做皇帝做舒坦了,想要任他死活了
方姑姑又气又奇怪。
“从前一扎下去就眼泪哗哗地流,这回往死里折腾竟都不吭气儿,也是奇了怪了”
“”
原来,这群老叼奴已经不是第一次对梁荷颂干这种事了。厉鸿澈张口,嘴角就流出一丝血来。想怒斥,可喉咙被辣椒水呛了,火辣辣地疼,哑得说不出一个字儿。他是男人,尚可忍耐,可若是梁荷颂那柔弱无用的女子,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室承受这痛苦,该是如何的光景
厉鸿澈光是想想,就觉胆寒。是否,她也如此求助无门过。而他当时贵为天子,对她之处境,全然不知
一宫婢提醒方姑姑道:“方姑姑,还是留她一口气吧。太后娘娘交代咱们拷问的事,还没有问出来呢。”
方姑姑眉梢一挑。是了。她光顾着折腾这贱人了,竟忘了正事。于是她一挥鞭子,“啪”一声抽打在梁荷颂面前。“说究竟是谁指使你在口脂里下毒、毒害皇上的”
娘的他就是皇上
而这会儿,梁荷颂正在乾清宫里焦头烂额,想着到底厉鸿澈被藏到了何处
到处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人皇上难道已经被弄死了,埋地下了,所以皇宫哪里都找不到梁荷颂来回踱步冥思苦想。地下,对了,地下室不就是藏匿人的好地方吗可,若是地下室,那必然是十分隐秘的,恐怕也不好找啊。
梁荷颂正焦急,忽见那影子婆娑的窗台上跳上一只黑儿来,一双眼睛在夜里发出绿幽幽的光亮,如同两簇鬼火一般,直直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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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它
梁荷颂忙上前去,可那猫儿一下跳出窗去,跑出一段距离,又回头看她。梁荷颂突然有种莫名的直觉,于是追了出去。那猫儿又跑了一段距离,回头看她。这举动,倒是像是在引她去什么地方
梁荷颂忙叫上康安年,领带了两个侍卫,跟随在那诡异的黑猫儿身后。
猫儿就这么一路,跑跑停停,最终将他们引到了一处透着股阴寒、腐烂气味的宫殿梁荷颂仰头一看“芳歇宫”
心头一沉,梁荷颂心底如同被利器凿得“咚”地一闷痛芳歇宫在这后宫里,可就意味着不死即残啊拖进这里的人,必须是太后首肯下懿旨的。可方才孝珍太后并没有说
一双鬼火似的绿眼又朝梁荷颂看来,是那猫儿有停下回头来看她了。梁荷颂忙跟上去,她身后康安年暗暗心惊,也默默跟着。他是奴才,皇帝是他主子,他当然只认皇帝。
地下室里,方姑姑抽了梁荷颂一顿鞭子,严刑拷问,把自己累得半死,却没有问出半点话来她这般嚣张,也是因为得了上头的意思,这梁才人过了今夜审问不出结果,那就秘密处死了,丢在废弃宫殿里,便说她因为毒害皇上怕被追究,畏罪自杀的
动了动酸疼的胳膊,方姑姑踹了脚已经气息微弱的厉鸿澈。“贱人,死鸭子嘴硬,打得老娘胳膊都酸了”“罢了罢了,天也快亮了,准备砒霜兑水,灌她喝了,毒死了省事。”
厉鸿澈身子虽快不行了,但神智却很清明他还从未遭遇过如此无力、任人凌虐的境地,若是死在这几个歹毒奴才之手,他堂堂九五之尊,只怕到地下也无颜见列祖列宗
梁荷颂,那混账女人到底还记不记得他
视线迷糊中,厉鸿澈见面目狰狞的方姑姑以及随从宫婢,端着白惨惨的盛了砒霜水的瓷碗逼近。接着,自己的头发被提起,下巴也被捏住逼迫着张开了嘴
厉鸿澈已经闻到了水碗里飘来嘴边的砒霜气味
“哐啷”一声,地下室的木门被一脚踢开,与此同时,一声怒吼
“住手”
厉鸿澈只见个明黄的龙袍影子,一脚踢飞了宫婢手上已经端到他嘴边的水碗接着恶毒的方姑姑一声杀猪似的惨叫,刀光一闪,方姑姑捏着鞭子的右手已经被砍了下来“啊”
得救了。厉鸿澈只觉自己从地上被抱了起来。
“怎么样了,皇你别死啊”皇上,皇上梁荷颂心头无声的急喊着,手足无措,连抱厉鸿澈都不知道如何下手他浑身染着血水,不知哪里有伤不能碰,或者说,究竟哪里是完好的能碰。
天啊,他是九五之尊的皇上啊若是他死了可怎么了得还有还有,若是他死了,那,那她的身子也就完蛋了
厉鸿澈张了张嘴,嘶哑的喉咙里模糊的发出几个音:“蠢货怎么,才来”
梁荷颂咬唇,眼泪差点掉下来。“臣朕来晚了,是朕来晚了”
厉鸿澈沾血的眼角,一狠,嘶哑地低声警告:“不许哭”
说完,便昏死了过去
梁荷颂忙拭去眼泪,瞟了眼一旁的奴才。还好,没有人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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