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水天地间 第十一章 亡人未死

“噗嗤……”

宛若皮肤被刺破的声音响起，那晶莹剔透的蝴蝶已经划破了李慕城的肌肤，钻入了他的体内。蝴蝶的出发，没有惊天动地的绚烂光芒，也没有惊涛骇浪的声势。就这么，平静的进入了李慕城的手臂。

一个凸起，以肉眼可见的形态迅速形成。李慕城瞳孔一缩，他下意识的想要斩断手臂，却发现此时自己竟然一丁点力气都没有。

尔琮满意的看了看远处已经死死被仙羽刹罗阵牵制住的金甲元婴，又笑着看向李慕城。

“告诉我，你胸前的绿色宝石，怎么用？”

李慕城咬紧牙关。封仙剑阵已经重新合三千为一体，大剑在他的手中拄着，像是他的拐杖一般。

“你，没资格使用。”

“呵呵，你不说没关系，等我杀了你，我会知道这宝石怎么使用的。”

突然之间，李慕城脸上出现了一抹惨笑。他哈哈大笑起来，看着尔琮，“没用的。就算你杀了我，也得不到这块宝石。它只能随着我的死亡，彻底消散。很不幸，你的努力，就要白费了。”

“没关系，只要能杀了你。”

尔琮舔了舔嘴唇，一抹嗜血的笑容从他脸上绽放出来。他举起右手，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好像某种特殊的指令。响指发出声音的刹那，李慕城手臂上的蝴蝶凸起竟然飞快的移动。很快，李慕城便看不到那一块凸起了。因为凸起，早已经进入了李慕城的识海。

好像有什么，被戳破了一般。

无尽的记忆，宛若潮水一般哗啦啦的流淌而出。脑袋有些眩晕，李慕城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父亲……母亲……子雷……灵儿……不，你们不要走。”

识海中，他的记忆慢慢消散。原本熟悉的脸庞，也渐渐的消散在他的记忆中。他半闭着眼睛，奋力的挣扎着。但终究只是无用功。

“你的宝贝，的确十分神奇。恐怕是属于仙器级别的了吧？不过就算能修复一切的肉身损伤，可你的灵魂若是没了，只留下一个躯体，还有什么作用呢？哈哈哈……”

尔琮大手一挥，一块血肉直接从李慕城的胸前被撕开，露出了里面森然的白骨和跳动的心脏。他的灵魂，已经快要流逝干净。一个人最重要的，就是灵魂。没了灵魂，再强大的修为，也无济于事。

现在的他，就好比一个凡人。撕心裂肺的疼痛，使他忍不住惨叫了起来。身躯翻滚之中，无数猩红色的印记留在地上，将雪花浸染上了一层夕阳红。

雪，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久违的太阳，也重新露出了本来的面目。夕阳如血，映照薄暮黄昏的战场。

尔琮看了一眼手中还残留着些许温热手感的肉块，脸上露出了一丝狰狞的笑容。李慕城的鲜血，已经顺着他的手臂淌下。他抬起手，伸出猩红色的舌头，轻轻的舔舐了一下手臂上的血迹，笑了起来。

“哈哈哈……”

纵身一跃，尔琮消失在原地。

为了这个所谓的宝贝，他竟然将仙族近乎三十万大军留在了这里，生死不顾。只是他已经消失，再寻找他的踪迹，却是无迹可寻。

半躺在一个小土丘上，李慕城的双眼已经黯淡了下去。原本明亮黝黑的眼眸，此时已经变成了灰色。只不过，却没有闭上。

闭气之时，他的目光，还停留在那夕阳之上。

一丝的大意，所带来的后果，是无法修复的。

“大哥！”

远处，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突然传来。一个黑色的身影倏然射向李慕城。在距离李慕城几米远的地方，黑影停了下来。

“大哥，大哥你怎么了，你醒醒，你被吓我。”

来人正是黑羽。他托起李慕城的身躯，粗糙的手抚摸着李慕城早已冰凉的脸，泪水一滴滴落在他的脸上，顺着他的脸庞，缓缓流下，最终滴落在了下方已经鲜红的雪花上。

“大哥，你不要死。你说过，要带我一起去找嫂子的。”

“你不要死，你醒来，嫂子还在等你，她告诉过你她在小西天等你，你就这么抛下她不管不顾吗？！”

“你的那些兄弟，子雷，将辰，都在等着见你一面。你不能走，你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完。我体内的契约，你还没有解除！”

“我不要你死啊……”

黑羽仰天长啸，泪水宛若天上的倾盆大雨，顺着他的脸庞滑落下来。他抱着李慕城已经渐渐僵硬的身躯，不知所措。

“都怪我，我不应该跟你生气，不应该失踪。都怪我，我不是东西……”

黑羽将李慕城放下，跪在他的身前，伸出粗糙的大手，使劲打着自己的脸庞。或许是累了，也或许精神已经支撑到了最后的关头。就在最后一巴掌落下的刹那，他的身躯突然僵硬，猛然跌倒在了李慕城的身前。

没有焦点的瞳孔，望着天边的斜阳。

“你不能死……你说过，魔界终究会是你的。小西天你还没有去过，银月没了你，就没有主人了。你舍得，丢下这一切么？”

突然，黑羽的眼睛突然瞪大。

“有了，有了，那东西一定可以救你。连天地都可以复制，何尝不可以复制灵魂……”

黑羽猛然爬起来，他挣扎着，将李慕城手上的逆鳞戒摘了下来，飞快的滴血认主。

逆鳞戒原本的主人，是李慕城。只是李慕城的灵魂已经消散，灵魂烙印，再也起不了作用。很轻松，逆鳞戒便被黑羽滴血认主。刹那之间，一枚破铜镜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将铜镜对准了李慕城，黑羽近乎疯狂的摇晃着手中的铜镜，同时他的嘴中喃喃说道：“快一些，复制大哥的灵魂，我求你了，复制他的灵魂，让他醒来啊！”

“我可以，复制他的灵魂。”

突然，一个清冷的声音出现在了黑羽的耳边。听到这声音，黑羽的身躯倏然一僵，迫不及待的说道：“我求你，快复制大哥的灵魂。再晚一些，恐怕就不行了！”

“我有条件。”

“我知道，我知道……”

黑羽颤抖着双手，将铜镜放在了地上。心念沟通逆鳞戒，霎时间，一堆小山般的灵石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全都是灵石，全都是上品灵石，都归你了，快救救我大哥……”

说道最后，黑羽的呼吸竟然有些急促。他染满鲜血的双手捂着脸，痛哭了起来。

铜镜久久不语。片刻之后，好似一声轻叹出现在天地间。却见铜镜缓缓道：“复制灵魂，只能以灵魂为代价。”

“我答应你。”

毫不犹豫，“拿走我的灵魂，只要能救回大哥。”

“你要清楚，若是你选择付出灵魂，唯一的后果，便是你会死。”

“我十分清楚。”黑羽抿嘴说道，“只要你能救我大哥，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你很忠心。”铜镜那清冷的声音再次传来，“看在你如此忠心的份上，你大哥的灵魂，我已经复制好了。你拿去吧。你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打点后事。半个时辰之后，你就会死去。”

倏然，一道无形无色的光芒从铜镜中射出，倏然没入了李慕城的识海中。若是有人可以看到，定会发现，此时李慕城识海内的那个窟窿，竟然飞快的修复着。原本已经变成了灰色的识海，也渐渐的产生了色彩。

那双灰色的眸子，一点点恢复道原来的黝黑。见到这副情形，黑羽松了口气。

“我还有半个时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