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水天地间 第三十二章 因果

李慕城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泥土，一步一步的走向长五。

他的步伐很轻，几乎没有任何声音。气息也是极其出尘。这一刻，没人能看出他的修为，若不是这些人早就心知肚明，恐怕只能当他是一介凡人。

长五看着李慕城的脚步，那轻柔的步伐，此时却如同大山一般。每一步，都会压的长五喘不过气来。

长五想逃，可他发现，这一刻，他竟然动不了。

无助的神情出现在了他的脸上。手中那黑色的神剑，重重的掉落在了地上，传来了一声金属颤音。

他看着渐渐走来的魔鬼，已经知晓了自己的下场。

他想闭上眼睛，可他闭不上眼睛。

这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李慕城所掌控一般。在这个世界内，他执掌乾坤，坐看山河倒流，日月瞩目。没人，能违逆他的心意。

“……”

长五张了张嘴巴，但终究没能发出任何的声音。此时此刻，他竟然已经完全被限制了自由。整个人，如同一只任人宰割的羊羔一般。先前的锋芒，也倏然不见。

“我左手化因，右手结果。”

“自从你对我动手的那一刹那，就埋下了我们之间的……因果。”

李慕城摊开左手，一道黑气从长五的身上慢慢流淌而出，汇聚在了他的左手之中。继而摊开右手，红色水滴，也出现在了手掌之上。

因果！

若是有元婴期大能者在此，定可以看出李慕城执掌的大道，是什么。

因果之道，从古自今，堪破之人寥寥无几。所谓因果循环，自有报应。当某个人领悟到了因果之道后，那所有对他友善有恶之人，皆当受到因果循环的报应。

轰然，李慕城的双手轻轻的合十。黑气与红雨凝聚在了一起，组成一颗果实。此果实并没有实体，仅仅是一团光芒。但纵然如此，还是威慑住了众人。

“长五，你对我种下因，在我手中，为果。你的死亡，便是你的果实。而我心善，不杀你，但你就安心做一个凡人吧。”

说罢，李慕城右手点出，悬浮在空中的那团因果光芒被长五猛然摄入嘴中。随着一道流光划破天际，没入了长五的体内后，长五的神色也渐渐的萎靡了下去。

他的寿命，已有好几百年。凡人，没人能活的了这么长的时间。失去了所有的魔元力，他的身体也剧烈的老化，不多时，便化作了一具干尸。

李慕城此举，看似有些复杂，但实则有他的道理。若是直接将长五杀掉，那他种下的，乃是恶果。饶恕长五所犯下的过错，仅仅略施惩罚，此乃善果。

至于怎么略施惩罚，那便看李慕城怎么想了。

一代洞虚中期强者，竟然如此没落。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而洪荒源的人也是不可思议的看着李慕城。

黑羽的头上，一滴冷汗渐渐流淌了下来。他不禁后悔刚刚做的决定。长五已经身死，刚刚许下的诺言，也就随之消散。

到头来，被冤枉的还是他。不但报仇没有拿到，反而成了这煞星的对头。这下，恐怕自己没有命活着出去了。

下一秒，李慕城那宛若星辰日月的瞳孔，已经落在了他的身上。看到李慕城的目光，黑羽脊梁骨一阵发麻。

“众生为因，无量为果。”

“你们只是受此人蛊惑，并不是出自本人意愿。既然如此，那我今日，在种一善果。从今天起，洪荒源，沙海楼现在所剩下的这些人，都为我的奴仆吧。今生今世，不得叛变。”

说罢，李慕城右手再次点出。光芒闪过，沙海楼与洪荒源所剩下的弟子，竟然都与李慕城产生了丝丝联系。他们可以很明确的感觉到，凭借这丝联系，李慕城随时都可以置他们于死地。

种下因果之后，这些人看李慕城的目光，竟然有一丝狂热。

可想而知，这因果之道，究竟有多么的强大。事出有因，皆有果。这句话，并非虚言。

“拜见魔天候主人！”

不知什么时候，禁制已经撤销。所有人恢复了行动的自由。倏然，由黑羽和陵越带头，一共十个人，纷纷跪倒在地，朝着李慕城参拜了起来。

“起来吧。”

李慕城淡淡的说道。他走向寒衣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寒兄，谢谢你。不过还是要节哀顺变。今日之事，是我对不起你。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你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

“嗯。亡人已去，未亡人还要好好活下去。”

寒衣点了点头。只是他的眼中，还是掩饰不住那丝悲拗。

“辛苦各位了。”

李慕城微微颔首。

“没关系，你乃我长流天之人，保护你是应该的。不过倒是寒衣大人，失去了手下，心中不太好受吧？”

“我没事了。”

寒衣抬起头，艰难的露出了一个笑容，“晟牧兄已经顿悟突破了，我们也不要耽误时间了。抓紧时间去寻找其他的地方吧。”

说着，寒衣蹒跚的走到了莫暖面前，将他的尸身抱起，转手之间，莫暖尸身便消失不见。

做完这件事，寒衣率先朝着刚刚那弟子找到的出口走去。

这一幕看在李慕城的心中，极其不是滋味。但事情已经发生，他也没有回天乏术。对于寒衣这人情，恐怕十分难还。

看寒衣的样子，对这个手下，恐怕还是极其重视。但李慕城却不曾知道，他们二人，却是师徒。

兀自叹了口气，李慕城走在最后面，跟着众人前行。视线内的竹林，渐渐稀少。而远处的山脉，也渐渐变大。

从远处望去，山脉绿树葱葱，生机灵动。而在众人所在的位置看去，那山脉竟然就是一个死地。

满地的骸骨，几乎铺满了每一个角落。无数破碎的金丹，报废的法宝飞剑，细细看去，那恐怖的地面上，竟然还存在着些许干瘪了的元婴。

只不过，这些元婴，早已经失去了应有的光泽，变作了一块婴儿模样的石头。

山上天空，大树遮天蔽日，放眼望去，树林中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而在半山腰处，却隐约有一个白色平地，在散发着强烈的光芒。

平地之上，便是一段长长的石阶。

“嘶……”

看到面前这副宛若末世一般的景象，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