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我们四人见面,去哪里坐坐,吃个点心好不好?”葛维清邀请道。此时的四个人中,大概只有他是真正的高兴。
思明因为还有事情要跟子衿说,再加上看见自己的妹妹跟葛维清在一起,心里很别扭,不愿意接葛维清的茬,正想着找个什么理由推辞掉,身边的子衿已经开口道:“阿清哥,吃点心就算了。我们当老师的跟你们不一样,早上要早起去学校的,晚上熬不得夜。”
“阿衿,不完全是这个原因吧。你是想——”说到这里,葛维清的眼睛在思明和子衿的身上来回逡巡,神色中透着一些暧昧。
子衿当然明白他话里的含义,也不作解释,干脆往思明身上再靠近一些,然后说道:“阿清哥,你是大忙人,碰见你也不容易。我也不用再找你了,就在此处向你道声谢谢吧。”
“向我道谢,谢什么?”葛维清摸不着头脑。
“别谦虚了。这一个月来,你的手下风雨无阻,守候在我们家门外,保卫我们的安全。这份大人情,岂是一个谢字说得尽的?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有时候,人的自作多情,也是很讨人厌的。”子衿说罢,挽着思明的胳膊,掉头离开。
葛维清站在原地,目视着思明和子衿走远,嘴里嘟嘟喃喃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阿清,你在嘟喃什么呢?”他身旁的思云诧异地说道。
葛维清将目光收回,挤出笑脸道:“没什么,他们走远了,我们也回去吧。”
思明和子衿顾自往前走,都没说话,过了一会儿,知道走得足够远了,子衿才像是问思明,又像是自言自语道:“我不明白,阿云怎么会看上阿清呢?”
思明仍然一声不响,只顾往前走。
子衿却把脸转过来,看着思明,再次问道:“阿明哥,阿云为什么要跟阿清好?”
思明的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不知道如何回答子衿的话。那是思云的选择,而父亲又持支持的态度,他即便反对,又有何用?有一次回家,厅堂里只有他跟思云两个人,他跟她说起她跟葛维清的事情,很委婉地告诉她,葛维清这个人在阳州名声不好,仇敌甚多,不是她的良配。但是不管他说多少话,思云始终一声不吭。他无奈之下放弃了劝说。
但他不能跟子衿说出自己的想法,他不能如子衿那样无所顾忌地说话。
“哼!我知道,你是不会反对阿云嫁给一个在阳州炙手可热的人物的。甚至,你巴不得他们俩早日成婚呢?”思明的沉默,引起了子衿的误会,她毫不犹豫地嘲笑道。
思明这才笑道:“阿衿,逞一时口舌之快毫无意义。”
子衿不说话了,但并没有排斥思明,仍然挽着他的胳膊走。
两个人的脚步一起迈动着,很合拍。思明的思绪回到了身边的子衿身上,他见她还是很配合的,手松松地挽在自己的臂弯里,身子半靠在自己的身上。他忍不住转过头看了她一下。她的白皙的脖子近在咫尺,肌肤细腻紧致,犹如一段长得厚实的莲藕。裹在浅蓝色衬衣里面的肩膀圆润而结实。几缕头发垂挂下来,在额前轻柔地颤动着。月朗星稀,微风阵阵。
突然之间,思明感觉自己的胸腔里有一团滚热的东西在弥漫、升腾、扩散。他的喉咙发干,他下意识地咽了一下,又咽了一下。他忽然意识到,他真的是喜欢上这个女孩子了。多想让她就这样永远靠在他的身上,多想两人就这样永远结伴走路。他怜爱地抬起一只手,想将她的挂在额前的头发给捋好。可是,他的手伸出在半空,僵硬住了。转瞬,滚热的东西在消退、在隐去,他冷静了下来。
这怎么可能呢?这是不可能的。他想。别说她现在对自己并无那样的感情,即便真得有,即便她愿意永远陪伴自己,而自己肩负的使命,自己身处的险恶环境,也不允许他接受。他没有资格谈情说爱、儿女情长。想到此,他在心里悄悄叹了口气。
“阿衿,我想跟你说一件事情。”思明努力收回思绪,平复心情,说道。
“你想说什么?”子衿掉过头,一对漆黑而闪着光的眼眸望着他。她刚刚还在怀疑他只是邀请她看一场电影而已,想不到他真的有事要说。但他到底要说什么?是要向我表白心迹,说他爱我?她的脑海里倏地闪过这个念头。顿时,觉得胸腔里的那颗心脏跳动加速了,而脸上也掠过一阵滚烫的东西。如果他真的提出来,我该怎么办?是答应还是拒绝?当然拒绝。她在心里断然道。可是,难道不觉得可惜吗?也有一个声音响起,却很轻,似乎是在一个陌生而遥远的地方。
“你知道的,这些日子,我在东山道观负责建一个军营。”思明道。
“嗯,我知道。”
“我在道观里发现了一箱子的药品。”
“呃,有这事?”子衿扭过头看着思明,略感惊异。
“千真万确。上面的文字是洋文,我看懂了一部分,是治疗外伤的西药。你回去问一下吴伯伯,要不要这些药,如果要,我就把它送给吴伯伯。”
思明最终找到了埋藏在柚子树底下的药品。它被放在一只暗红色的皮箱里,箱子外面包裹着一层又一层油纸,很好很仔细地放在事先挖好的一个方方正正的坑里。当然,埋在这样的泥地里,外层的油纸无论包裹的如何仔细,时间长了,或者下大雨,都是不能保证雨水不会渗入进来。思明猜测阿原本来就是带着临时性的想法。他怎么会想得到自己恰在这个时候暴露了呢?
但是,埋在这样的泥地里,不是出乎人们的意料之外吗?难怪老胡找不到,也难怪便衣队特务找不到。
思明在打开皮箱,看到里面满满的药品,他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他将双手合拢紧握,一再用力挥舞着,把虚无的空间当成发泄对象:“我终于找到了,终于找到啦。”
他赶在两名士兵回来之前,把装药的箱子拎到自己的那个临时办公室,存放在一个绿色的铁皮柜子里,又将地面重新踩踏结实。好在这段时间施工,地面已经变得认不出了原来的样子,即便挖得面目全非,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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