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小仓鼠与外星猫头鹰 第29章

鼠群一路溃逃，在敌人的追杀下，途中又丢下了不知多少具同伴尸体，最后终于逃进了连云山脉，摆脱了后面的追兵。

天已经彻底黑了，周围是一片黑黢黢的山林，领头的那只大仓鼠停下，喘着粗气，发出一声沙哑的吱叫声示意后面跟着的族人们不用再跑了。

混在这群大仓鼠里的卷卷刚一停下就差点没瘫倒在地上直接晕过去，可是他牙关一合狠狠咬了自己的舌头一口，剧痛让他霎时又清醒过来。忍着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在叫嚣抗议的疼痛，他用伤痕累累的四只爪子支撑起身体，四下里张望了一遍，心中涌起一阵悲凉。

不知道先前战场上的士兵具体人数是多少，可是现在这里的大仓鼠只有寥寥三十几只，稀稀拉拉地瘫在草地上、树下，有几只已经晕了过去。也不知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卷卷看到的这些能变成人的大仓鼠们基本上都是四肢健全，身上也没有太严重的伤，这是因为那些缺胳膊少腿的或者是伤的严重一点的都已经半路掉队，结果可想而知。

“死了……都死了……”瘫在卷卷身旁的是那只先前叫他一起逃的大仓鼠，虽然被流弹削掉了尾巴尖，但是好歹活着逃出来了。这会缓过劲儿来，他身子一耸一耸的正在发出哭嚎般的吱吱悲鸣：“族长也战死了……大家都死了……科科就死在我身后……”

先前发出号令的领头那只大仓鼠强撑着身子一弓，一晃间变回了人类形态，是个身材高挑的中年男人，身上裹着鼠身皮毛衍化而成的金色毛绒背心和短裤，露出来的手臂肩膀覆盖着蜜色的肌肉，同样也是一身大大小小的伤口，腰间一道伤口还在往外渗血。

“我去找点草药，还能动的都变成人，先给不能动的重伤员处理下伤口。”中年男人说完，转身就钻进了黑暗的林子里，身影略显蹒跚。

很快，又有几只大仓鼠变成了人，强撑着身体走到倒地不起的那些大仓鼠身前，开始给重伤不支的同伴止血。这些鼠族人身形都偏瘦弱，相比较之下，刚刚离开的那个中年男人已经算是最强壮的一个了。

那只在卷卷身边悲叫的大仓鼠也爬了起来，变成了一个有着金色板寸头和细长黑眼睛的鹅蛋脸青年，红着眼睛在卷卷面前蹲下来，伸手想要翻看检查卷卷身上的伤。

卷卷挣扎了两下，还是没有力气变身，只能艰难地仰头看向青年，吱吱叫了两声：“我的伤不重，你去帮其他人吧！”

即使不认识这些能变成人的大仓鼠，光是他们和自己一样的兽身形态就让卷卷有一种亲近感了，更何况还一起死里逃生。他很清楚自己的伤和其他人比起来不算重，不能浪费治疗的机会，不远处就躺着一只晕过去的大仓鼠，不仅浑身金毛都被血浸成了红的，身下也已经淌了一滩血。

这青年也并不认识卷卷，不过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也没时间去考虑认不认识这种问题了，转身就去帮不远处的同伴止血。

很快，先前离开的中年男人就拖着一网兜的草药回来了。网兜是藤条草叶现编的，止血药也是山林间生长的一些常见药草，鼠族的战斗能力虽然不强，但是出了名的心灵手巧，而且生命力也顽强，一般的伤只要有这些最普通不过的林间药草就能活下来。

中年男人腰间的伤口已经止了血，其他不严重的伤口还没有来得及处理，回来后就忙着将草药分发给族人们，所有还能撑得住的人都在忙碌着救治伤重的同伴。然而还是有两只晕过去的大仓鼠已经没了生息，被中年男人托在掌中，沉默着安置在了一颗大树下。

看着眼前这一幕，卷卷的眼眶终于还是湿了，眼前的视线一片模糊，脑袋顶上被敷上药草汁的地方沉甸甸的。一睁眼就莫名其妙地被卷进战场里，找不到秦清明的身影，只能跟着这些大仓鼠一起亡命奔逃，身上伤痕累累……茫然、惊惶、恐惧、疼痛都没能让小卷毛儿崩溃，可是现在死里逃生，看着中年男人埋葬同伴的这一幕，单纯却坚韧顽强的他再也撑不住了。

不仅是卷卷一个人，周围的其他人也都撑不住了，一声声低低的悲鸣响起，声音被刻意压抑着，因为即使是放声大哭大叫在这山林中也可能会引来危险。

“祖先啊！”中年男人跪在地上，喉咙深处挤出一声哀哭般的长叹：“这一战，我们金仓族的青壮年几乎死伤殆尽了啊！”就连金仓族的族长和他的两个儿子都阵亡了……

“羌力叔，咱们没能守住黑水据点，即使活着回去……”一个青年走到中年身后，清秀的脸上满是哀戚绝望，低声道：“回去，虎族也会追究我们的罪责，族中的老弱妇孺也许……也许都会沦为奴隶……”

这话让中年男人浑身一震，咬紧了牙，恨声道：“虎族！虎族和鹰族开战的这几年里，哪一次不是让鼠族当炮灰！不过是因为鼠族人多又战斗力弱，就不把我们鼠族的命当命看！我们金仓族也算是鼠族中强盛的一支了，如今还不是落得如此下场！”

“这几年战争里，不知有多少支鼠族被灭族了。”青年名叫金桥，是金仓族族长的小儿子，此刻也跟着跪倒在地上，扭头望了望正在休息的同伴们，瘦弱的身躯因为愤怒和悲痛而颤抖着，“最可恨的是，打了败仗的鼠族回去就要被论罪处置，族人都被贬为奴隶卖给其他部族！奴隶制度早已经被废除近千年了，虎族仗着是亚特兰斯星上最强的部族之一，分明是阴谋复兴奴隶制，拿鼠族当牺牲品！”

“……”

两人陷入了沉默中，只是静静跪在那，久久没有再出声。卷卷慢慢合上双眼，两只前爪还在因为伤口疼而在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

虎族、鹰族、金仓族、亚特兰斯星……脑海中不断回荡着自己刚刚听到的那些话，小卷毛儿在半晕半睡中极不安稳，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听懂这些人说的亚特兰斯语言，也不知道自己来到的这个叫做亚特兰斯星的究竟是什么地方，更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都和自己一样能从金毛仓鼠变成人，不知道……

秦，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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