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伸手抱起如儿:“我的儿,你在你王姨姨那边,过的可好?”如儿双手搂住柳依依的脖子:“过的很好,姐姐也很照顾我,可是娘,我好想您。”
“这才几天没见,我儿就这样会说话了。”接着柳依依看向宫人:“陛下的禁足令尚在,虽没明言,但初陛下谕令之外,别人都不能进入望月楼,你们怎么进来的?”
“婕妤放心,今儿呢,是淑妃在宫宴上说很想念您,然后还说,不如给您赐下膳食,陛下一直没说话,淑妃就晓得陛下默许了,因此命奴前来。还有二公主也是如此,奴交代二公主好好地藏在怀里,二公主就只露出鼻孔呼吸。”
仙游宫的宫人恭敬答着,菊儿已经请这位宫人到外面去喝茶。宫人应是后才又道:“虽如此,淑妃也没摸清陛下到底怎么想的,因此二公主不能在这多待。”
柳依依看一眼怀中的女儿,如儿一双眼睁的大大的,柳依依把如儿抱的更紧一些,对宫人点头。
宫人退下,柳依依摸着女儿的头:“如儿,你在仙游宫,乖不乖?”
“乖”如儿老老实实答了这么一句就问柳依依:“娘,您为什么还不接我回来,我问爹爹,爹爹不肯告诉我。”
柳依依把女儿抱紧一些:“娘还在被你爹爹禁足呢。如儿,等这禁足令解除,你就能回来了。”如儿的小嘴又撅起,柳依依亲下女儿的脸:“如儿,你要乖乖听你王姨的话,还有,和姐姐好生相处,好不好?”
如儿心不甘情不愿地点头,柳依依把女儿再抱紧一些,也就命菊儿把仙游宫的宫人叫进来,让她像方才一样把如儿带走。
如儿被宫人抱在怀里,一双大眼眨啊眨:“娘,您一定要来接我。”柳依依慢慢松开握住如儿的手,眼里的泪花在转动。
宫人离去,菊儿轻声道:“婕妤,等下一回,陛下来的时候,婕妤和陛下服个软罢,这合宫的女子,都是……”
柳依依抬起手,止住菊儿的话,眼看向宫人离去的方向。服软,然后像所有的宫妃一样,有些事,到底有没有坚持的必要?柳依依的头又有些疼起来,但柳依依还知道另一件事,就算真服了软,这位陛下,是不会再像从前一样。
柳依依长叹一声,对菊儿道:“别提这事了,你给他们的荷包,都备好没有?”菊儿迟疑一下才道:“备好了,婕妤,只是……”
“没有什么只是的。菊儿,我这些日子,想了很多问题,很多话,很多事,我自己知道答案就好。”柳依依的话菊儿依旧不明白,但还是胡乱点头。接着就出去给外面的宫人发放荷包了。
柳依依站在内室,听到远处似乎传来音乐之声,除夕夜的宫宴,向来很热闹,妃子们争奇斗艳,恨不得把皇帝的目光长长远远的吸引到自己身上。
只是陛下你可知道,你的猜疑,你的独断,已经让你不可能得到任何人的真心,或者,你也不愿意得到。你要的,只是臣服,如同多年前一样。柳依依听着远处传来的音乐,唇边现出一抹冷笑,既然这是陛下您要得到的,那我就照原来一样,演给你看罢。
想着柳依依就缓缓摇头,原来,想为自己活一次,竟然这样难吗?
年刚过完不久,正月初六的时候,朱皇后就开始发动了,她是第二次生产,宫中这几年小儿颇多。因此朱皇后发动后不久,昭阳宫内就传来孩子哭声,稳婆抱着襁褓走出来报喜,朱皇后又生下一个儿子。
等在甘泉宫的皇帝得到喜报,立即赶到昭阳宫,接过稳婆手里的孩子,笑着对一边的太子道:“绵儿,这是你的同胞弟弟,以后你可要记得,要爱护你的弟弟,可以给他许多东西,但唯有一样是不能给的。”
绵儿在太傅的教导下,更加稳重,他恭敬地对皇帝道:“是,父皇,儿知道,唯有天下,是不能给的。”
皇帝很欣慰,拍拍绵儿的肩又道:“但你们兄弟也要手足相亲,知道吗?”
绵儿这一次跪下答道:“是,父皇,儿知道。”皇帝瞧着襁褓中的二儿子,面上的笑容更为喜悦,望向产房方向,笑容渐渐添上深意。
轻秀已经从产房走出,恭敬禀报,朱皇后一切都好。皇帝点头,命宫人们好好照顾朱皇后,并赏赐了昭阳宫上下。
产房内的朱皇后听着外面传来的欢声笑语,心中是无限的满足,吴娟端着一碗汤走进:“娘娘,这是陛下特地命膳房准备的补身汤。陛下千叮咛万叮嘱,让膳房一定不能混进半点娘娘不能服用的东西。”
朱皇后在宫人搀扶下半坐起身,由吴娟喂着汤,喝了半碗就表示不喝了,对吴娟微笑道:“陛下就是这样紧张,其实我不是第一次生孩子了。”
“这是陛下对娘娘的疼爱,别人啊,盼都盼不来呢。”轻秀已经重新走进产房,面上的笑比原先还深了几分。
朱皇后听着轻秀的话,在吴娟搀扶下躺下歇息,从没想过,自己竟然如此幸运,当日就算嫁给刘澄,所得到的幸福也不过如此吧?毕竟君子远庖厨,又有哪个丈夫,会关心妻子所服用的补身汤,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不适?
皇帝看着吴娟把那碗补身汤端进去,过了会儿空碗被传出来,皇帝的眼里闪过一丝冷笑,每天一碗掺了一点鱼汤的补身汤,也许很快,群臣就该上奏,寻淑女立后了。
不过这一次,皇帝瞧着旁边的太子,眼神很温柔。为了太子,也不会从宫外另择新后,而是从宫内那些妃子中选择,这个人选,皇帝可以慢慢地想。
朱皇后坐月子的过程和上一回是一样的,不过三天之后,她渐渐觉得有些不大舒服,初时还以为是
因为生产的缘故身体不适,但经御医诊治,不大像生产造成的身体不适。但具体是什么事情,御医也查不出来。
这让皇帝大为光火,训斥了御医,又命御医们赶紧查,到底皇后是因为什么不适。尽管御医们每天都检查朱皇后的饮食药物,但朱皇后还是一天比一天不舒服,到第七天时候,竟然嗓子肿起来,连话都快讲不出来了。
朱皇后的症状如此迅速,让御医们魂飞魄散,皇帝已经命人到处去为皇后祈福,也招朱家的人进宫看视皇后。
朱夫人原本听的朱皇后产下皇子,还在家中庆贺,谁知才数天之后,朱皇后就病势沉重,吓的魂飞魄散,匆匆带了朱少夫人进宫来。
朱皇后此时嗓子肿胀,呼吸都快有些上不来。听到朱夫人的呼唤,朱皇后才勉强睁开眼,瞧着朱夫人道:“母亲,母亲,休要忧虑。”
朱夫人瞧着自己最得意的女儿竟然短短数月就要命丧黄泉,顾不得宫规就哭起来。朱少夫人素来伶牙俐齿,也不晓得该如何劝慰朱夫人。
虽说还有太子,可他才七岁,等到他以后登基,还有好几十年呢,到时他是否还会照顾朱家这个母舅家,都不清楚。
朱皇后瞧着朱夫人的泪眼,勉强伸出手要握住朱夫人的手,朱夫人跪在朱皇后床前,伸手握住女儿的手。
朱皇后想劝朱夫人,但刚张口就一阵咳嗽,轻秀忙给朱皇后把唇边的痰擦掉。朱皇后瞧着朱夫人:“母亲,儿无福。”
朱夫人心如刀绞,宫人已经进来禀告,皇帝和太子都来了。朱夫人含悲忍泪,起身到一边。
皇帝带着太子走进殿内,瞧见朱皇后那奄奄一息的模样,皇帝眼泪就落下,快走两步:“皇后”
朱皇后听到皇帝的呼唤,睁开眼瞧着太子,又望向朱夫人所在方向,眼中全是期盼。皇帝握住朱皇后的手:“皇后,朕,定会好好的,看顾朱家。”
朱皇后面上露出欣慰的笑,朱夫人的泪又忍不住流下。宫人又来禀告:“陛下,王淑妃带着各宫妃子,在外面等候。”
皇帝看着朱皇后,朱皇后眼里的泪已落下,皇帝点头,对宫人道:“传”宫人出外去传各宫妃子。
朱皇后瞧向皇帝:“依依”皇帝用手擦一下眼中的泪,吩咐宫人:“去传望月楼柳婕妤。”
内侍到达望月楼,传了朱皇后病势沉重,要柳依依速去昭阳宫的旨意。柳依依手里的书掉在地上:“前几日,不是说娘娘一切都好?”
内侍恭敬地道:“娘娘这病来的奇怪,也不知是为了什么,婕妤还是快去。”柳依依迅速换了衣衫,匆匆往昭阳宫去。
昭阳宫朱皇后的寝殿,已经跪了满地的人,皇帝站在朱皇后床前,满面沉痛。柳依依吓了一跳,以为朱皇后已经去世。
但柳依依还是走到朱皇后床边,见朱皇后气息奄奄,柳依依的泪忍不住落下:“娘娘,我来了。”
朱皇后唇边勉强勾起一抹笑,握住柳依依的手,指向太子。这个动作不止是柳依依,皇帝都怔住。跪在地上的众妃也在心中猜测,朱皇后到底什么意思?
“娘娘,您一定会好起来的”柳依依伤心欲绝地跪在朱皇后床边,朱皇后还是握住柳依依的手,并不肯放。柳依依望向太子,太子哭的十分伤心难过,柳依依长叹一声,对朱皇后点头。
朱皇后露出欣慰的笑,手松开,眼慢慢闭上。皇帝颤抖着伸手去探朱皇后的鼻息,痛苦地闭上眼。
内侍已经大声传报:“皇后娘娘薨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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