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2> 凌向月紧握着拳头,那张白纸条在她手心握着好似千金重。
偏偏萧奕澈视线一直在她身上,她一向紧张,所以他没察觉到她的异常。
凌向月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和他谈了一会今天和萧涵她们看的戏。
“四喜班,的确是名不虚传,我们都看得入了神。”凌向月赞不绝口,尽量让自己保持轻松。
萧奕澈将那盆冰灯玉露移到两人的中间,用丝绸细细擦拭,闻言,弯了弯唇:“既然你喜欢,哪天不若请他们到府里来。”
凌向月擦了擦额角的汗,迟疑道:“那倒不用,府里没多少人看,冷冷清清的,还是在广和楼人多看着有意思——”
萧奕澈微低着头,神态专注而认真,生怕手上的动作破坏了一颗玉露。
凌向月本想将手上的纸条藏于身上,又担心他那方面的兴致来了,到时候躲都没法躲。
正准备开口说出去一趟,便又听见他低磁的声音飘入耳际:“既然夫人这么喜欢,哪天我便命他们在广和楼再开一场,夫人陪我一起观看可好?”
本是极为细小的一件事,若是往常她应该是很爽快的答应的,此番却沉默了半晌。
萧奕澈抬头,沉着已经染上了眉梢:“怎么?夫人好像不愿意陪我去?”
凌向月看他那样,忙牵扯出笑容:“怎么会,相公不要怀疑妾身对你的敬仰,妾身只是觉得四喜班,四喜班有他们的原则,说是在每座茶楼只开一场,既如此,就不要勉强人家的好。”
萧奕澈静静的注视了她口齿不清的模样半晌,目光毒辣的移向她搁在腿上的紧握的双手,还有坐立不安的身姿——
凌向月轻缓的出气吸气,就在她以为自己可能要完蛋了的时候。
萧奕澈突然又开口道:“这你无须担忧,让他演,他就必须演。”
他已经收回了探询的目光,低头静静的擦拭盆中晶莹剔透的玉露。
凌向月脊背发凉,扶着椅子的扶手站起来,准备随便找个理由出去一趟:“相公,我去去就来。”
“去干什么?”萧奕澈头也没抬。
凌向月小声的回道:“去厕溷一下。”语气里饱含了三分的不耐烦,这种事也问?
说完也不看他表情,匆匆的理直壮气的跨过厅堂的门槛出了去。
真的到了厕溷的时候,才想起真的要小解的话直接从偏厅就能插入到后院,她为什么要出了厅堂从前院过去?
幸好萧奕澈没有再细问,不然以她的异样说不定会被发现些什么。
厕溷周围有篱笆,此时婢女正清扫完卫生,放了些小枣在厕溷的盘子里。
见凌向月来,躬身行礼:“夫人。”
凌向月让她们都走开,婢女们便匆忙退下。
进了厕,关好扇门,里面还有一道屏风,屏风后面才是如厕的地方。
地面干净整洁,正中央放着便桶,旁边有一个小几,几上放着小枣和拭秽的精纸。
凌向月拿起两颗小枣塞入鼻孔以掩异味,观察四周,确定在这种私密的地方应当无人后,才悄然将手中的纸团展开。
上书着四个大字——速将物取——
滚蛋!
凌向月狠狠的将手中的纸条捏碎,捏成了渣,小小的,撕起来不过瘾,她便将碎片又扔在地上狠狠的用脚踩了踩。
踩得连渣都不剩以后,从几上拿起几张精细的手纸,将地上的碎末擦拭干净,随手将手纸和碎末一起扔进了便桶。
让他们去死好了。
......
凌向月没有想到,萧奕澈真的说到做到。
没两天就命令四喜班的人在广和楼再演出一场。
凌向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险些没晕过去。
她已经不出门尽量避免自己与鬼才汲墨相撞了,他倒好,图自己愉快,又将她拉下水。
凌向月只好为难的说道:“今天身子有些不适,恐怕——”
萧奕澈狭长的眼眯了眯,锐利而穿透人心,凌向月不敢直视向他,担心自己再多看两眼便什么都招了。
昨晚他只是搂搂抱抱,并没有真的要她,如何会身子不适?
他上前细细检查她身体:“哪里不适?”
凌向月躲开,语气有些不耐烦:“哎呀!怀孕了身子本来就容易不舒服!”心虚的别开视线,心里一点不想和他多说。
自从怀孕后他就命厨房天天做好吃的,昂贵的补品,整日吃进的少,浪费得多,即便这样她又圆润了不少,养得白白胖胖的。
这会她说身子不适,难怪他要多心了。
萧奕澈执拗的将她扯到怀里,睨着她,冷风在吹:“你别骗我。”
凌向月横了他一眼,大着胆子骗道:“这种事妾身骗你做什么?你们男人家就是不懂,怀孕很累的——”
说着打了个哈欠,眼角却是偷偷的打量他的神情。
萧奕澈似笑非笑的注视着她,凌向月心惊胆战,几乎以为
为他已经知晓所有的事,只是冷眼看着她像个小丑一般继续装下去。
可是她是无辜的。
未免他再纠缠下去,也好似是想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凌向月垮下肩膀,无力的说道:“怕你了,那走吧。”
萧奕澈拉住她欲去侧卧换装的胳膊,语气凉凉的问道:“身子不适能去吗?”
凌向月真想回他一句“不能去”,后想了想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能去。”
两人收拾好出门,只带了青竹和凝霜。
......
碧螺无意间听说大公子不知道怎么劝说的四喜班,在广和楼再演一场戏曲。
四大坤班是出了名的不为权势低头,你可以花钱将他们请到府院自己观赏,但是各大茶楼,每年只有一次。
不知道谁请动了四喜班,竟然在开了一场后又准备连开一场。
这下广和楼力压了京城所以的茶楼,风头势茂。
百姓花大钱蜂拥而至。
不用想,肯定是那个女人,碧螺沉吟一番,便去叫了毕菲纤。
毕菲纤正在房中写字,字迹锋利而阳刚。
写着写着,她脑中突然萌发了一些奸诈的想法。
那日凌向月跟那名戏子之间的“眉目传情”,还有她说的那句似是而非的话——
若是——
她低头看向案上的狂草字,她的字迹太明显了些。
于是笔锋一改,明明那个字要拉得很长的勾硬是被她收了收。
“毕姑娘!毕姑娘!”碧螺的声音在厅外响起。
毕菲纤顿了顿,还是稳重的放下手中的细毛笔,碧螺已经推门进来。
“毕姑娘,你知道奴婢刚才听到了什么?”
毕菲纤神色清淡的看向她,表示自己不知,从眼角的尾梢中,看不出来有多感兴趣她听到了什么。
“是大公子,他带着凌夫人去广和楼看四喜班的戏曲去了!”
“什......么?”毕菲纤先是惊诧,接着嫉妒,然后心下便是一动。
那个女人又去广和楼看四喜班了?
四喜班什么时候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续在一座茶楼出演两次了?
准是她回来还想看,所以找的萧奕澈帮忙。
她一边联想,一边又疑惑她如何不将四喜班请到府里来观看?
最后一想,是了,丞相府戒备森严,她一定是担心被人察觉。
像广和楼那样嘈杂的地方多好,两个人只需隔着一层楼,一层纱窗,便能一睹相思。
毕菲纤这次没等着碧螺催,便迫不及待的从座位上站起来,进了内室换衣裳。
萧奕澈和凌向月前脚才离开,毕菲纤和碧螺后脚便跟上一道去了广和楼。
谁知道去到一楼要雅间时,伙计上下打量她们一眼,笑道:“对不起这位客官,连一楼的座位都没有了,更别提雅间的了。”
碧螺上前指向他脑袋:“眼睛长到哪里去了?知不知道我们是何人?还不快告诉我们最贵位置最好的雅间是哪一间?”
伙计脸色稍冷,撇了撇嘴:“对不起,无可奉告,自己不会长眼睛看?”
说完转身招待其他人去了。
来广和楼看戏的就连一楼大厅坐着的都没几个不是有点钱有点势的人,这两姑娘单枪匹马的进来就想要最贵位置最好的雅间?
他在这打杂这么多年,还没见过。
碧螺想的是若是大公子来看戏,那必是在位置最好的雅间,所以只要去那个雅间寻他就成了。
没想毕菲纤没那个意思。
“他会要我们进去吗?”毕菲纤泼了她一盆冷水。
碧螺跺了跺脚。
想到青竹那个陪嫁丫鬟都陪在大公子身边,同在一个贵宾雅间里一起看戏,她就气恼不已,这种好事为什么总是轮不到她?
而她作为丞相府的高等丫鬟,难道还要在大厅里陪着毕菲纤站着看吗?
碧螺脸色铁青。
毕菲纤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她眼光在大厅转了一圈,吵吵闹闹,最后她决定去二楼的凭靠那里站着。
她来本不是来找萧奕澈的,她还没那么自讨没趣,明知道会被拒还去找他。
她来是为了再次确定观察那名演妃子的男子,是否真的和凌向月有什么关系。
捕风捉影这种事,她毕菲纤很拿手,只要有一点异常,凭她敏锐的洞悉力,肯定能看出什么端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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