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南宫灵,很快便在小地图上找到了楚留香一行人,我见到南宫灵到了一处民居,打开房门后倏忽变了脸色,就转身离开,去找楚留香他们了。
很快,我就在一个小巷里,找到了他们。
我上次见到原随云,只觉得他变化很大,却并没有仔细看,这回在没人知道的情况下看到他,居然情不自禁细细观察起来。
他变得非常瘦,脸庞鲜明的陷了下去,也因此令那一双眼睛变得鲜明起来——明亮的,却仿佛蕴含着风暴的一双眼睛。长长的鬓发拖在耳边,原本制作考究的衣袍上沾上了沙土尘埃,却仍是一种世家公子的神气,黑发间刺目的银丝,凭空为他增添了几分年岁,因此他看上去不像二十出头,反而像已近而立。
与旁边因衣着散乱破损而变得更像是一个洒脱不羁的浪子的楚留香比起来,他看上去仍是个公子,是个翩翩而立,温儒雅的公子,是个落魄却不乏野心的公子,是个永远永远,无论如何,都放不下心中身上,那一份枷锁的公子。
我此刻看着他,他的面容因中了无花的迷香而显出一种虚弱苍白的气色,他皱着眉头,眉峰耸起,我先想,原随云的五官是那么鲜明的么?然后我又想明白,是啊,他现在,变得那么的瘦,确实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状态了。
无花被绑起来,此时被抛在一边,楚留香单膝跪在地上,皱着眉探查原随云的状况。
“只是虚弱的迷药,不必担心的。”原随云垂着眼,掩住眼中的疲惫。
楚留香扯着嘴唇笑了笑,道:“只是担心接下来落脚何处罢了。”
原随云看上去马上就要睡着,却强撑着睁着眼,道:“或许……可以去找找小叔叔的住所……”
楚留香道:“我也正是这样打算的,只是要搬两个人,还真有点麻烦呢。”
他说完这句话,我便从暗处出去了,大概还真造成了一定的突然惊喜,楚留香猛地瞪圆了眼睛,一下子把他的气质从沙漠中的孤狼甩成了受到惊吓的猫。
他说:“唉,向上天许愿,还真能来帮手啊。”
我笑道:“因为我是神使嘛——你可以问问无花啊。”
这般调笑着,我已经走过去,蹲下来看原随云,他正苦笑着看着我,眼神又无奈,又丧气,他说:“被看到如此狼狈的模样,我心里真不安。”
我正色道:“有什么好不安的,你更狼狈的模样,我都见过呢。”
我侧身把他背了起来,对楚留香道:“把他们放到我的新殿里去,现在这个时候,理当是没人了。”
虽然在商城买一颗万能解毒丹于我而言现在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我却并不像那么做——事实上,从见到手无缚鸡之力的原随云开始,我心中就有了一个想法。
原随云此刻把脑袋靠在我的肩上,灼热的吐息缠绕在耳侧,不禁熏的我满脸发烫,我垂着眼想:我对这个人有欲/望,却又有那么深的防备,这可真奇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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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个大晴天,灼热的气流席卷着这片位于沙漠中的绿洲,发白的阳光简直刺入了每一个阴暗的角落,令整座城市显得光明而有热烈。
在空旷广场上布置起来的祭奠就好像某种熟悉的开场典礼,我坐在后殿,百无聊赖地撑着脑袋,礼仪官站在我的身边,他说话的时候带着浓重的口音:“大师,距离开场还有一刻钟,你要喝点茶水么?”
他重复了三遍“茶水”,我才听清楚他在说什么,我摆了摆手,不知道怎么表达此刻我看似轻松,实则紧张到想要上厕所的心情。
我试探地问:“太后呢?待会儿太后要出席吧?”
礼仪官皱着浓眉:“太后千金之躯,怎会抛头露面,她只需在殿后主持大局就可以了。”
我妆模作样地点点头,道:“我也正是这样想的——如此说来,我想起有一件事得同太后再说一下,你带我去找她。”
礼仪官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点头,带我向殿内走去。
我把冒着冷汗的手背在身后,藏在长袍中,眼看着离石观音越来越近,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直至走到门口,却冷静了下来——大概因为胜负都在此一搏,没什么退路可言,我人生中还真是第一次做这样破釜沉舟的事呢。
礼仪官朗声在外通报:“太后娘娘,国师求见。”
“让他进来吧。”石观音的声音又虚弱又温柔,房门被打开,我看见层层叠叠的纱帐,石观音的声音从这篇纱帐深处传来,“国师,你有什么话呢?”
我装出吞吞吐吐犹犹豫豫的模样:“我……我……只是……”因在外被塑造成世外高人,这番行动,令旁边的礼仪官都侧目起来。
石观音叹息道:“可是又发现了什么天机,不可向外人道么?”
石观音话音刚落,那礼仪官就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连忙道:“微臣告退。”就退了出去。
我不禁暗想,不知道该说石观音手段高端还是龟兹人民太傻,年轻美艳的太后和一个异性青年在一个房间,他们还真的不带担心的。
这般胡思乱想,我也算稳定了心情,一抬头,就看见纱帐宛如被一阵清风层层撩起,石观音端坐在一张石床上,身上只披着一件纱衣,曼妙的身躯若隐若现,正含笑看着我。
我抬眼略略一扫,看见石床边唯有一个一人高的东西还被帷幕挡着,除此之外这房间干干净净诡异万分,根本不是一个太后应该有的房间。
我明白自己此刻应该说话,于是便说了,我说:“夫人,我只想问,如若我想离开,什么时候可以离开呢。”
石观音媚眼如丝,面若桃李,身体软的像条蛇似的,妖娆地从床上站了起来,慢慢向我靠近了。
“大师,你真是不守信用。”我感觉她跟喝醉了似的,不禁有点奇怪,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没想到石观音反而像条蛇一样缠上来了,“当初说想要帮奴家的,不也是大师你么。”
——那、那么说起来,还真是哦。
我嗅着空气中浓郁的香气,在看着眼前一片肤若凝脂,满脑袋都是冷汗,然后我突然想,石观音刚才——不会是在、那啥啥吧?
仔细想想,那个被帷幕遮住的,显然是一面一人高的镜子,再结合原著,石观音说不定还真是在对着镜子发春,我突然打断了她,她都没来得及收起来。
我咽着口水,暗想我要是没什么话说,这欲求不满的人,会不会把我劈了啊。
石观音挂在我已经僵硬的跟个石柱似的身上,道:“大师早上不在房间,是去了何处啊?”
我的后背又是一片冷汗。
石观音咯咯笑着,像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似的:“我们且不说这些,此番良辰,更适合做一些快乐的事啊。”
这样说着,我被她轻轻一推,居然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我都傻了,原来我不知什么时候,竟被带到床边上了么?
我傻着的时候,石观音突然翻身而起,长发扫过我的鼻尖,带起一阵香风,她立在床边,收起了所有含情脉脉与浪荡□□,冷声道:“香帅好本事,我还真是没有发现你呢。”
楚留香掀开了隐形衣,苦笑道:“唉,我虽风流,却也没有看一场活春宫的打算。”
石观音眼波一转,又是娇笑起来,道:“我又何尝有表现的打算呢。”话语一落,就又是太掌袭来。
和原著比起来,此刻的石观音似乎更急躁与富有攻击性些,显然,她好像是真的气到了。
但是不知为何,楚留香倒显得比想象中游刃有余的多,大概武功比试这件事,果真是不能急躁的。
几个回合下来,石观音大概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暂时收了手,且恢复了温柔的甜笑,她温声道:“我有些急躁了,你应当知道,我并不是一个又凶狠又爱斗的毒妇,只是任谁碰到这种事,都会有些生气的——既然我们的国师带了你进来,我们就应当好好聊聊天的。”
楚留香此刻的笑容,却没有最初那样游刃有余,他已经同石观音交手,便也知晓了石观音的实力,那么他便也知道,她确实不是石观音的对手,而一个冷静的石观音,无疑比急躁的石观音难对付很多。
于是他只说:“正是的,我们应该好好聊聊天的。”
在他们说这番废话的时候,我已经挪到了那个大镜子前面,有了那么一个古龙亲笔指定的大杀器,我总算松了口气。
于是我终于打断了他们的话:“夫人,你可记得,我曾经说过,你不应该节外生枝的。”
石观音一愣,转而看我。
“我说过你会失败——这是因为命定的敌人,也是因为你的爱人。”
石观音看清楚我的位置,已经变了脸色。
我拉掉了帷幕。
“你不爱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因为你爱上了你自己,不是么?”
明亮的平滑的镜子上面,清晰地勾勒出了石观音曼妙的身姿,精致的五官,和微微发怔的眼神,那眼神在下一秒凶狠起来,石观音脱去了那一层清丽优雅的外衣,宛如一头野兽般嘶吼起来:“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她想要伸手抓我,却又与楚留香缠斗起来。
我趁机大吼道:“夫人,看这里啊!”这般说着,我抬掌击碎了镜面。
在我击碎镜面的一瞬间,石观音的表情瞬间变作了空白,她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生生愣住了,以至于展现出了宛如稚龄孩童般茫然的可爱,而这么一愣神间,楚留香已经点住了她身上五处大穴,决定了这一场战斗的胜负。
他喘着气,对我说:“我真没想到,你还真转行做了神棍,刚才那一席话,倒也似模似……”他话还没说完,眼神突然僵住了。
红颜枯骨,转瞬即逝,如此光鲜美丽的一张美人皮,却在转瞬间化为干皮枯骨,无疑是一件令人心神动荡的事,但是此刻我来不及看这些,我只整了整衣冠,对楚留香道:“你姑且装扮一下石观音吧,我就先出去参加加冕典礼了……”
我迈过石观音的枯骨,听着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前所未有的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