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韵看着金鑫,说道:“往日里都不见夫人如此关心我。” 金鑫却笑道:“六夫人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很多事情,可一可二不可再三,你三番两次说身体不舒服,今儿又不舒服,这都第几回了?我若再视若未见,岂不就是个睁眼瞎?” 金鑫漂亮的双目依旧清澈动人,却暗含凌厉,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尚韵,看得尚韵心头猛地一颤,双手握在一起,才惊觉自己手心出汗,努力看住金鑫,心中却也是捏了一把汗,为时已晚地发现,这个金鑫并不是个软脚虾。 尚韵故作镇定,面上应道:“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将军收进门的女子,在几位如夫人中也是最受将军偏疼的,夫人设想,若是将军知道我被你送到那样的苦地方去受罪,会如何作想?恐怕不会高兴。” “你怎知他就一定会不高兴?”金鑫双臂环抱胸前,讳莫如深地一笑,说道:“就算他不高兴了,到时,自会派人将你接回来。六夫人大可放心。” “夫人!” 金鑫不理会,微侧头吩咐子琴:“出来有些时候了,实在是乏累,咱们回去吧。” “是。夫人。” 两天后,尚韵突然闹病,躺在床上死活不肯动身去乡下农庄。 管家妻子朱马氏按照金鑫的通知一早就在门外候着了,等了大半天也没等到动静,最后没办法,只得到金屋阁给金鑫回话去了。 金鑫正在喝着银耳汤,听了情况后,连眉头都不带动一下的,捏着勺子轻轻地搅拌着碗里的银耳,嘴里说道:“既如此不舒服,便让大夫与她同行。” 朱马氏觉得不妥:“夫人,这男女有别,何况将军也不在场,让大夫同行不太合适吧?” “就是如此,才让大夫与她同行。你不必担心,只管按我的吩咐去做就是。” 朱马氏仍有犹疑,但见金鑫一副休得多提的样子,唯有将疑虑一应咽下。 尚韵一把打翻了丫鬟拿来的药,气道:“她这根本就是在逼我!” 丫鬟甚少见尚韵如此动怒,吓得赶紧跪下:“夫人息怒!” “你叫我怎么息怒!管我是真病假病,她这都是铁了心要把我给打发走,让我到乡下去吃苦头!” 眼前这个小丫鬟显然是个不会看脸色的,竟傻愣愣接话道:“可是,不管怎么说,大夫人也是将军府的女主人,如今将军不在,她就是一家之主,握有理家之权,若是她有意要夫人你到那里去,夫人一个小小的如夫人,再不乐意,又能耐她何呢?俗话说胳膊拧不过大腿,到底还是要乖乖听话的。” “你到底是谁的丫鬟!” 尚韵瞪视那丫鬟,仿佛两把利剑直直地刺进丫鬟的血肉里般。 小丫鬟被尚韵的眼神吓得全身一个哆嗦,战战兢兢地埋头跪着。 尚韵看都不看人一眼:“滚!” 小丫鬟赶紧地退下去了。 金鑫在吃午饭的时候,朱马氏过来回话,说是已经成功将六夫人送上马车了。 金鑫闻言淡然一笑:“是吗。挺好。” 朱马氏抬眸看了眼金鑫,揣度着她的心思,不解问道:“夫人,好端端地,为什么要把六夫人送到农庄里去?” “她身体太差,我让她去那里锻炼锻炼。” “这……”朱马氏有些发怔,劝说的口吻道:“夫人此举恐怕并不合适。” “哦?为什么?” “夫人不知道六夫人的身份来历吗?” 金鑫静静地看着朱马氏,只见对方面色沉着,双目隐忧,不禁扑哧笑了出来:“你放心。我都知道的。” 朱马氏愣住了:“夫人说知道?” “嗯。我都知道。” 金鑫含笑望着朱马氏那错愕的神情,接着道:“我知道她表面上虽是永州刺史府中幕僚的女儿,实则并非月尹人。” 朱马氏瞳孔睁大,难以置信道:“夫人你怎么……” “她原是月尹如今的附属国景国的郡主,是当年雨子璟大败景带来的众多战利品之一。不是吗?” “……”朱马氏微张着嘴,没有说话。 “她原该是在宫中做个外族妃子的,没曾想,却被皇上一时兴起,赐给了雨子璟。” 金鑫顿了顿,看着朱马氏:“你觉得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 朱马氏总算平静下来,低下头,恭敬道:“我小看夫人了。” “现在,你可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夫人既然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那么,自然是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做什么。既如此,我也不必要再多说些什么了。” 金鑫满意地点点头:“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看你也忙活了一上午了。” 朱马氏没应话,只是恭敬地哈着身子退出去了。 回到自家住的小宅子里,朱马氏见丈夫朱管家在小厨房东找找西找找的样子,便走进去一把将人拉开了:“早上没剩饭。你且等等,我现下些面。” 朱管家闻言,干脆抡起袖子,坐在灶膛前:“那我来生火,给你搭把手,速度快点。” 朱马氏见状,便由着他去,自己则到一边去洗菜。 夫妻两个你做你的,我做我的,一段时间内没有讲话。 突然地,朱马氏来了一句:“咱们这位将军夫人可不简单。” 朱管家拿袖子擦了把额头的汗,随口应道:“这不一开始就知道的吗?在嫁过来之前,夫人就已是声名在外,不止是个绝世美人,更是公认的聪明能干。” “哎呀,我不是说这个!” “那你是说哪个?” “我是说……”朱马氏一手抓着洗菜木盆的边缘,转过身来看着自己的丈夫,极其认真地说道:“我是说,咱们这位将军夫人,比咱们想象中的还要聪明!” 朱管家扭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妻子,见她那一板一眼的样子,笑道:“你今天怎么了?竟突然有这番感悟。” 朱马氏见丈夫听不明白,想要解释给他听,话刚要说出口,却又收住了,她摆了摆手:“唉,算了算了,也懒得跟你说。咱们啊,一个明白人就够了。” 朱管家听了,急道:“诶,你这话说的,这不明不白的,我怎么就成糊涂人了?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