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长舒轻咳两声,这才敛住脸上的笑容,正色道:“哥,可要小心那个沈柏山,我听说他黑白两道通吃,到时你别被他反阴了,你先静观其变,等他吞掉苏家煤矿的时候,你再出其不意,坐收渔翁之利。”
凌长笙哈哈大笑两声,笑里并无嘲笑之意,只是一言难尽:“二弟,哥自有安排,你先帮二妹找到二娘,我那边暂时还不需要你帮忙。”
他在回来的路上便接到消息说二娘不见了,二妹此番回来主要目的是二娘。
凌长舒点了点头。
……
凌静好找到凌向月:“二妹,那事恐怕还得你帮忙。”她面色为难的开口。
在来的路上她想了很久,最后一咬牙,心想这次就随了苏祁的意,但愿他以后不要再三心二意。
凌向月一听便知凌静好说的是什么,并没有意外,有些释然的说道:“是不是苏家要我写一封信给他?”
凌静好眼里闪过一抹诧异,迟疑道:“你如何得知?”
凌向月莞尔一笑,这不难猜测,苏家那么迫不及待,如何能等得了她回京之时。
况且写一封书信,他们还可以自由发挥,反正到时她也没那么快回京。
不过,他们也太看得起她在萧家的地位了吧?
苏家就那么相信拿着她的信,萧家就一定帮他们吗?
想做官做疯了……
想起萧奕澈每天的忙碌,危机,朝堂上的明枪暗箭,凌向月叹了一口气:“其实,做官一点也不好……”
凌静好一愣,看着凌向月脸上的惆怅,以为她不想帮忙,顿时说话就大声了些:“二妹,你答应我的事可别反悔,不然回去苏家定说我们吹牛!”
凌向月不解的看向她:“大姐你在说些什么?我们家本来就一直在吹牛,又不是光吹了这一次。”
凌静好被堵得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这吹牛一事,原是爹爹的特长,做商人这一行的,哪能老老实实的暴露家底?刚开始做的时候还不是吹出来的。
凌起善娶了那么多房妾室,别人到他家里来一看,不得了,娶了这么多貌美如花的媳妇,定是腰缠万贯才有那个本事。
纷纷上门合作。
凌静好这下急了,跺了跺脚,气闷的怨道:“我已经在苏家撂下话了,你可别这时候给我撂挑子。”
凌向月瞧大姐那委屈的模样,终于正了正色,说道:“写写,我写,我现在就写。”
回头对青竹喊道:“青竹,摆笔墨。”
青竹领命,吩咐下人去书房拿了笔墨纸砚过来。
凌静好面色一喜,白了凌向月一眼,又嗔道:“你这小丫头片子,现在倒会捉弄起姐姐来了。”
凌向月立刻举手投降:“天地良心,我真没有捉弄大姐的心思,只是我在萧家也说不上什么话,具体能不能帮姐夫谋到一个官位,我也没把握…”
顿了顿又说道:“我只是怕到时候苏家高高兴兴满怀期待的去,结果是灰头土脸的回来,那姐姐在苏家可就丢大脸了……”
说完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凌静好的脸色。
凌静好当然也想到这一层了,不过她跟苏文均君想的一样,若凌向月当真说不上话,那就是她回了京城也没用。
所以,她要试一试。
再怎么说二妹是给萧家添了一个长孙,就是看在这个面子上,萧家不说给谋个多大的官,能在仕途上帮一把苏祁也是可以的。
总归没有坏处。
想通这里,凌静好就抿唇笑道:“二妹不用看不起自己,你可是孩子他娘,母凭子贵,有长子在府上,你怎么会说不上话。”
这时,下人送纸墨进来,凌向月脸上闪过忧色,母凭子贵,这句话说的很好,她确实因为萧布煜而在萧家地位提升了不少。
问题是现在孩子不知道上哪里去了?萧奕澈看起来又心不在焉……
说到底,她这么马不停蹄的出了丞相府,一个原因是想找娘和儿子,内心深处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她不想亲自体验世族人对亲情骨肉的冷漠。
换句话便是,她接受不了萧奕澈对萧布煜的漠不关心。
虽然只是她在胡思乱想,萧奕澈怎么会对萧布煜不关心呢,当初他为了救儿子将禁军的什么牌子都交出来了……
正神游间,凌静好推了推她:“二妹?”
凌向月回过神来,眼前已经摆好了宣纸,凌静好手拿着毛笔递到她手上——
不一会,凌向月提笔一收,洋洋洒洒上百字便已经写满了整张信纸。
上面无非就是讲她如何和凌静好姐妹情深,苏祁又是如何的满腹经纶,才华横溢,无奈仕途艰难,处处碰壁,希望相公能慧眼识英雄云云——
连凌静好都忍俊不禁:“我说二妹,你这书信写的……”
凌向月默不作声,拿出她以前的印章,重重的盖了上去。
书凌,向月也。
想了想,又从手腕上取下上次萧奕澈送给她的翡翠手镯,连同书信一起交给了凌静好。
凌静好郑重的接过,眼带感激的看着凌向月,话语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言谢:“二妹……”
凌向月微微一笑:“等事成之后你再请客也不迟。”
……
苏祁拿到书信和手镯的时候整个人都快跳起来了。
“娘子!我就知道你行的!”他高兴的抱住凌静好转了几个圈。
凌静好面上并不若他那么喜悦,拍了他两下让他放她下来,皱眉道:“一封书信就让你高兴成这个样子,若到时真做了官,且不是会拆了房子了?”
苏祁一点不在意她的冷嘲热讽,手舞足蹈的看着手中的书信,眼看就要拆开。
凌静好转了转眼珠,凌向月把他都夸上了天,她不想苏祁太过得意,便伸手制止了他的动作:“哎?二妹说了,这是她和妹夫之间特有的封信方式,你要拆了,妹夫可就不信这信是二妹写的了。”
苏祁一听,连忙平展了一下信封,惊魂未定:“还好!还好!还好娘子提醒得早,不然为夫自己坏了自己的事。”
见他这么愚蠢的相信,凌静好抿嘴一笑,心里有丝得意。
哼,若这次能助夫得官,她定要在那几位妯娌之间嚣张一回。
没过一会,苏家上下都知道苏祁和苏文君要上京了,这都是凌静好的功劳。
苏祁的母亲赵氏一改以前的强悍和霸道,对凌静好变得客气起来……
苏家正热火朝天的商量着上京的事,这边已经有人将消息从苏府透露了出来。
沈府。
“当家的,苏家好像不对劲,他们那座煤矿明明都已经发生了死人事件,苏家不但没有陷入恐慌和困境,反而还商量着要上京。”
外面冷风徐徐,屋子里暖融烘烘。
一身穿玄色长袍的男子手里拿着些炭块,在一下下往墙边的壁炉里添加着。
听闻下人的汇报,男子添炭块的动作顿了顿,面色淡淡的转过身来问道:“上京?”
如此简单的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更添加了一抹忧虑,让人不得不正视问题所在,不敢有丝毫隐瞒。
下人恭敬的弯腰道:“是的,据如风探得的消息,好像是苏大公子的妻子凌氏从娘家拿了一封书信回府,然后苏家几位主家的便聚到一起,商量苏大公子和苏二爷上京。”
“书信?”男子又低低的发出两个字,垂眉,将手上剩下的几块木炭一一扔进了壁炉里。
壁炉里顿时火势猩红。
“凌家又来掺合什么?当真以为我不知他想坐收渔翁之利吗?”
看着壁炉里那比前一刻更使劲消耗自己的木炭,沈柏山喃喃道:“若是互相谦让点,兴许还能燃烧点久些。”
下人不知主子是何意,只是低着头恭敬的等候着命令。
“你派人潜入苏府,将那封书信送出来给我。”男子弹了弹袍上的灰,转身漫不经心的说道。
他说送,而不是偷。
由此证明他早在苏府安插了自己的人手。
下人领命,正要退下,却听主子又说了一句:“切记,不要让苏家的人发现信不见了。”
……
屋子里只剩下沈柏山一人,他暗酌,凌氏从娘家拿了一封书信回来?
是什么书信?
苏家他是志在必得,凌家家业颇大,凌长笙和凌长舒两人又不是泛泛之辈,所以沈柏山一到柳州就没有想过和凌家作对。
但是苏家,家业正好够他一口吞下,再则苏家的人一心想为官,心思并不在商界,对付起来十分容易。
为官?
哼……
沈柏山轻笑两声,他对做官可没什么兴趣。
他的兴趣在于全国的商道。
……
夜晚。
“爹,那明日我便和二伯上京了。”
书房里,坐着三人,苏文茂,苏文君,苏祁。
苏文茂犹豫片刻,还是提了出来:“儿子,你不把信打开来看看吗?”
不看一下信上写的什么内容,苏文茂心里总是没底。
苏祁笑着道:“爹,你还不相信静好吗?她那人就是要面子而已,绝不会做对不起苏家的事,她已经给我说了,这信动不得,不然萧家那位大公子就不认这是他夫人给他写的信。”
苏文茂还是不放心:“不是有翡翠手镯吗?那么大个物件他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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