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六决定把事情了解清楚。或许,撞到手里的立功机会来了,他可不想让它溜走。他朝几个手下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们坐着不动,自己悄悄起身往河边码头走去,装着洗手的模样,沿着河边码头条石石阶一级一级往下走,一直走到那条大船跟前,蹲下身子,装作洗手的样子。回头一睹那四个人,都在津津有味地吃着,咬一口菜饼喝一口羹。其中一人回头看了他一眼,但也很快扭转头。
他慢慢地撩着水,眯起眼睛在木船上慢慢看过来。这时,他在船舱舱底瞥见了几粒白『色』的东西,仔细一看,原来是大米。他的呼吸立即急促起来,再一次回头看了一下,突然伸手掀起距离他最近一个箩筐的盖子又马上放下,整个过程也就两三秒的时间。然而他已经看清楚了。呀!箩筐里面竟然是满满的大米。这一下子,他更加相信这些人是从山上下来的游击队员,他们要把这些大米运到山上去。
他不再去想这些人会采取什么办法把这些大米送上山,只想着怎么样把这个消息告诉葛头。可是眼下他们远在瑞县,回到阳州最快也得两个多小时,再从阳州派人过来,来来回回,四五个小时就过去了,那时天早已黑透。这些人和这条船上的大米还在不在就难说了。
丁小六这样的人,心里有一种赌徒的『性』子。今天遇到可以立功的机会,怎么肯轻轻放过?他想,他们是四个人,我们也是四个人,但他们当中有两人是船工,只要出奇不意抓住两名游击队员,那两名船工就不足为虑。想明白之后,他直起身子,若无其事地走上石阶,返回到小吃摊边,向其他三个人使了眼『色』,悄悄地掏出腰里的枪,另外三个人也掏出了枪。
他们的动作被两名年轻人看见了,这两个大意的家伙感觉情况不对,也伸手掏枪,可是已经晚了,他们的后脑勺被冰冷的枪口顶住,动弹不得,腰里的枪就被『摸』走了。只听得丁小六叫道:“都不许动,我们是便衣队的。”
两名年轻人连反抗都来不及反抗,就被擒住了。两名船工吓得双腿直打颤,竟然都忘了逃跑。不一会儿,两名年轻人被捆得结结实实丢在船上。两名船工被枪顶着脑袋也上了船,丁小六让他们掉转船头,往阳州方向划去。
小镇三面通透,周遭一揽无遗,他们的这一通折腾,被周围远远近近的人看得清清楚楚。消息不一会儿就传了出去。等林青民带人赶到码头时,木船早已不知踪影。林青民知道事态严重,一方面命令手下追赶那只木船,一方面将情况向李可人作了汇报。李可人大吃一惊,来不及责备林青民做事粗糙,立即派出可靠之人进山阻拦下山运粮食的游击队员。然后将情况向思明作了汇报。
两人还算镇定,因为事先已有布置,如果行动被发现,有统一的口径,就说是想赚几个小钱。只要游击队没有下山,就不会造成即成事实,情节就不算很严重。如今部队里这样的事情还少吗?远的不说,今年上半年,一团之长的单方佐就指使警卫排干过。只是,便衣队肯定会有所怀疑,会利用这次机会大做文章,把事情搞大。在便衣队的严刑拷打之下,两名士兵是极有可能供出李青民的。林青民有可能被卷进去,甚至被抓。
李可人让林青民先避一避,说有事他顶着,谅便衣队也奈何不了他。但是林青民不同意,这次的事情纯粹是他惹出来的,怎么能让营长顶雷、代他受过?何况,如果他在出了事情之后丢下两名弟兄不管,自己一走了之,那他成了什么人?在弟兄们面前还挺得起腰板吗?
李可人说服不了林青民,只得吩咐他小心谨慎,遇事不可蛮撞。
——
葛维清这些天的心情是愉悦的。根据情报得悉,游击队物资溃乏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日子过得一日比一日艰难。情况表明,围困计划获得初步成功。只要继续围困下去,游击队要么远遁他处,要么坚持不下去而溃散,而他将兵不血刃地解决阳州地区持续十多年的匪患。这可是大功一件哪。从此,看省城的那些同僚还小瞧他不?
正当他沉浸在唾手可得的胜利的喜悦中时,今天,就是今天,他收到一份从大山深处送出的绝密情报。情报上说,发现最近一段时间游击队突然获得大量物资,其中包括他们极其需要的布匹、棉花、盐等等。这批物资来自何处不知。
这份情报有如一盆冷水,将他从头淋到脚,他的兴奋心情一下子被浇灭了。
葛维清百思不得其解,所有的山口都被封锁了,所有的物资都被控制起来了,游击队怎么还会得到大量物资呢?他们到底是从什么渠道获取这些物资,又是通过哪个山口送进去的呢?
他将自己关在办公室,紧皱眉头,苦思冥想,就是想想出个究竟。不知不觉间,已经是暮霭四合,房间的物品也影影绰绰起来。可他即没想到要离开,也没有开灯的意思。
就在这时,秘书颜飞容带着丁小六过来敲响了办公室的门。他不理睬,任敲门的声音响着。
颜飞容敲了一会儿,疑『惑』起来,以为葛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出去了。正要离开时,门突然开了,黑暗中,出现在门口的那个神『色』落寞的人不是葛头又是谁?
葛维清一眼看见了兴高采烈的丁小六,不觉怒道:“丁小六,有什么事情值得你这么高兴?”
丁小六跟以往完全不同,竟然一点也不惧怕葛维清的发怒,道:“葛队长,我抓到了两名可疑的士兵。”
“什么?我让你监视那些保安队,你抓士兵干嘛,还嫌我麻烦不够多是不是?你也太能惹事了。”葛维清说着,气又上来了,丁小六就站在跟前,这可不就是现成的发泄怒火的沙袋?他心里的郁闷、烦燥已经忍了一天了,此刻有这么一个沙袋,岂能让它溜走?当即一抬手,“啪!”地一声给了丁小六一个巴掌。
“葛队长,你干嘛打人?”丁小六用手捂着脸,像小孩子被母亲误打了般,委屈地道。
“打人?我还想毙了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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