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仅仅一次。
第二十八章第二十八章
神侃王出事了。他栽在了女人的怀里。尽管这事儿发生在他身上“合情合理”,可丑闻传到学校,我们还是大吃了一惊。
这家伙据说是因为在宾馆里嫖宿而被市公安局扫黄大队逮了个正着。当时的情形不难想像。而虫子的想像力更是令人折服,他是这样描述当时的场面的:在经过一番出生入死的肉搏战之后,王教授意犹未尽,可当他准备再次重炮上阵时,一帮条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踹开了房门,我们这位一向文质彬彬的王教授被突然到来的警察吓的魂不附体,光着屁股双手捂面,长叹道:呜呼哀哉,吾自此身败名裂矣遂老泪纵横,又是掏钱又是塞香烟,只求警察叔叔们能网开一面。而他身边的小姐却表现的从容不迫,就像献身革命的女地下党一般,镇定自若,甚至还气定神闲当着一帮大男人的面穿好内衣,套上丝袜。小姐的老道和我们王教授的狼狈顿时成了鲜明的对比。
虫子喜欢鬼扯,不足为信,只当逗乐。但神侃王陷入了嫖娼丑闻却是不争的事实。从目前各方态势分析,他基本上算完了。
事发后,神侃王在我们班的课由一位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瘦个子“小分头”接替。他年龄约莫三十五六左右,应该说相当年轻。可惜课上的就像刚从马王堆里爬出来似的。这位仁兄似乎很内向,课上除了专业知识,基本上没别的废话更别提什么无聊的噱头,他很本分,也很尽责。至少在我看来,比那个色胆包天的神侃王顺眼多了。尽管小分头站在文学史讲台上,没能让底下人耳目一新,但他那一丝不苟的治学精神还是让很多吊儿郎当的家伙肃然起敬。
按理说,神侃王作为这所大学一位颇为资深的教授,生活作风出了点小问题,校方若要有意袒护,私下象征性的“处理”一下,事情肯定可以不了了之。连死了两个学生这样的大事都能私下里搞定,区区一次教授嫖宿又算得了什么这事儿当初完全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遮掩过去的。然而奇怪的是,神侃王很不幸,不但丑事传遍校园,甚至连一向行事极为谨慎的市报也把他请到了首版。事出蹊跷,背后似乎藏有不为人知的隐秘。不过有一点毋庸置疑,神侃王这回想不“出名”都难啦
那天和虫子闲聊,话题很自然地又转到了神侃王身上。
虫子说:经过我最近的一番彻夜不眠的分析,姓王的此番落马背后肯定另有玄机
哦道来听听。我问。
神侃王下马自然有他本人的疏忽大意处,你想啊,兔子都不吃窝边草,他倒好,居然在自个儿的家门口偷鸡摸狗。再说最近公安局在这方面打的也紧,他却眼皮耷拉的跟老奶奶裤腰似的,竟然还敢顶风作案到头来逮的可不就是你吗
也是哦。我点头附和。
其实这倒不是他下马的根本原因。虫子神秘兮兮地鬼笑道。
哦那根本原因呢
权位之争的后果。
权位之争我一头雾水。
没错,说白了,就是有人给他下了套。
你小子越说越玄乎了,能不能别卖关子了。我迫不及待地问道。
你啊,一天到晚只知道赏风弄月,对系里的事儿一点不上心嘛。我可是瞅的明明白白。咱们系这学期将有一场人事变动,除了党支部书记和系主任分别由德高望重的高教授和常教授稳坐而无人敢觊觎之外,剩下的职位譬如教导主任,总务处处长都是肥肉,众人哪个不垂涎三尺可论综合实力,有望能吃到这几块肥肉的也只有那么几个人。神侃王就是其中之一。
你是说神侃王东窗事发很有可能是他的同事搞的鬼
没错,这就叫耗子扛枪窝里斗。这种事儿在官场社会,古往今来,长演不衰
你小子倒是看的很透嘛。我不由苦笑道。
唉,有时侯做个明眼的人真是件很痛苦的事啊虫子叹道。神情严肃而认真。
为什么
因为你会对这个社会失望透顶除非你想随波逐流
连象牙塔上都难觅净土了啊
普天之下,谁见净土
或许虫子的结论有偏见,但不管怎样,他某些时候确实比我清醒的多,至少,他对现实的认识要比我深刻的多。别看他平日里吊儿郎当漫不经心毫无正经,可事实上,心底里同样掩藏着一颗和我一样的“年少气盛”的心。我们眼里都容不得沙子,我们都有些愤世嫉俗。只是,相对而言,他喜欢用一种轻狂放荡的姿态去应付生活。我呢,则喜欢把自己镌刻在鸟语花香的诗歌里。我不愿面对丑陋。我更倾向于幻想,倾向于陶醉在月光构织的唯美国度里。我崇拜李白,渴望大唐,向往爱情,沉迷梦境。可以说,我不像是为现实而生,而是浪漫的产儿。在如今这个诗歌萧条的时代,我的存在是多么的悖谬,多么的不堪一击倘若不是因为爱情的支撑,我的存在还有意义吗感谢若飞,是她赐予了我精神的依托,是她让我充满激情和希望地行走在这个日益庸俗的校园。
普天之下,其实还有一片净土。
那就是两颗相爱的心
第二十九章第二十九章
本以为关于神侃王的苟且事可以到此为止了,殊不知几天后,校园里陡然爆出惊闻:中文系的王教授居然是一个色情犯罪团伙的幕后黑手。传闻不胫而走,整个校园顿时陷入沸沸扬扬。关于这件事,虫子的信息比我灵通。这家伙不入狗仔队,实在屈才。据他了解,神侃王确实与一个极为猖獗的网上色情犯罪团伙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他
平时喜欢以介绍女生到模特公司为名,将那些涉世未深又企慕虚荣的女学生,一个个送进“狼穴”,先是花言巧语诱惑她们为艺术献身做**模特,时机成熟就胁迫她们从事色情交易。
虫子言之凿凿。我也不知道他打哪儿探听来的。总之,我觉得不可思议。但一想到那天晚上在旅馆看到的电视新闻,心便莫名地蹦跳不止。我将信将疑。
虫子接着又用一种怪怪地眼神瞅着我,欲言又止的样子,但最终还是说了句:很不幸的告诉你,你的那个阿雅也是他们的牺牲品之一。
我的心猛地咯噔一下。我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反应。她的遭际干我何事但是,心不由我愿。它狠狠地揪了一下。
你说的是真的我小心翼翼地探问了一句。
信不信由你啦。他无所谓地笑了笑。
我没再说话,表情应该变的比较凝重。
其实你在意什么啊你不是已经和一个低年级的小女生打的火热吗可不要旧情不断哦
我强颜苦笑了一下。虫子说的对,我现在一心一意爱的是司徒若飞。我已然没有必要为别的女孩如此伤心劳肺了。何况那个女孩曾经那么深深地伤害过我,如果真如虫子所讲,不客气地说,那也是她咎由自取
这些天,赵清雅确实不曾到班上来上课。听小翠说她向学校告了一个多月的假,说是身上不舒服,回家看医生。小翠说这些话时,神色颇为张扬,有点儿幸灾乐祸的味道。或许,赵清雅的事她心里最清楚。对于曾经的好姐妹的沦落她似乎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同情与伤感,她大概对赵清雅曾经的傲慢凌人至今还耿耿于怀吧。我越来越不喜欢这个女孩。所以,我便没有过多地向她打听赵清雅的一些事儿。事实上,也没有必要再打听了。邻排的空座已经勾不起我的失落和惆怅。关于那段荒唐可笑的过往,记忆似乎表现的相当吝啬。没错,往事休要再提。
神侃王由下马到落网,着实可以拍一部情节跌宕的电影了。我想,即便是拉他下马的那位同行也不由瞠目结舌前提当然是虫子的权位相争说站的住脚,而对那些打击嫖宿的扫黄大队来说,这可以称之为意外收获。可是,对这座大学,这座目前正苦心积虑想跻身“211”工程的大学来说,神侃王这粒老鼠屎足以败坏一锅粥这家伙如此兽行简直可以上焦点访谈了,如果真要追查下去,校当局难辞督管不力任人不明的责任设若受害学生的家长一纸令状诉到法庭,校方纵有三头六臂恐也无力应付。这将对学校的前途予以毁灭性的打击。校方当然不能坐以待毙。权衡利弊,他们只能棋行险招。既然罪恶的源头是神侃王,那当然还得从他那里下手。怎么下手呢替他洗黑。怎么洗其实好办。你不是说咱王教授涉嫌诱骗女生从事色情活动吗那你得找来人证吧人证当然就是这些女生。可是,校方自有校方的手段,他们愣是将这些女生召集到一起,秘密地开了个会,会上校当局的一概高层几乎声泪俱下地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最后一锤定音:如果大家真能忍辱负重舍小我顾大我,那么校方将一次性付给在座一笔不菲的精神补偿费,甚至还允诺毕业论文将确保通过以及毕业后工作优先分配等一系列特殊待遇问题。面对如此优厚的条件,一帮目光短浅见利忘义的小女生自然是唯唯诺诺,纷纷立下保证书,声明届时当堂翻供,还王教授一个“清白”。
于是就出现了后来市中级人民法院审判大厅里的一幅壮观画面:十几名被传唤的受害女学生竟众口一词的当堂翻供,否认自己的遭遇同王教授有任何关系。当时在场举座哗然,在法官的大喊肃静之后,人们听到了关于该色情团伙相关人等的宣判,基本上都罪有应得。但是王教授,却因证据不足被无罪释放。当时神侃王并没有亲临现场。同样,我们也没有在原告席中看到赵清雅。神侃王的无罪确实有些石破天惊的味道。虫子直接喟叹天网恢恢疏而有漏。校园里也一度议论纷纷。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关注的激情也渐渐地黯淡了下去。事实上,自从神侃王东窗事发,我们就一直没有见到他的面,即便后来他被“还了清白”,也不曾在校园里露面。他仿佛突然蒸发了。后来才听说,他早就引咎辞职了。也有人说,他其实还在学校,只不过不再从事教学工作,而是在秘书处弄了个闲职,好不逍遥。当然,两种说法都值得推敲,管他辞职也好,逍遥也罢,这家伙基本上是从我们的生活圈子里消失了。我们对他的态度也很干脆,那就是尽快地遗忘。
一个月之后,基本上就没有人再提神侃王了。有关这家伙的故事也就到此结束。其中真真假假即便是叙述者的我也难以分辨的清。总之我现在已经不恨他了。原因很简单,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其实一直都没有恨过他。这种人,不值得恨。就如同有些人,不值得爱。
第三十章第三十章
大宇突然邀我共进午餐,我连忙皱着眉头苦想了一番,也没寻思出这小子按着哪门子好心。自打我和司徒若飞好上了以后,这家伙似乎有意在躲着我们。平时文学社活动,只要我和若飞在场,他就一副很不自在的样子。他的某些表现很让人纳闷,譬如对我和若飞明显冷淡,甚至有时侯讨论问题时总要神经质地跟我们唱反调。毕竟之前没见过他这么反常,所以只能归结为我和若飞的相爱让他心怀不爽。尽管大家伙心知肚明,但都装糊涂。若飞装傻,我也跟着装愣。倒是大宇,现在跟我们越来越生疏了。由于前段时间学校里连续发生了一些“惊天动地”的事情,我们的诗社活动基本上处于中断状态。我和大宇又不在一个班,寝室又隔的比较远,差不多有很久没有碰面。所以今天他突然邀我共进午餐,着实令我有点儿受宠若惊。尽管心底更多的是惴惴不安。
我说去食堂炒两个小菜算了。大宇摆了摆手,说了句:那怎么行,今天我请客,一切由我安排。
我无话可说,只好由他去。
我们来到学校附近的一家徽菜馆。这家菜烧的不错。大宇点完菜笑着对我说,神色和悦,态度诚
诚恳地几近虚伪。这家伙总不至于要摆鸿门宴吧他应该没这么小气。或许真的是我顾虑了。
我们选了一个靠窗的小隔间相对而坐,饭店里面的音响不时地送出一些轻款的音乐,好像是“secretgarden”的作品,气氛还不赖。大宇掏出一包烟,朝我示意了一下。我忙摆手。怎么突然抽上这玩意儿了我随便地问了一句。大宇抽出一根,叼在嘴上,点燃,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神情颇为陶醉。呵呵,这东西解愁啊。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搞的他妈跟吸海洛因似的。我听他话里有话,便有意岔开话题。今天怎么突然要请我吃饭
他怪笑了一下。其实你们早该请我吃饭才对呢。
我一时语塞,相当地不自在。说实话,我跟司徒若飞走到今天,纯粹是正常的感情升华。我又不是第三者插足凭什么要我跟你低三下四的,搞的我他妈好像真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似的。
估计这家伙看出了我神色的不悦。他笑了笑,说道:你可别歪里想啊,说老实话,我心里特羡慕你小子的。凭什么啊不就长的帅一点吗我也不赖啊可好运气都他妈让你给占尽了。司徒若飞选了你,我服,不服也服有什么办法呢谁叫你是我兄弟呢
但愿你心里真能像你嘴上说的这么坦荡我冷笑道。
哎,你小子还别真门缝里瞧人,我陶大宇好歹是条汉子,可没那么多小鸡肚肠我承认我喜欢司徒若飞,而且还不是丁点喜欢,可现在人家已经明花有主,我就没必要死皮赖脸替她守节了。
呵呵,说实话,感情这东西还真是可遇而不可求。
你就少他妈在这得了便宜又卖乖啦,我在这方面输给了你,并不代表其他方面就比你矮啊。今天关于这个话题呢,咱就此打住。你也少指望我肉麻兮兮地祝福你们白头偕老,说实话,我巴不得你们早散哈哈,还是言归正传吧。知道哥们我今天为什么要请你搓一顿吗
我笑着摇了摇头。
猜猜嘛。
买彩票中了大奖
撞桃花运了
成心抠我伤疤是不是
该不会你小子又要出书了吧
呵呵,做梦都想,可惜没那好事。
少他妈卖关子了,快说吧
哼哼,跟咱文学社有关呢。你小子这段时间整个儿一头饿猫扑进了鱼铺子,哪还有心思顾及什么狗屁文学社啊
靠,你可别这么讽刺我。我向缪司忏悔还不行嘛快说快说,是什么好事呢
我们社将和市作协在元旦期间联合组织一次诗歌朗诵大赛
哦
届时还将以市作协的名义邀请省内外一些知名诗人和作家来做评委,你想想看,这可是我们文学社对外大力宣传的最好时机啊
事倒确实是好事,可有谱吗
怎么没谱这可是作协主席孟子皿老先生亲自策划的,昨天我们还通了电话,他让我们文学社直接负责赛事宣传这一块工作。咱文学社是否能够走出校园,在此一举了
大宇豪情万丈,仿佛渣滓洞的革命英雄们突然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如果真如他所讲,这事儿倒确实有利于扩大我们诗社的社会影响。可不是,我的心也被他忽悠的火燎火燎的。
那我们怎么个宣传呢
孟先生让我们主要负责高校这块。他打算把这次活动的对象重点放在在校学生身上。
那倒是,现如今,走上社会的,还有几个惦念着诗歌啊。对诗歌钟情的可不都是我们这些单纯天真的学生
话也不能这么说。我们不必考虑那么多。只要能够借这次活动把我们诗社的名声打出去了,就算迈出了实质性的一步。至少可以让我们充满信心地走好以后的路。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必须把握
大宇越说越激动,若不是服务员端来酒菜,他肯定还会慷慨陈词下去。好在苦等了半个多钟头,酒菜才上来。菜果真是好菜,酒也确实是好酒。加上大宇适才提到的这事儿,好胃口加上好心情,统统卯足了劲,一番推杯就盏,筷舞不休,确实爽到了家。
这天中午,我和大宇俩共消灭了一箱“雪花”。大家都有些酒力不胜。离开饭馆时,我和大宇都有些打晃晃。我说,大宇,咱好像醉了。大宇手一挥:要醉你醉,我可没醉我说,大宇,千金难买今朝醉啊大宇咧了咧嘴,咕噜道:他妈世人都醉了,老子还清醒着呢不,老子也醉了,老子今天要醉酒狂歌万古游大宇于是扯开了烂嗓子就吼了起来,根本不顾路人侧目。他吼的曲子倒也应时应景,是虞澄庆的一首老歌让我一次爱个够,只不过他把歌词给篡改了。他唱的是:让我一次醉个够醉死以后,万事休让我一次醉个够,醉醒以后,把爱丢
大宇确实失态了,我尽管头晕,但理智还在。眼见大宇出乖弄丑,我不得不上前拉扶着他。可还没有近身,他便怒气冲冲地把手乱甩,少他妈靠近我都是你,都是你,让我把爱丢我见此情形,只好放手不管。这小子真醉还是假醉呢鬼才知道。
大宇丢开我,独自唱着吼着潦倒不堪地走在前面。我其实已经酒醒大半。我心里挺乱。空前的乱。一会儿想到司徒若飞,一会儿又想到诗歌朗诵大赛。甚至还莫名地想到了季敏佳。我不知道她是否已经去了深圳。突然我来了一股不可遏制的冲动,于是跑到路边的电话亭,鬼使神差地拨响了季敏佳曾留给我的那个手机号码。嘟嘟的响了几声之后,电话通了。里面传来季敏佳的声音。喂,请问你是她问了一句。
我呵呵的笑了几声,回答道,是我。
滕冲真的是你啊她的声音确乎有些兴奋。
没错。突然想你了,所以就给你打了个电话。我嬉皮笑脸地说道。
呸小心若飞回去不捶死你。
呵呵,那倒未必哦。
不过也是,自从那丫头和你好上之后,就几乎没有跟我联系过。唉,真是见色忘友啊,回头见到她一定要好好羞羞她咯咯。对了,若飞还好吗
很好。你,现在是在深圳吗
是啊,天天都忙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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