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阙此人,嗜医如命,他之所以拜入医谷全是为了治疗自己的腿,后来在医学中浸**多年,对于能轻易操纵他人生命有了更深的理解,心中对于草药真正上了心,秦舒虞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学识,他不可能不在意,暗自想道也许她有一个医道超凡脱俗的师父,自己这双腿还有救……
“也好,秦姑娘指明地方便可。”云阙稍稍收敛了身上的冷意。
秦舒虞躲闪的动作让青云以为她是害怕,立刻用袖子遮挡住她的眼睛,目光清幽的看向云阙,“我不想知道那些人为何追杀你们,但是此事不能牵扯到虞儿身上。”
“哥,你这是做什么?”秦舒虞拉开他挡在自己眼前的袖子,身子已经随着青云飞檐走壁。
“那人不知是什么来路,虞儿不要随意与陌生人交谈。”青云停下步子,内力流转间已经稳稳将秦舒虞放在地面,旁边则是停在巷子口的马车。
青云安抚的拍了一下她的头顶,“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回王府了。”
“可是我想跟云阙探讨一下医学方面的事。”秦舒虞被他半强迫性的抱到马车上,依旧不死心的说道。
“若是有缘以后定还会再见,现在没时间想旁的事。”夜三夜五再次消失在苍茫的暗色中,青云拉起缰绳拐出巷子,里面那么多尸体,路途再近也没法通过了。
“哥……”秦舒虞有些苦恼的皱着眉头,没得到他的回应,只能无奈的坐好,她真的有能力保护自己,可是没有人相信。
青云沉默的赶路,大道上还有零星摊贩未曾归家,挂在木架上方的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橙黄色的光线中无数粉尘颗粒绕着光源起舞,青云知道自己这样做会惹得虞儿伤心,但是为了她的安全。他只能这样,那场打斗中他一直在围观,很清楚云阙的功夫,一个瘫痪之人在被人追杀中还能保全自身。云阙的身份肯定不简单,这也就意味着他的敌人也不是好相与之人,明知有危险,青云自然不会允许虞儿与其有牵扯。
秦舒虞将马车的帘子拉好,把小玉放出来。心知青云有功夫,她也没有跟小玉交流,直接以血将其喂饱,轻轻的戳着它比以前圆润的身子,这个小小的锦盒已经快要放不进日渐肥胖的小玉,秦舒虞捏着小玉的尾巴把它拎起来,暗自思索自己是不是将其喂养的太肥了,以后遇上危险,它爬行速度估计要大打折扣,以后让它喝一两滴血就够了。
小玉被秦舒虞养了将近一个月。两者心神也有了微弱的联系,这会得知主人想饿自己,小玉立马卖萌的用身子裹着秦舒虞的手指,头部使劲摩擦她的指甲,秦舒虞嘴角抽搐,“小玉,你是只虫子,我完全感受不到你的可爱,所以你还是老实的待在盒子里吧。”
不顾小玉内心的呐喊,秦舒虞用两指夹着把它重新塞回锦盒。“等回去就给你换一个大点的房子,乖哈……”
正在外面赶车大点青云听到里面的动静,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虞儿。你在跟谁说话?”
秦舒虞立马将锦盒收进袖子,语气很平静的回答,“没事,就是一个人在马车里有些无聊。”
青云沉默良久,“虞儿,对不起。若是确定云阙没有危险,我一定会让你们再见面。”
“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没事的,碰不上也没关系。”秦舒虞探出头来,笑眯眯的看着青云,她之前的行为的确挺让人误会的,她自己觉得只是因为专业知识对云阙产生好奇,但是旁观者可理解不了。
…………
“公子,那些人真没礼貌。”青云说罢那句话直接抱着秦舒虞离开,依旧留在原地的白苏等人还等着那个小姑娘回话呢,结果他们就这么离开了,这么不给公子面子,白苏心中有着深深的怨气。
云阙右手摩挲着轮椅上的手柄,像是想起什么,突然勾着唇笑了,“无妨,很快就会再见。”
紫苏有些疑惑的问了一句,“公子,您怎么肯定还会再遇上那位秦姑娘。”
“届时你们便会知晓。”
白苏掩着鼻子,目光看见自己身上沾染的鲜血,很是嫌恶的撇着头,“公子,这些尸体要怎么处理,天气热,等天明指不定这些尸体都发臭了。”
紫苏用一种你在明知故问的眼神看着他,“自然是我们将尸体抬出去。”难不成这等小事还要劳烦公子。
咳咳……白苏有些不好意思又外带几分理直气壮,“反正这里发生的事没有找到是我们做的,不如赶紧离开,总会来人收拾的……”
云阙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即便什么都没说,白苏还是觉得相当有压力,哭丧着脸,拖着其中一具尸体的腿朝前走,“属下错了,公子一直教导我们要慈悲为怀,我们怎么能看着这些尸体就这么躺在地上无人问津。”
等白苏两手各拽了一具尸体离开时,云阙扯了扯嘴角,他以为自己当时的表情表达的很清楚,这些人胆敢来杀他,让他们曝尸荒野也是报应,只是白苏什么时候这么难以理解他的意思了。
云阙无奈的摇头,算了,反正搬尸体的事轮不着他,既然那两人这么闲不住,就让他们忙活去吧,云阙自己控制着轮椅停在干净的地面处。
就这般忙活了半个时辰,总算将地上的尸体全部处理完,自是地上的鲜血却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抹除干净的,云阙看了一眼墙上喷溅出来的鲜红,声音低沉,“走吧,咱们也该回府了。”
白苏自发上前推着轮椅,夜色中,巷子安静的很,轮子在地面滚动的声音显得越发刺耳,“公子,您觉得这次刺杀的人跟上次是同伙吗?”
“谁知道呢,不希望我回到辽安的不就是那几个人吗。”云阙用平淡的语气说着自傲的话,“无妨,若是能取我性命,尽管来便是。”就算杀了自己。有些事情还是改变不了。
紫苏心知公子虽然面上不显,心中还是觉得烦闷,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公子不必在意那些小人。您这次回来是因着与明安郡主的亲事,不能让那些人坏了心情。”
听紫苏提起明安,云阙的心情好了些,“好些年没见那丫头,也不知长成了什么模样。许是还像小时候那样爱哭吧。”
白苏附和道,“公子说的是,小时候郡主像个哭包,每次受了委屈都跟在您后面,只要您一哄,郡主再伤心也会破涕而笑。”
云阙抬头看着暗色的天空,“一转眼都这么多年了,我们都长大了……”那时候的心情还跟现在一样吗,一向视所有为无物的云阙右手摸上自己没有知觉的腿,他离开时腿已经伤了半年有余。本以为医谷之人能治好自己的腿,没想到依旧徒劳无功。
明安抱着自己哭的昏天黑地,说什么都不让他离开,最后还是被自己劝服,告诉明安治好腿才能背着她到处玩耍,明安才乖乖的放开自己,七年的时间他从来没有回过辽安,只以书信与明安交流,那丫头那么期待看到自己重新站起来,这次看到自己依旧是个残废。不知道多失望。
“公子……”紫苏白苏见公子露出这么颓然的神色,心里也像是被针扎了一般,他家公子之前多么惊才绝艳,谁会料到……
云阙不在意的摆手。“赶紧走吧,这么多年没有回来过,还不知府中如今变成了什么样。”离家多年没有在父亲面前尽孝,云阙漆黑的眼珠写满了黯然,就算自己是个废人,府中还是有人不愿意自己回去啊。
…………
秦舒虞回了王府。草草用过晚膳,便在世子安排的院落住下,躺在床上时还在想着今日遇见云阙的事,云阙本人医术便高,却依旧没能将自己治愈,秦舒虞对他腿上的伤多了几分迫切的关注,那么完美的一个人不该有那等残缺,等下次见到,一定要好好看看他的腿,到底是如何伤成那样的。
青云看着手里几个药包,想起之前秦舒虞交代的话,不自觉的笑笑,那丫头还真是善良。
“夜三!”随着青云低唤,夜三迅速现身,半膝跪地恭敬的垂首。
青云把药包递给他,“这是虞儿吩咐人抓的药,你回去按时服用。”
夜三顿了一下,表情有些怔楞,显然没想到秦舒虞之前说的话这么快就兑现,青云以为他不情愿,身上的威势不自觉显露出来,“你不相信虞儿的医术?”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觉得蒙虞儿姑娘厚爱,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青云这才缓和脸色,“你先起来吧,这些药具体怎么服用,虞儿已经在上面写清楚。”
“多谢青云大人。”夜三恭敬的行个办礼,手里提着药包再次在原地消失。
夜三轻功再高也是个人,自然不会凭空消失,这时一身黑衣的他正蹲在树杈上,看着手里的药包,眼神莫测,那位虞儿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若是秦舒虞知道他心中的疑惑,一定会跟他说,她只是喜欢做些利索能力的事帮助保护自己的人,至于超出她范围的,呵呵抱歉,她会马不停蹄的有多远跑多远,否则空担心也没有任何帮助,说不对您个还会成为拖累。
与夜三隐藏在一处的同样是个黑衣蒙面的男子,看见夜三手中拎着的东西,抑制不住心中好奇,“青云大人给你安排了什么任务?”
夜三把中药放进怀里,“无事。”
夜二挑眉,“什么好东西不舍得让我看见。”
夜三默然片刻,开口问道,“跟在主子身边的秦舒虞你可知晓。”
“自然知道,主子身边异性不多,她算是其中最得青睐的一个。”夜二虽然不明所以还是认真回答了他的问题。
“你上一次任务胳膊中的毒解的如何?”
夜二晃了晃胳膊,脸色不怎么好看,若不是解毒及时,他这条胳膊就废了,只是与人对战时还是会隐隐作痛,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这种伤几乎是致命的,若是功夫相当者,他胳膊突然痛起来,不亚于将命口送到对方手上,“还是老样子,平时不用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问题了。”
“秦姑娘对医术研读颇深,你若是想缓解痛苦,她兴许可以帮你。”
夜二挑眉,“主子前几日让夜七到处搜罗医书,是给她准备的?”
“应该是吧。”
“她才多大,就算通晓医术还能及得上宫廷中的御医.”夜二显然不太相信,他们暗卫的身份虽然见不得光,但是身为世子暗处的依仗,在求医问药这方面,世子绝对不会亏待他们,只不过大夫口中的静养,他们一直没办法做到,这也就导致能好十分的伤势至多恢复到六分。
夜三摸了一下怀里的药包,“你若是不相信,等我将药都吃了看看效果吧。”
夜二摸了摸鼻梁,“那可是世子看中的姑娘,我这么贸贸然出现在她面前,大概是在找死吧。”
“青云大人其实很好说话。”
“也是。”
夜色越来越深,他们慢慢不再交谈,默默的看着沉寂在夜色中的王府。
彼时,青云正在谢应珏跟前汇报今日的情况,对于路上发生在妇人身上的事,青云一略而过,“那人自称叫做云阙,观其气势不像是无名之辈,只是那张脸着实陌生。”
谢应珏背着手在屋子里踱步,听到他口中说出云阙这个名字,眼神猛地一闪,“辽安中姓云的不多,当朝丞相云环志原先的正妻,难产时产下的儿子似乎便叫做云阙。”那人虽长他几岁,对方的名声他却早有耳闻,七八岁便能将两个壮汉撂倒的人不多,而且那人在诗词曲赋方面同样令人惊叹,可谓是文武全才,可惜十二岁时骑马坠崖,虽然被横生的树枝接住,那两条腿却因为在崖壁上摩擦的太狠,骨头都崩裂出来,就这么瘫了,这里面是否有什么内情,就不得而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