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宁讥讽一笑,冷嘲道:“你坐在这里的时候,不就清楚了吗?”说着,她瞥了一眼严豫面前的茶,“怎么,还怕这里面有毒?睿王爷的本事那么大,我不会蠢得以为毒杀了你,就能结束一切。虽然我很想。”
之后,展宁猛地伸过手,端起那杯茶,兀自递到嘴边喝了起来。
才喝到一半,却被严豫扣住了手。
他看着展宁眸中闪过的一点怒意,那点怒意终于让那片死一般的寂静有了点裂缝。他扣着她的手,将那仅剩下半杯的茶送到自己唇边,就着展宁的手,喝了下去。
严豫这个动作意味明显,展宁眉头一皱,想要抽回手,严豫却不肯放。
“你既然决定好了,就要习惯。现在大概要难一些,不过我可以对你仁慈一点,我手上还有忘忧。”
手腕上的禁锢牢不可破,展宁咬了咬唇,最终作了罢。
严豫瞧着她的顺服,松开了她的手,站起身冷冷道:“东西我很快会送来。你兑现了你的承诺,属于严恪的一切,我就都还给他。”
乌褐色的药汁散发出浓重的药味。
展宁盯着它看了许久许久。
就在旁边的怀素以为她不会喝的时候,她突然端起了药碗,大口大口将那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
大概是喝得急了,到后面的时候,她有些呛到了,猛地咳了起来,咳得一张脸通红。
“你还好吧?”
怀素假扮了丫鬟送药进来。她知道面前这个人对严豫意味着什么,生怕她呛出点问题来。不过她才问完,就想起自己这点“关心”有多多余。
因为展宁很快就捂着肚子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冷汗一潮一潮从她额头上涌出来,汗湿了她的鬓发。她一张脸惨白如纸,蜷缩着身子紧药了牙,默默沉受着腹中翻腾的绞痛。
她从来不知道,将一个生命从身体里剥离,会疼到这样的境地。而且那绞痛会从腹部蔓延到心里。
上一世她浑身是血死在严豫身边时也是这样的境况。
可那时候她心里更多的,是解脱和仇恨。
而现在,淹没她的是无尽的疼痛和心伤。
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流过腿间,展宁强忍着的眼泪终于滑出眼眶。她疼得意识都快模糊起来,连面前怀素的脸都看不清了。只隐约记得那一日,严豫从身后揽住她的腰,他温热的手掌放在她腹间。
“阿宁,替我生个孩子。”
她有他的骨肉,可他一面都见不上。
她扼杀了它。
血腥味在鼻尖萦绕不去,就在展宁觉得自己所有的意识都快消散的时候,房门被人一把踹开来。
“这是怎么回事?!”冲进来的人看清屋里的情景,再瞪向怀素时,里面的光芒凶恶得想要噬人。“你怎么在这里,你对她做了什么!”
展宁在有人破门而入那一刻微渺的期待,在看清来人时消散了下去。
她用仅剩的力气推着来人,不愿在他怀里呆一刻。
这个曾经令她感到动容的少年,这一次是推了她一把的侩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