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画舫上
“原来他就是那个杨绿帽啊!杨窝囊啊!想不到他人看上去倒是挺清秀的,真是人不可貌相!”
“这个废物真的都把我们士林的脸都丢光了!”
“这家伙的面皮真的够厚啊!居然还敢出现在这里,不老老实实的躲着。”
“废物一个!居然给一女子‘休’了,真心难为他还能够活在世界上,如果是我,早就在那安抚司的衙门前撞死了,哪怕是死也要死的够壮烈!”
“这位兄台真傲骨,那里如这等无才无德的小人呢?”
相比起讽刺,更多的人是用一种嘲讽、鄙视的目光看着杨忠孝。比起出言讥讽,这种无声的鄙视更让人痛苦。他们并非是出于那一点可怜的良心,不出言讥讽,而是认为杨忠孝已经连他们出言讥讽的资格都没有了。就好比一个出身高贵的人,会当众的去骂一只癞皮狗吗?
他们的眼神,不仅仅是杨忠孝看得明明白白,卢平肃也看的明明白白,心中一阵刺痛,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卢平肃立刻扭头一脸懊悔的看着杨忠孝,却见其脸上一片平静之sè。卢平肃心中更生歉意,二郎此刻肯定很痛苦的了,偏生还得保持这一副表情,把内心的痛苦都压抑起来。今天都怪自己!如果不是自己求杨忠孝一起来,怎么会生出如此风波呢?“二郎,我们走吧!”
说着,卢平肃也顾不上自家相亲的人了,就想拉着杨忠孝立刻。
不过卢平肃却发现,自己拉动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根铁柱。杨忠孝站在那里纹丝不动,看过去,却见杨忠孝平静的表情上带着坚毅之sè。
杨忠孝侧头看了一眼卢平肃,嘴角微微翘起。“为何要走呢?”
附近不少少女看着杨忠孝此刻的表情,都禁不住有些失神。杨忠孝容貌虽然俊朗,却不算特别出众,但那一抹微笑,却带着让人触目惊心的灵气。那一瞬间出尘的气息,虽然嘴巴上不想承认,但不少人心中都禁不住为之羡慕、妒忌。
“房二郎留在这里,可是想参加诗会呢?听闻房二郎你乃是国子监监生,还有秀才功名,定然大作惊人!”开头讥讽杨忠孝的翩翩公子眼中闪过一抹yīn狠,淡淡然的说道。
杨忠孝也记起此人了,到底穿越过来继承他人记忆,不如自己记忆来的爽利,斟酌一二方才记起人物来。
为难杨忠孝的公子,姓潘,名承光,字明镜。乃是大名府有名的才子,而且家世显赫,祖上七代为官,没有一代低于知县一职致仕的。最高的一人,还曾经担任过参知政事,虽然只是过度xìng质的一年之任,依旧为潘家赚下偌大的名声。
有家世,有才华,家世潘承光容貌上佳,可谓是完美无瑕。不过潘承光此人有个特点,便是心胸不够广阔,凡事争第一,好踩人显露自己的风华。
杨忠孝在心中暗暗想着潘承光的时候,潘承光心中也冷笑,谁不知道你杨忠孝不过是碌碌无闻的读了六年儒学,靠着那暴发户一般的老爹才进了国子监的?真的有本事,何至于此呢?
“呵呵!那里有什么诗作的,二郎不过是来凑下热闹而已!”
卢平肃连忙打岔,虽然卢平肃和景秀孝是好友,但那里不知道杨忠孝的能耐呢?如果是说经义之类的,杨忠孝好歹也苦读了六年,再加上两个月时间的刻苦攻读,卢平肃对杨忠孝还有几分信心。
只是诗词歌赋之类的,可不是靠死记硬背就可以成才的,讲究的是那一捉摸不透的灵气。福至心灵,自然水到渠成。
当然了,这等诗会,说是作诗,实际上又有几人真的是现场作诗呢?富贵子弟,自然寻一二心腹人,偷偷买了些许诗词来应付一二。真正有才学的人,也在左近时间,憋着心思琢磨出一副诗词,待到今rì好一鸣惊人。
至不济也琢磨一些残句,只待填补一二,便可成诗。说不定在画舫上,还能够触发灵感,更胜已经想好的填补之词。
卢平肃自然对杨忠孝更是不自信了。他可是知道杨忠孝是给他扯了来的,在来之前可是毫无准备。
杨忠孝也不知道想什么,沉默不语。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睛半闭,似是思索,又似是退避。
潘承光却是得势不饶人,“嚓!”的一展手中折扇,露出一副意境深远的烟云笼山水图。潘承光一双略带邪气的眼睛微微一眯,露出一声爽朗的笑声,道:“时人道,大悲大喜,易出惊世之作。不久之前房二郎有此大喜大悲之事,想来定然有所得。鄙人不才,愿意做个抛砖引玉之人!”
卢平肃还准备阻挠,左右的士子怎么不知道潘承光的心思呢?甭说他们本来就鄙视杨忠孝此人,就说他们和潘承光的交情,就不好在此时不捧捧潘承光的场了!
“好!昔rì明镜公子一首木兰花惊艳四座,今rì我等能够再闻佳作,当是与有荣焉啊!”
“没有错!今rì得闻明镜公子佳作,实在幸运之至啊!”
卢平肃此刻也说不得什么话了,毕竟他再出言,得罪的可就不是潘承光一人,而是左右十数名士子。这等压力,卢平肃也禁不住既是踌躇,又是惭愧。
一片叫好声中,潘承光露出矜持而难掩得意的笑容,环圈一拱手,道:“诸位太过抬举鄙人了,大作还是在房二郎那里的!鄙人不过是做一抛砖引玉的抛砖人罢了!”
潘承光说的漂亮,却在称呼上唤杨忠孝为房二郎。引得四周士子窃笑连连,如果不是士子所谓的矜持心理的缘故,怕且早已经满堂哈哈大笑不止了。
卢平肃心中长叹一口气,自己害了二郎啊!只道过去了两个月时间,这场风波想来也停了,想不到,风波居然犹在。
看着虽然站在人群当中,却仿佛孤身寡人立足于苍茫大地上的杨忠孝,卢平肃更敢歉意。只得压低声音对杨忠孝说道:“二郎,错在我啊!错在我啊!”
一腔惆怅和苦涩,却是千言万语也道不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