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试探的瞥了一眼桌上的信,谢应珏闭着眼仿佛也看到他此时的表情,“没听到我说的话?”
青禾心里再好奇信中的内容,也只能老老实实退出去,趁现在主子还没有真正发火,他还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为好,免得殃及池鱼,只是他有些无奈的看着怀里这一大束娇花,上次花神节时,虞儿送了他一朵,主子脸色晴了好一段时间,这一次不知道捅了多大的篓子,主子愣是将其无视了。
他这样想着,还未关门,就见谢应珏睁开那皇墨玉般的眸子,清幽的目光直直的看着他的胸口,青禾打个哆嗦,“主子,您还有何吩咐?”
“把花拿过来。”
“是。”青禾表情严肃,心里不知为何有股想笑的冲动,索性他理智的克制住了。
屋内只剩他一人,谢应珏将书信摊平放在桌上,看着上面饱含歉意的话语,他只想冷笑,“果然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信的最后另起一行,说是以花表示歉意,明显就能看出,这句话是最后刻意加上的,虽然依旧是一个人的字体,但是他大概能明白那丫头的心理,用这等小恩惠让自己放过她。
“不过是本世子从山上带回来的孤女,真以为能在我心里占有地位,简直是笑话!”话虽如此,那张脸已经黑如锅底,正主不在这,怒火发出来给谁看,谢应珏双手拿起那束花就想往地上摔,顿了片刻,小心的把花放在桌上,错的是人,何必拿这些花出气。
心里火气抑郁难出,谢应珏烦躁的在屋里来回踱步,既然她不愿意在王府享受荣华富贵,自己又何必强逼,但是就是觉得很不爽怎么办!?
“青禾!”谢应珏随手把信放到袖子里,把门推开。
“属下在。”
谢应珏阴沉着脸。看的青禾心肝乱跳,“陪本世子去后院练练手。”
青禾瞅着天上皎洁的月亮,“主子,您确定是现在?”
“就是现在。你有什么意见。”
青禾惶恐的低下头,“属下不敢。”
谢应珏率先走在前面,脚步踩在地上好像都用着十足的力道,青禾揉着胸口,对自己待会的安全很是忧心。主子虽然在功夫方面很有天赋,但是毕竟习武年头与他相差甚远,所以主子想要赢过他很难,而且他也不敢在主子心情不好时触他眉头,就算有赢的念头,怎么也得挑他心情好的时候,所以待会输也要输的有技术含量。
青禾走在后面,瞅着谢应珏透着凉意的背影,欲哭无泪,这种事青风做的向来顺手。为何今日他要被抓来做壮丁,青风你在哪里……赶紧出来江湖救急啊……
谢应珏猛地停下,看着周围开阔的环境,“就在这里吧。”
“是。”
月明星稀,白色的月光照耀在地面上,两人相对而立,完全可以看清对方面上的表情,这么好的夜晚合该约几个知己好友赏月作诗,他却只能苦逼的与主子打架,最重要的是。他还只能输,要不要那么惨。
谢应珏看出他在晃神,不悦的看着他,“在你心里我很弱。竟然还能胡思乱想。”
青禾嘴角控制不住的抽搐,“属下只是在想待会要用何招式,让主子误会,是属下的错。”
“别废话了,出招。”
“是。”两人不为拼个你死我活,也无需使用武器。青禾率先攻过去。
斑驳的树影下,两人你来我往打的激烈,旁边坚硬的石块也被波及,青禾躲过他雷霆之势,看着因自己躲过碎了的石块,吞咽了下口水,不是说来练手吗,主子明明是想把他打成残废。
就在他又开始跑神时,谢应珏趁机上前一步,拇指与食指扼在他的喉咙,冷声道,“你输了。”
青禾微微错开被扼住的命脉,躬下身子,“主子功夫越来越厉害了,属下只能甘拜下风。”
谢应珏收回手,背在身后,“之前是我胜之不公,明日再来比过。”
青云惊疑不定的啊了一声,小声嘟囔了一句,“明天还要打啊。”
“你不愿意?”
青禾试探的看着他,“属下只是有些奇怪,以往您不是只与青风比试吗,怎么现在……”
谢应珏折下旁边伸展出来的花枝,眼风朝下看,“你们真的以为我看不出来吗,青风虽说表现的高明,但是他功夫如何我清楚的很,我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赢过他。”
闻言,青云只能默然无语,主子果然比谁看的都清楚,眼见他现在心情似乎很平静,青禾不怕死的提了一句,“主子,虞儿给您的信里写了什么?”
谢应珏并未答话,原本还算平缓的气氛陡然凝滞,青禾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哪壶不开提哪壶,他真是上赶着找揍,“主子……属下只是随口问问。”
谢应珏轻笑一声,“自己看吧。”他怎么能让别人轻易乱了他的心潮,既然那人不愿领他的好意,那就这么算了吧。
青禾半信半疑的接过书信,一目十行的将其读完,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虞儿这丫头太不懂事了,我……您与王妃对她那么好,她怎么还能生出离开的念头,而且竟然连小白也不问了。”
谢应珏已经调节好心情,脸上的神色恢复以往的风轻云淡,“她当初六岁的时候就敢带着一只小老虎逃离,如今过了这么久,她的心思始终没变,她要走就走把,我们也没道理强留。”
青禾无奈的点头,“也许她在外面受了苦,想明白之后会再回来。”他随口问了一句,“主子,到那个时候您会拒绝吗?”
谢应珏挑挑眉,“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我想掘地三尺把她抓回来你信吗?”
青云坚定的点头,“信,因为属下现在也有这个想法。”
谢应珏手里攥着一朵花,说话的功夫已经将上面的花瓣扯的七零八落,“只要她不是心甘情愿的回来,早晚还会外逃。”
“那就想办法让她心甘情愿的回来啊。”青禾随口说道。丝毫没发现自己这话说的有何歧义。
谢应珏勾着嘴角,语气透着高深莫测,“说的是,她若是在外面生活不下去。自然就要主动回来,真是个好主意……”
青禾心里忏悔片刻,他没有想让主子黑化的念头,但是总觉得虞儿那丫头太狼心狗肺,不让她受点罪。他自己都觉得意难平,这事想来青云还不知道,他疼爱如宝的妹妹就这么不辞而别了,不知那小子会怎么个伤怀法。
但是想起那丫头的决心,他就多说了两句,“主子,您之前不是说就这么让她离开,如今又何苦再给其制造麻烦。”
谢应珏啧啧两声,“这事得看我心情了,走吧。天色也不早了。”
青禾跟在身后,有些摸不着头脑。
…………
秦舒虞与白苏用过膳食,依旧回到吴大吴二的住处,那俩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这会正站在院子里不安的走动,见到她们进来,立刻迎了上去,“姑娘,您可回来了,我们还以为您嫌弃这里太脏乱。直接离开了呢。”
秦舒虞勾着嘴角,“你是怕自己毒发身亡没有解药吧。”
吴大坦诚道,“姑娘说的不假,我们兄弟两个的确贪生怕死。”
“放心。只要你们没有出格之举,我一定会将解药给你们,房子找到没有?”
吴大急忙道,“找着了,只是中介说若是租赁一年,得交押金。或者找人作保,我们兄弟俩都没有正经活,人中介不信任我们,所以……您只能交押金了。”
“加上押金一共需要多少银两?”
“一共三十两,押金十两。”
秦舒虞怀疑的看着他,“押金这么高,你不是在骗我吧。”
吴大忙不迭的摆手,“姑娘,小人哪敢啊,您还握着我兄弟俩的命呢,就是再给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哪。”
“先带我去看看院子。”
吴大边走边说,“我们找了好些地方,其他几个都在街口,太繁杂,估摸着您喜静,我们就没往那处多看,租房的是个做小本买卖的夫妻,两人唯一的女儿快要临盆了,夫妻俩就想着去帮衬帮衬,这里距离他女儿住处有些远,俩人这才起了租房的念头。”
秦舒虞嗯了一声,“可还需要我们添置物件。”
“那到不必,里面的家具他们说随便使,只要别弄坏了就行。”
吴大接着说道,“那俩夫妻知道租房的是两个年轻姑娘,怕你们嫌弃,特意给你们弄出了两床新被子。”
秦舒虞笑道,“多谢了。”
“没事,应该的。”吴大憨厚的摸着后脑手,吴二跟他是如出一辙的表情。
秦舒虞见他们露出这么诚恳的神色,心中委实不解,这两人现在的行径跟他们之前做的完全不同,本以为就算不是十恶不赦之辈,贪财好色也是必然的,没想到办起事来还挺牢靠。
小命被捏在别人手里,他俩哪敢有别的想法。
几人说着话已经到了,秦舒虞推开门,院子不大,但是收拾的很齐整,木柴堆了一摞,整整齐齐的码在墙角,东南角还开辟出一块菜地,菜苗绿油油的长势喜人,旁边是一口水井,若是取水一定很方便,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秦舒虞有些奇怪,“这家主人已经离开了?”
吴大点头,“中介跟他们有点亲戚关系,所以关于租房的事,他们也没多问,租房消息前几天就已经挂上了,因着价格原因,一直无人问津。”
“原来如此。”一共四间屋子,全是青砖盖就,看着也结实气派,不知何故厨房盖在外围,而且用的是草坯,看着有些不起眼,但是里面碗碟摆放的整整齐齐,绝对是正经过日子的。
“就这里吧。”秦舒虞拿出三十五两递给他,“多余的就当是你们的跑路费。”
吴大诚惶诚恐的看着几个大银锭,没敢接,喉咙蠕动,“您就这么相信我们,如果我们是报了虚数,您不是亏了……”
秦舒虞挑眉,“那你说你骗我了吗?”
他俩赶紧阐明,“当然没有,您若是满意,我们这就去交银子。”现在占点小便宜,被知道很可能小命就难保了。
“去吧。”
吴大颤巍巍的接过银子,“您先慢慢看,我们先走了。”
等到他俩走远,白苏才说道,“姑娘,咱们的箱子还在床底下搁着哪。”
秦舒虞恍然的哦了一声,“刚才太激动,把这事给忘了。”
因着还未交银子,中介并未将房间的钥匙给她们,秦舒虞只能站在院子里等着吴大吴二回来。
费了些功夫,两人总算安置下来,第一次在外面入睡,秦舒虞竟是一夜好梦到天亮。
…………
一向娴雅的谢清欢听到秦舒虞离开的消息,震惊的瞪大眼睛,“你说什么,虞儿已经不在王府,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昨日不还好好的……难道她昨天就已经离开?”
白芍不知道世子是什么打算,而且那封信到底是怎么写的,她又没看,“四小姐,这事只有世子了解,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不知道其中的详情。”
“……这样,好吧,我去问三哥。”谢清欢干脆的转过身子,之前还好好的,突然就这么消失了,她心里的困惑难以言明,变故就发生在昨日去柳府,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谢清欢心中困惑不解,原本已经打听到秦舒虞消息的柳无尘,恐怕也要失望了。
谢应珏心里有了别的打算,秦舒虞的离开就有了合适的解释,就连在王妃那,他也说成是那丫头嫌王府太无趣,领着几个侍卫出外赏玩。
柳无尘花了银两买通王府的下人,得到的就是这个消息,站在高高的院墙旁,他摇头叹息着走远,这还真是一波三折,他只是想确定个消息,怎的就这么麻烦。
金宝银宝对视一眼,“公子,您看是否还要打听。”
“既然只是出外游玩,总会回来,不用着急,再等等吧。”这一等又是未知的时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