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水天地间 第二十八章 故人辞

孤寂的风呼呼的啸叫，旷野孤山上，两男两女站在上面，迎着呼啸的北风，表情之中，却是无尽的沧桑。

“他还没有来……”

旷世美妙的女子张开朱唇，柔声说道。只是那话语之中，却有着寂寞悲凉。

寒风继而萧瑟，好像在赞同女子的话。

“我们的时间快要到了啊，他怎么还没有来。我明明已经告诉他，我们在什么地方……”

女子莹莹的眸子中，却是突然出现了一丝晶莹。楚楚动人的表情，就算是冷若冰霜的人看到了，都会被这丝伤感所融化，忍不住心疼女孩。

“放弃吧，虽然我也舍不得，可是你不想一想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这里能是轻易进的来的么？”

拥有粗犷外表的男子讪笑道，他抬起手，迎着风攥住了拳头。这一攥拳，天地都好像被他捏在了手中。“我应该早diǎn知道这些事情。那样的话，也不会牵连这么多人了。更何况，还有他……”

女孩好像触景伤情。她蹲下了纤细的身子，抱住了膝盖久久不语。竟然是蹲在地上啜泣了起来。倾国倾城的脸蛋上，也因为有了泪滴的加持而梨花带雨，柔弱至极，让人心痛。

“别哭了，沐灵。”

女孩身后的白衣男子走了出来，他看了看位于他身后的那个女子，同样拥有着绝世花颜，但也同样满目伤心的女子。“雪儿，你这样哭是没用的。”

“是啊，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没有用的。”

蹲在地上抱膝痛哭的女孩突然歇斯底里了起来，“就算那是幻境，只是梦，可我见到他，仍然会心动，仍然会心痛。可是他们让我们放弃陪伴我们这么多年的人，这一diǎn，我做不到！”

“灵儿，我们没有选择……”

粉色纱裙女子莲步微移，蹲在了沐灵的身前，“我们的一切，都是被他们计划好的。我们真的没有能力反抗。既然我们快要走了，那我们用现在可以动用的力量，为他开启一条通道，好不好？”

粗犷身材的男子好像和粉纱女孩有了共鸣，“对，我们的一切，都不属于我们。包括生命！更别说是爱人。那是我的兄弟，即便是再怎么舍不得，也终究是要分离的。我们现在，或许只能用雪儿说的办法了。”

“可是，可是我不想连累你们……”

沐灵双手抱住脑袋，急促的晃动着。她内心柔软，却忍不住装作坚强。四个人中，最乐观的就是她了。然而就在这真正的离别之际，她却再也忍不住，再也没有办法伪装，露出了她本来的面目。

那柔软的，像一只小白兔一样的内心。

“他要是见到你这样，肯定也会心痛吧。”

粉纱女孩的手微微覆上了她的肩头，轻轻拍动，温柔的安慰她。

“白雪姐姐……”

突然，沐灵抬起了脑袋，那粉嫩如羊脂，没有一丝瑕疵的脸蛋上还有没有褪去的潮红。那还未干枯的泪痕，却为她diǎn缀上了另外一种美。她那宛若星辰般黝黑明亮的眼眸，望着白雪，轻声呢喃着：“雪儿姐姐，你说他没有来找我，是不是喜欢上别的女孩了？”

“怎么会？”

终于，粉纱女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她笑着刮了刮沐灵的琼鼻，柔声说道：“他遇到灵儿这么好的女孩，喜欢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移情别恋呀？”

“可是……可是我们分开之前，他并没有说过他喜欢我啊。”

“那他为什么亲你？”粗犷男子又一次展现了他的神补刀技能，只是这一刀补得，似乎不是时候啊。

说到这里，沐灵的脸竟然红润了起来。她摇了摇头，没有在说话。

“好吧，既然你不相信，那就看看这个。”

白雪无声的像粗犷男子投去了一个白眼，有些气愤的看着他。粗犷男子摊了摊手，表示自己错了。

说着，白雪手掌一翻，一个绿色的光球被她攥在了手中。细嫩的手指轻轻用力，倏然，光球凭空被捏爆。而四人所处的环境，也是倏然的变化了开来。

“那是……那是……”

沐灵突然站起了身子，眼睛中露出了深深的不可思议之色。

“这是他当日知道我们失踪之后的影像，是古佛偷偷给我的，你看看吧。”

白雪看着身后的白衣男子和粗犷男子，微微diǎn了diǎn头，向后退了两步。沐灵抬头，望着天上那个令她朝思暮想的身影，泪水再一次忍不住潸然而下。

“白予琛，给我滚出来！”

“白予琛，你竟然敢残害同门。这等大仇，我就算是死，也要先杀了你拿去祭奠。”

“你给我死吧！”

无数惊天动地的爆炸从沐灵的身边炸开，但出于爆炸最中央的沐灵，却是丝毫没有事情。她一步步的向前走着，无比激动的想要接近那个煞气遍野、令人胆战心惊的男人。

“住手！”

“少主，属下来迟，还望赎罪！”

“哈哈哈，流沙宗？今天就是你流沙宗宗主来此，我也要取你的狗命！”

“流沙宗的道友，未免在老夫的地盘太过放肆了。年轻人的事情，我们老了，就不要插手了……”

这是雁翎南的声音。

无数的画面，好像电影镜头一般快速的回放在自己的眼前。那熟悉的声音，似乎就在昨日还曾听到。一张张记忆清晰的脸，似乎并没有因为岁月的侵蚀而面目全非。

“他们，曾经都是我最亲的人啊……”

沐灵喃喃的伸出娇嫩的手，想要触碰一下近在咫尺的男人。可手掌穿过男子的面庞，空气微微震荡，男子的影像，也随着沐灵的伸手变得有些不稳。

“都是因为他们……”

“可我们现在，并没有什么力量去奈何他们。我们的力量，已经是这个世界的巅峰。但还是别想伤害到他们。”

“我什么时候，才能将他们都杀掉啊？那样，我就可以永远和他在一起了。”

“永远，是真的么？……”

“永远，到底有多远？”

沐灵的脸上闪过一丝焦虑。面前的影像，已经有些卡带。像是漂浮在天空的泡沫，随时都有可能消失一般。

“白雪姐姐，我要去见他一面。你们帮我，好不好？”

沐灵抬起光滑白嫩的额头，看着白雪。漆黑的眸子里，全都是认真的颜色，看不出来半分的说笑。

“好。”

然而白雪想都没想，就diǎn头答应。

似乎对他们三个人来说，只有沐灵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沐灵开心，他们就会开心。

是啊，从小到大，沐灵不都是被他们三人这么照顾过来的么？

“谢谢你，白雪姐姐……”

虽然沐灵的眼中还有一丝黯淡，但却比刚刚好了许多。说完这话，她转头望着天空上身穿黑袍的红发身影，绽放出了一丝令日月都会失去光泽的笑容。

只是……

突然……

面前的影像开始剧烈的晃动了起来。远处的世界，已经开始崩塌。他们真正存在的空间，也渐渐的显露出了本来的模样。

崩塌还在持续，不多时，黑袍红发男子身边的事物已经开始溃散。沐灵看着这一幕，不知所措。

忽然，她抬起手，中指和大拇指掐在了一起，嘴中喃喃默念着什么。随着她的动作，一道道绿色的光束从她的手指出现，没入这个即将溃散的影像。她心急如焚，几乎透支了生命来试图维持这个影像。

“不要……”

白雪焦急的看着面前的沐灵，突然将她抱在了怀里，阻止了她的动作。

“不要，白雪姐姐，你别拦着我……”

“这只是幻境，你要醒来啊……”白雪担心的看着怀中的人儿，声嘶的娇喝。

“不要，不要，不要……”

沐灵的脑袋靠在白雪的肩膀上，穿过白雪的身躯，沐灵意念中那唯一残存的影像……轰然崩塌。

“李慕城……”

仿佛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一声歇斯底里的吼叫，从沐灵的嘴中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