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臻的个性,展宁是知道的。他和她差不多,都讲究恩偿恩,仇偿仇。他欠了他师傅那么深的恩情,要他因为危险就撇清干系,的确不可能。
但要展宁看着他涉险,展宁也做不到。事到如今,她能做的最好的选择,便是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借着严恪的助力,将展臻那方的危险减到最小。
她问:“那你可知道,那位贵人是谁?”
展臻笑道:“与师傅有来往,三年前又丧母之人,并不算难找。”
展宁接过他的话,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可是安南省巡抚马正?”
展宁语出惊人,展臻面上不由露了意外之色。片刻后,他奇怪问道:“你怎么知道?”
展宁将自己殿试夺魁后入了工部,此番随汝阳王世子往江南巡水,又自堤坝决口处意外摸出了诅咒温陵的铁人一事,掐着重点告诉了展臻。她道:“大哥,你将你师傅留下的手札交给我吧。你自己之前也说过,你追查此事,对方已有察觉。你与你师妹既然已经露了痕迹,为了安全起见,你们还是尽快离开江南。这件事,极有可能涉及天家之人,你我追查起来,都束手束脚,最后还可能讨不了好。汝阳王世子即已接手此事,你将东西给我,我转交予他,才是上上之策。”
展臻倒不曾想,世间还有这等巧合。展宁随随便便往水里一摸,竟会摸出这等秘密。
他们兄妹兜兜转转,竟然都在查同一件事情。
可对于展宁想将此事全盘交予严恪的做法,他并不是很赞同。他道:“汝阳王的行事,你我都是了解的。他即是汝阳王长子,是否会与他父王一样,不愿涉及天家争斗,本身就很难说。而且他接手此事的时候,那不过是个巫蛊之祸,但现在,这件事却可能与诸位皇子有关,他是否还愿意插手,很值得怀疑。”
展臻的考量一点没错。
以严恪的性情,会不会去沾这一身腥,的确很值得怀疑。
展宁本身并没有十足把握,她那样说,只是想让展臻离开江南而已。
此刻听了展臻的话,她不由反驳道:“我会劝服他。而且大哥你就算把这件事查得再清楚又怎么样,你现在身无功名,要如何替你师傅讨回公道?你终究要借别人的手,才能将这事捅到圣上面前。你借严恪的手,你能借谁的?”
她抓着展臻胳膊的手用足了力,好像只要一松掉,面前的兄长便会再度消失在她的生命里。
展臻感觉得到她的紧张,他拍拍她的手,“阿宁,别紧张。我既然要替师傅讨回公道,怎么会傻到只凭自己的力量?他们皇子间的争斗,便让他们内部解决。诸位皇子中,最不可能做下这件事的人,便是我要借力之人。”
展宁略一思量,心里立马浮出些不好的预感,“你说得是谁?”
展臻笑了笑,“四皇子,睿王严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