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正妃之位
展宁的分神落在严豫眼中,让严豫眼中神色一闪,随后,他突然伸手,轻抬起她的下巴,让她与他视线相对,“阿宁,我母妃前几日见过你,必定与你说过些事情,是吧?”
展宁心知,德妃对她不够满意,选在三皇子府上偷偷见她,必定是背了严豫的,至于严豫为何知晓,她就不得而知了。
但严豫提起这事,让她心里嘀咕了一下,她思量一阵,然后在严豫的目光里点了点头,“德妃娘娘关心殿下,是常理之事。”
展宁避重就轻,严豫却没有轻易罢休,他抬起她下巴的手略略加重了些力道,望向她的目光中更多了些锋锐,“我母妃与你所说之事,错了一点。我的确打算求父皇赐婚,但并不是侧妃。”
展宁原本低垂了眼帘,避过严豫灼灼的目光,此刻闻言却不由抬起眼来,目光也是一闪。接着,她便听严豫压低了声音与她道,“阿宁,我以正妃之位求娶你,上一世的遗憾,这一世我以与你共享江山做偿还。”
展宁的背脊挺得有点僵。
严豫说出来的这番话,是许了她未来皇后之位。
但她与他心知肚明,她的家世,与他没有任何助益。
共享江山这样的许诺,换了别的女子,大概会有所动容,可于她而言,却是一种令她更为头疼的绑缚。
展宁沉默不语,严豫幽深眼瞳里有了些跳跃的火光,“阿宁,为什么不说话?”
他这是要逼她表态。
也是要打破自她被刺杀那日之后,他与她之间表面维系的平衡。
虽然从换回身份起,她就知道自己与严豫的三年之约再无半点约束力,但对方在现在这种状况下逼得这么紧,她却不想在心玉公主的地方与他起冲突。
“殿下的许诺太重,我担不起,这万里锦绣江山,我也无心。”
展宁的回答在严豫意料之中,可真听她轻口说出来,他面上的神色仍在一瞬间冷得可怕。
“那你对什么有心?严恪吗?退了林家的婚事,更方便了你与严恪?”
在不知情的人看来,展宁和林辉白的婚事,虽是女方提出,但实际上是林家退了亲,另结新亲。
可在知情人那里,却知展宁不过是顺水推舟,真正放不下的,反而是林辉白。
严豫因为前世种种,一开始也对林辉白介怀,可三番四次之后,他却发现,严恪与展宁间的关系绝不一般,两人经常间的目光交流,相处时对彼此意图的心领神会,都有种外人无法插足的默契,这样的模式,让严豫心里早憋了一股邪火。
偏偏展宁听了严恪的名字,脸色便白了一白,避过他的视线道:“我早就说过,我与汝阳王世子之间光明磊落,王爷不肯信也就罢了,何必对此事紧咬不放。”
她这话没多少说服力,严豫冷笑一声,“阿宁,你就算对严恪有心,也没有半点可能。我虽未向父皇请旨,却已同皇祖母透了口风。我告诉皇祖母,我在长公主府上,对温茹的义女,靖宁侯府的嫡女一见如意。皇祖母把阿恪当眼珠子,对他的婚事甚至比对我们这几个皇子还谨慎,她绝不可能替他选一个被他的表兄退过亲,还可能与他的堂兄有感情牵扯的女子为妻。”
展宁从来就知道,她和严恪之间牵扯的人和事太多,且不论严恪待她究竟如何,就是皇太后那一关,也不容易过。
但心中知晓是一回事,真正有所决断又是一回事。
严豫这么做,便是彻底断了她和严恪的可能。
展宁稍稍有片刻的失神,眼神也有些飘乎,恍惚了下才无奈笑笑,哑声道:“多谢殿下告诫,不过殿下担心多了,我于世子同样无心。”
“那样最好。”严豫的视线不曾看漏展宁面上任何一丝表情,自然也不曾漏掉她一瞬的恍惚,他目光冷厉,“我以前就说过,我可以容忍你算计我,容忍你与我耍手段,但你的心和感情,必须收好,别轻易再舍了人。否则你一定会后悔,对方也不会好过。”
严豫这一番警告意味深长,展宁却没有与他争执。
两个人彼此沉默相对,屋子里的气氛比之前还有沉肃,就像是六月雨前的天气,被沉甸甸的乌云压得透不过气来。
也就在这种时候,房间门被人轻轻扣了两下。
严豫冷声道:“谁?”
屋外传来一个微怯的声音,大概是心玉公主身边的侍女,“公主命奴婢禀告王爷,靖宁侯府上来了人,前来接展小姐回府。”
“来的是靖宁侯府的什么人?”
“好像是展小姐的哥哥,侯府的大公子。”
展臻来得比意料之中来得还要快些,展宁闻言暗暗松了一口气,她扶着床边扶栏想要站起身,不想严豫扫她一眼,却伸手压住了她的肩膀,又问了一句:“除此之外还有谁?”
门外的女声回答,“好像还有汝阳王世子。”
严恪竟然同来,这让展宁面色微变,严豫面上冷冷一笑,意味深长看展宁一眼,“但凡你的事,他还处处不拉下。看来我这个堂弟始终没明白,你是我的人,不该他多惦记。”
严豫那笑容里有些让展宁心寒的情绪,可还不待她有所反应,下一刻,严豫突然低身将她打横抱起。
身子突然凌空,让展宁心漏跳了一拍,但严
严豫打算做的事,更让她感到心里沉甸甸的。
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与她做这样的举动,便是要与严恪宣誓他对她的主权,可这一路出去众目睽睽,只要有只言片语流出去,她的名声便毁尽了。
眼见严豫抱着她想要出门去,心知挣扎不过,展宁赶紧道:“殿下若想同上一世一样,毁了我的名声,让我只能被你扣在手心里为所欲为,何必惺惺作态,与我说什么重新来过,又许我正妃之位的话?你我都知道,但凡殿下这一步跨出门去,再有些流言蜚语传扬开来,只怕我入了睿王府,也是个玩物的名声。”
展宁说话之时,话语里几分讥诮几分自嘲,青山秀水般的眼中也有些许黯然,看起来颇为可怜。
她与严豫针锋相对时,总是弄得伤痕累累,可今日她示了弱,严豫的脚步却突然顿了下。他迟疑了一下,竟与门外的人道:“那便将靖宁侯府的大公子和汝阳王世子带到这里来。”
展欣自己按耐不住,轻举妄动想要杀人灭口,结果败露痕迹之后,汪氏与展臻一合计,决定将展颉召回府,关上家门,将展宁的下落从这一双心思歹毒的兄妹口味逼供出来。
不曾想展颉尚未回来,心玉公主派来报信的人却先一步到了。
听闻展宁被心玉公主救下,展臻心里沉甸甸一块石头落下大半,他没有耽搁,取了银钱谢过报信之人以后,便跟着对方立即赶往心玉公主的地方。
恰巧严恪与京兆府的人在西郊荒宅附近搜寻一阵,没寻到展宁的任何线索,倒是发现了那个醉汉的尸首。
那醉汉尸身尚有余温,明显是刚死不久,死的时间与地点又来得巧合,严恪心思细腻,做事谨慎,直觉这个醉汉的死与展宁被劫一事或有关联,于是,他一面让京兆府的人查探这名醉汉的身份、近日接触的人等情况,一面赶往靖宁侯府,与展臻说这情况,看能否寻到些新的线索。
彼此恰好在路上遇上,听闻展宁被留下,严恪毫不迟疑地与展臻赶了来。
只是不想赶来后,竟听闻严豫先来了一步。
展臻与严恪对视一眼,两人面上都现了担忧之色,一经心玉公主身边下人引路,两人简直是飞速赶往展宁与严豫所在之处。
到了地方,房门吱呀一推开,看到屋子里两人还算相安无事,展宁除了脸色不大好,瞧起来也暂时没有大的问题后,展臻和严恪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而两人也才一前一后与严豫见了礼。
毕竟严豫是亲王,心底如何是一回事,面上的礼数却是不能少的。
严豫冷眼坐着,坦然受了礼,偏寒的目光在展臻身上很快掠过,直接投向了严恪。
“阿恪,最近我们兄弟很有些缘分,总是能在与阿宁有关的场合遇上。”
严豫的开场白便有些不善,屋子里的人摸不清他的意思,一时间连同严恪一起,都没有人应声。
严豫接着又道:“说起来,阿恪你的年龄也不算小了,莫不是也动了情思,将阿宁瞧进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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