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以来,展宁先是忙着科考一事,接着又被钱氏和严豫绊住了手脚,就算是最近,也还在忙着计划秦川的事情,对上辈子暗害了她的展曦,一时间还没抽得出手来料理。
展曦上辈子害得展宁最惨,实际上却是最好料理的一个。她身后毫无依仗,上一世靠着的,不过是她那点小聪明,以及展宁对她的错信。
这一世,展宁早看清了她的嘴脸,对她表面和煦,实则疏远。没了展宁的帮衬,她又不得展云翔喜欢,最后转来转去,倒是趁着钱氏倒台的机会,到汪氏面前现殷勤,让汪氏对她的态度好了些。
展曦这人,真对谁讨好起来,那是十二万分的用心。汪氏对她那点弯弯绕绕的心思虽瞧得明白,可在汪氏看来,展曦根本翻不出什么大波浪,只要她不和钱氏勾结,不像钱氏一样将侯府利益作为自己争利的踏板,对这么一个变着花样讨好自己的孙女,汪氏还是不吝于给她一点甜头的。
而且与二小姐展绮相比,若不论出身,展曦各方面的条件,的确都要好一些。
这样一个女儿嫁出去,也更能抓住丈夫的心,多帮衬娘家。
汪氏的算盘暗暗敲打得响,却不曾料想,展宁壳子里装的,是个对展曦厌恶至极的灵魂。
所以汪氏这个话题一提出来,展宁心里已经把展曦排除掉了。
她稍稍拧眉,作沉思状,片刻后道:“若依孙儿的看法,真要选一个,便将二妹妹记在母亲名下好了。”
“哦?为什么?”
汪氏原本心中中意的人是展曦,与展宁说这一番话,一来是探探展宁对此事的态度,二来也是表示自己对展宁的看重。但在她看来,展宁多半也会选展曦,却不料对方给了她一个截然不同的答案。
展宁正色道:“祖母掌管侯府多年,自然比孙儿清楚,这些个勋贵人家里,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若是大智慧还好,若只是小聪明,倒不如安分些妥当。毕竟两家结亲之日起,就是绑在一块的,小夫妻俩感情和睦当然更好,但即便是不太好,只要不成仇人,那也没什么。且四妹妹生母的身份实在太低,即便记在母亲名下,遇上讲究些的人家,也还是会计较。”
按梁朝之例,姻亲之间的关系是颇为紧密的。
就算是谁犯了大罪,摊上灭族之祸,多半诛的也是父、母、妻三族。
所以两家人若是结了亲,夫妻俩只要不闹成仇人,这份关系就在,彼此也就称得上荣辱与共。
展宁这番话说得在理,汪氏沉吟一阵,又将她年轻时料理过的丈夫的那些“聪明”小妖精回想了下,当下便觉得自己刚刚是在犯糊涂。
“你说得对,倒是我想偏了。你若得空,先将此事与你母亲谈一谈,问问她的意思。若她不反对,我过些时候便与你父亲提一提。毕竟你二妹妹和四妹妹的婚事,都不好再耽搁了。”
“是。”
展宁应了汪氏,又坐了一阵,便起身前往张氏处,与母亲说话。
不料话刚提了个头,张氏竟然与她道:“其实今年开春时,你被陷害那件事,你四妹妹也是无辜受了牵连,她向来不得你父亲的宠爱,钱氏母子平日对她,又多是欺负刻薄。咱们有什么地方能帮帮她的,其实可以帮她一把。”
展宁的脸色因张氏的话瞬间沉了下来,心里头更生出些不悦来。
她在张氏面前一贯不作伪,张氏瞧得分明,不由奇怪道:“你这孩子怎么说变脸就变脸,是出了什么事?”
展宁摇摇头,却没了继续与张氏闲聊的心思,只推口心里突然发慌,觉得有些心神不宁,想回自己院里休息去。
张氏知她这是推口话,可一时间不明白她为何生气,只得嘱咐她好生照顾自己,便让她回去了。
出了张氏的房间,展宁暗地里问了秦思,果不其然,这段日子趁着她忙碌,展曦除了向汪氏示好以外,张氏这里也没落下,几乎是天天到张氏这问安伺候。她相貌讨喜,嘴甜会说话,讨好人时又肯花心思,张氏就跟当初的自己一样,真把展曦当了良善可怜人。
可她展曦真是想得美,自己上一世跌倒过的地方,难道还会再跌一次?
她本没打算这么快着手料理她,可既然钱氏先走了一步,展曦又不肯安分,自己倒不介意送她一程。毕竟会试即将放榜,待自己入了仕,接下来要腾出手料理的事情只会更多,将一个居心叵测的展曦留在侯府里,留在张氏和自己身边,那无疑是在自找麻烦!
展宁这刚动了料理展曦的念头,机会隔日就送上了门来。
不过送机会上门这人的身份,着实有些微妙。
那是展宁最避之不及的人--睿王严豫。
其实展宁之前也一直在奇怪,怎么上次会试当日,严豫强请了她去,却被汝阳王搅了场后,一连数日,这位王爷都没再找她的麻烦。
那日两人算是不欢而散,以展宁对严豫的了解,他绝不会是突然想开了,想要就此放过她。结果后来一探听,才知道严豫当日就领了皇命离了京,□乏术,才找不到时间来寻她的麻烦。
而他这一回京,交了差事,立马就上靖宁侯府来堵她。
严豫贵为王爷,身上战功赫赫,又颇得当今圣上看重,说不准就是下一任的天子。对于他的上门,汪氏和展云翔都即惊喜又重视,颇有点贵客临门、蓬荜生辉的感觉。而在听闻严豫是来找展宁后,汪氏和展云翔一面忙让人去唤展宁来见严豫,一面在心里忍不住犯嘀咕,
以前也没什么迹象啊,展宁最近怎么突然就跟这些位高权重的贵人扯上关系了?
而严豫随之而来的要求更让他们吃惊,“不必麻烦,我有急事见她,只需让下人领我去她的住处便是。”
严豫纡尊降贵亲自去见展宁,汪氏与展云翔都忙道不敢,可严豫坚持,他们也没办法,只能依照着做。
但等严豫离去,两人一肚子狐疑望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阵,都在心里揣摩这位王爷的来意。后来是汪氏先回过头来,看看身边自从钱氏死后,就有些魂不守舍的儿子,不由轻声怪道:“你瞧瞧,臻儿哪点不比那钱氏给你生的的儿子强?你也就是鬼迷了心窍,才总刻薄他,去扶那扶不上墙的展颉!”
却说严豫到安澜院之前,展宁已先一步从前来报信的下人口中得了消息。
对于严豫的来意,她多少能猜到。
当日两人的谈话被汝阳王打断,他今日上门,必定是老调重弹,要她依从于他而已。至于他那些手段,恐怕也仍旧是以前那些使尽了的威逼胁迫。
若换在前两日,她或许还会处于劣势,但如今得了汝阳王许诺的她,却有了新的依仗。对于要见严豫的面,她虽然不耐,但倒不至于犯憷。而且她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倒想到个借严豫之手料理展曦的办法。
今日秦川刚巧与秦思出府办事,展宁估算着严豫眨眼就会到,忙唤了瑛儿来做交代,“传我的吩咐下去,这院子里的人,几个丫鬟并几个婆子,全都退到了院子外面去。待会睿王爷来后,不管什么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准入院察看。若是祖母或侯爷前来,便告诉他们,这是睿王爷的吩咐。安排好后,你再亲自去四小姐那跑一趟,告诉她我有要事相请,带她到我院里来一趟。至于来的时间……”
展宁让瑛儿附耳过来,在她耳边细细说了后面的交代。瑛儿越听越是奇怪,但看展宁一脸的严肃,她也不好多问,只照着吩咐赶紧安排下去。
安澜院里的下人前脚刚撤出院子,后脚严豫就到了。
展宁就在院里的藤花架子下等他。
看着仅有展宁一个人在,严豫面上的表情略略僵了下,片刻后却大步流星地上前,走到展宁面前,猛地一张双臂,竟是要将展宁抱入怀中。
展宁对他一直存着戒备之心,见他的动作,立马往后退开两步远,精致眉目间一片冷色,“王爷,还请自重。”
严豫伸手抱了个空,其实以他的身手,要将展宁抓到怀里并不困难,可不知怎么,在展宁那冷得如同凝了冰霜的目光里,他竟有些伸不出去手,只深深望着展宁,目光之中竟然带了些许贪念。
严豫望着展宁之时,展宁也在打量他。如果她的消息没错,睿王爷这次领皇命外出,去的是苏南富庶之地,负责的也不是什么极凶险的差事,怎么一遭回京,瞧那形容,竟显得憔悴了五分。他下巴之上有着浅浅的胡渣,眼眶底下一片青黑,眼中布满血丝,若不是他那五官底子在那撑着,这模样的睿王爷丢出去,不知道要伤了多少燕京贵女的心。
“王爷的精神瞧着可不大好,若是身体抱恙,还请回王府休息。我这儿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展宁这话算得上连讥带讽,严豫听了,难得的眉头也不皱一下,视线仍旧固执地锁在展宁身上,瞧得展宁心里都有些发毛,不知道这人出去一趟到底是怎么了的时候,才听他开了口。
而睿王爷出口的,又是莫名的言语,“阿宁,你这话里,可有一分在关心我?”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不是全职,每天码字的时间有限,所以更新上没办法更得很多。但入v之后,只要没有特殊情况,我都会日更三千,更新时间多半在晚上六点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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