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虞看着眼前这怪异的场面,触目全是血的鲜红,她感觉自己眼前好似出现幻影,脑子有些浑胀,慢慢滑落在地面,她闭上眼睛,不停的安慰自己,不要多想,已经安全了,不会有人再死了……
耳边是祁连夫人痛苦的哀嚎,“天暮!!啊!!”
“那人便是祁连夫人,赶紧去救人!”
“是!”
“大人,她一直拉着这少年的手,属下不敢用蛮力将其分开。”
被称作大人的男子走近,试探着他的鼻息,“将两人一起带走,速速让大夫医治。”目光看向已经没了气息的祁连天暮,他惋惜的叹气,终究还是晚来了一步,也不知祁连将军到时候会发多大的怒火,“来人,将祁连少爷的尸体带回去。”
地上还有无数百姓在痛苦的呻y,所有的护卫正在用担架忙碌的救人,到是把秦舒虞忽略了。
“真是造孽啊,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他们也能下的去狠手。”
谢应珏看着那些断肢残臂的伤患,手指紧张的发抖,他有些不敢将趴在地上的人翻过来,他怕自己接受不了那些人中可能有虞儿。
“主子?”
“找到虞儿了吗?”
青木沉重的摇头,不知是什么人那么大手笔,竟然请来了数十位杀手,当时所有的百姓全部拥堵在一处,那些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直接大开杀戒,百姓死伤无数,地面已经被鲜血染红。
不远处,青云双眼有些发红。正在不知疲倦的将尸体翻转过来,每每看到那些人的面孔,他的神色便有一瞬间的轻松,只是一直找不到虞儿,他的心早就提了起来。
当时白苏虽然与秦舒虞距离不算远,但是一个成年男子都能被挤开,何况是她。姑娘出事。她比谁都担心,心中纵使再悲痛,她依旧在不放弃的寻找秦舒虞。
“谢世子。不知您在寻何人,在下可以助您一臂之力。”那个带头来剿灭杀手的官员见世子几人脸色难看,还以为是什么尊贵之人遭遇不测,立刻前来献殷勤。而且之前若非世子等人出手,无辜惨死的百姓会更多。
青风看出世子不愿答话。遂将人打发了,“不劳烦李大人了,您自去忙便是。”
“好,世子有何吩咐千万不要客气。”
青禾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虞儿那丫头到底去了哪里,才一错眼人就不见了。”
就在所有人面面相觑之际,秦舒虞摸着有些作呕的胃部。小心的从满是尸体的街上走过来,“我在这。”
还未走到谢应珏身边。她脚一软差点坐到地上,险险被施展轻功的世子接在怀里,担忧的摸着她有些苍白的脸,“哪里觉得不舒服?”
“没事……就是有点头晕。”尤其是旁边那些人死相太凄惨,她现在闭上眼都感觉自己快要被鲜血淹没。
“虞儿!”青云快步走到她身边,“那些人没伤到你吧。”
“我听到有人喊救命之后,立刻找了个角落躲着,没有被人发现。”
“那就好。”
白苏泪水涟涟的看着虚弱的秦舒虞,眼中满是惊喜,“姑娘,还好您没事。”
“我福大命大,别哭了,都不漂亮了。”危险解除,她还有心思开玩笑。
谢应珏手上使力,把秦舒虞公主抱揽在怀里,“先回府,那些人是冲着祁连将军来的,事情一定不会轻易揭过。”
青木有些疑惑的摸着鼻梁,“他们怎么没与将军一起回来,而且那些人又是怎么知道祁连夫人带着儿子到了京城。”
青风顿了一下,看着众多枉死的百姓,只能无奈的叹气,那人为了除去祁连少爷下此狠手,其罪当诛!
待回了王府,谢应珏才发现她手上的伤,“怎么肿的这么厉害,这一路上你竟忍着没说。”
秦舒虞不在意的笑笑,“只要人没死,受点伤算什么。”
“你先好好休息,大夫一会就来。”
“恩。”秦舒虞闭上眼睛,脑子还有些混乱,虽说之前与世子在途中也遭遇过危险,但是那次她并未直面杀手,之后的事情又充满戏剧性,心中的恐惧还没有激发出来,她就昏迷了,这一次她眼睁睁的看着红刀子进白刀子出,那么多人倒在面前,会恐惧害怕也是正常。
王妃听说街上发生的事,心中放心不下,特意来了一趟,只是秦舒虞已经睡着。
“发生了什么事,出去还好好的,怎的回来便受了伤。”王妃瞅着秦舒虞毫无血色的小脸,恐惊着她,便让众人去了正厅。
“不知被谁买通的杀手,趁着花朝佳节下手,杀害将军夫人与其少爷,连累了无数百姓,当时我们也在看林家那盏花灯,人群躁动,虞儿被挤开,这才与我们失散,幸亏她机灵,自己找了个角落躲着。”
王妃蹙眉,近些日子边疆并无任何动乱,祁连将军被召回一事她也知晓,没想到竟是在归途之中将军家眷遭遇危险,“将军夫人与少爷可曾受伤?”
当时场面乱的很,他也没有刻意关注处于风暴中心的几人,“两人约莫受了伤,大概没有性命危险。”
“那便好。”王妃垂下头,祁连将军领旨回朝是半个月前,按照边疆到辽安的距离,祁连将军一行不可能这么快就回来,将军夫人又怎会与其分开行动,而且竟然行踪泄露,招来杀身危险,这事
事怎么看都透着蹊跷。
过些日子,她得亲自上门去慰问一番,祁连将军戍守边疆多年,在军中威信极高,他的一言一行甚至能动摇国家根基。
…………
“大夫,夫人伤势如何?”
御医捋着自己长长的胡须,之前提起的心放了下来,“夫人的伤并未伤到要害。伤势看着凶险,只是失血过多才会一直昏厥,服了药很快便会醒来。”
只是……有一点他不敢确定,她的脉象并不虚弱,这说明她无性命之忧,只是脉象实在过于混乱,可能是之前遭遇那般大的打击。思维同样受了影响。他能保证祁连夫人醒来,但是醒来之后会否清醒就不确定了……
那人见御医笼着袖子要离开,立刻上前一步。“大夫,您先稍等,隔壁还有个病人昏迷不醒呢。”
“何人?”
护送将军夫人的兵士都是男子,而且除了去搬救兵的小五。其他人全部丢了性命,此人只是李大人留下的侍女。具体事情她也不清楚,御医问起,她只能凭借猜测回答,“那个少年被人送回来时。与将军夫人互相拉着抱在一起,奴婢几个人才将他们分开,而且将军夫人嘴里一直叫着天暮。许是小少爷吧。”
那个御医皱着眉头不语,李大人不是说小少爷已经被杀手灭口。又从哪冒出来一个?
“你之前说他们抱在一起?”
丫鬟不明所以的点头,亲生母子在那么危险的时候抱在一起没什么值得诟病吧。
御医想了一会,点头道,“走吧,带我去看看。”
虎子全身是血,衣服根本无法分辨,而且看模样的确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御医心中虽觉得奇怪,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搭上他的脉,御医开始皱眉,他的伤势比将军夫人严重的多,到处都是伤口,而且心脉有些衰竭,脉象忽强忽弱,乱的很。“他伤势严重,先用人参养着,我写个药方,到时候你去药房看着抓药。”
“是,多谢大夫。”
御医领着身后的小侍童,脸上的表情一直很凝重,看了一眼所在的院落,神色难辨,没想到将军夫人受伤,祁连赫城他爹也没有将人接回去。
说起这事来,也是个孽缘,多年前祁连赫城心仪当时一品大学士嫡女李涟漪,一心想着把人求娶回来,可惜碰上当时还是京城一霸的玄昌王谢苍瑞,那人也钟情李姑娘,两人都是京城数得上名号的青年才俊,事情就这么僵了下来,玄昌王借着皇上的关系,直接讨了圣旨,再接着就是玄昌王十里红妆娶了王妃,祁连赫城心中悲愤,非要去边疆从军,他老子不允,声称若是他敢离开京城便与他断绝父子关系,祁连赫城年轻气盛,一心想着远离这个伤心地,就这么义无反顾去了边疆。
于是他们两父子的关系就这么降成冰点,直到听闻祁连赫城娶了当时永和城城主的独女赵长乐,祁连大人也没原谅他,直至他们有了儿子,祁连大人想孙子心切,说是让他们回来请罪,祁连赫城愣是拧着劲不服输,接下来的事情可想而知。
谁知如今又发生这种惨事,唉,这事与他无关,他还是别庸人自扰了。
祁连府邸
“老爷,你就别和城儿置气了,儿媳都带着孙子回来了,又受了伤,你就不心疼。”
祁连正与夫人是少年情分,除了尚未成亲时有两个通房,并无所出,早送到外面安置,后宅安宁,身下有两子一女,本来生活很是和美,偏偏长子祁连赫城不省心,弄出了一堆糟心事,想着长房有了孙子,这事也该有个缓和,可惜自己这老子都愿意低头了,他竟然还敢不识抬举。
之前听闻儿媳与孙子遇刺,他自然是担心的,只是又忧思儿子犯拧,他又憋了回去,“不用劝了,等那小子回来,我再跟他算账。”
“都这么多年了,你们父子俩怎么还是这么僵着。”祁连夫人无奈的叹息。
“这事能怪我吗,还不是你那不省心的儿子,他就是想气死我!”
祁连夫人不愿跟他争吵,“行了,你不担心孙子,我担心,我这就去李大人那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那些刺客来势汹汹,也不知我孙子伤成了什么样。”
祁连正听她这么一说,也有些坐不住,“哎哎,那小子还没认错呢,你这是去干吗。”
“去看我儿媳还有孙子,你自己在这好好生气吧。”
祁连正在客厅坐了一会,到底没耐住性子,跟了上去,妥协道,“算了,儿子就是讨债的,我哪能跟他一般见识,我也想瞅瞅我的孙子长啥样,都这么多年了。”又不是无处可去,儿媳孙子受了伤怎么能住在别人的府邸,这不是打他的脸吗,祁连正还在为自己找下台阶的借口。
祁连夫人抿着嘴笑笑,不说话,她怕自己稍微一刺激,老爷碍于脸面又不出门了。
“天暮……不得伤害我儿子……住手!”李长乐从梦魇中惊醒,睁开眼看清上方的流苏,忍着伤开始唤人,“来人,我儿子呢?!”
“夫人,您醒了。”门外进来一个面容稚嫩的丫鬟,随手将熬好的药放在桌上。
李长乐靠着床边,使劲的咳嗽,“天暮呢。”
“小少爷伤势严重,还在昏迷。”
“扶我起来,我要去看看天暮的伤势。”
小丫鬟不敢做主,“夫人,您还未痊愈,还是先别忙着……”
李长乐也是个大家小姐出身,担心儿子的心思比什
么都重,丫鬟的话她根本不放在心上,“无须多说,扶我起来,不看到天暮,我不放心。”
丫鬟不敢抗命,这位可是将军夫人呢,她就是个小丫鬟,哪来的小命得罪这位大佛,“夫人,您小心些。”丫鬟搀扶着她走到另一个房间。
“天暮……我的好儿子,娘还以为见不到你了。”
李长乐摸着他苍白的小脸,“让你受苦了,都是娘的错,若不是我跟你爹置气,你怎么会跟我一起出来,碰见这些危险,天暮……”
“夫人,您不用太过担心,大夫说少爷的伤并无性命之忧,你身子弱,千万别过于伤心。”
躺在床上的虎子……恩,以后就要称呼他为祁连天暮了,不知他梦中看到了什么场景,声音虽虚弱却透着惊慌,“娘,您快走!救命……娘,儿子会听话的……娘,您千万不要有事,娘……”
“乖,娘在这呢,没事了,娘会好好保护你。”李长乐拉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柔声安慰,因着她温柔的声音,祁连天暮慢慢平静下来。
丫鬟看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很是担忧的说道,“夫人,您还是先回房躺着,待会少爷醒了,奴婢马上就去告诉您。”
“不用了,我在这看着他就行。”
“可是……”
李长乐一心沉浸在儿子失而复得的喜悦中,脑中对于之前遭受的刺杀选择性的封闭了记忆,手指描摹着他稚气的五官,“天暮,幸好你无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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