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送她回去吗?”
“要送你送,我是抱不动她。”
“亏你还是站着撒尿的,妹子这么轻。她家在哪?”
“……”
“说话啊!就算她再轻我这么抱着不累吗?”
“金刚……”
“鸡崽你嘟囔什么呢?”
“没什么,她家就在后面的楼上。”
“嘿,想不到你们都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小姐。走啊,愣着干嘛?”
“傻大姐,你倒是看看几点了,人家里不用睡觉的?就让她睡沙发上吧。”
“早说一会能死?”
“谁让你脑子里都是肌肉呢?”
“找死!”
“瓶子,建国呢?”
一声呢喃让撕打在一起,或者说一个骑在一个身上暴捶的两个人登时僵住了身子。他俩扭着硬邦邦的脖子朝沙发上看去,酒醉的女孩不知何时坐直了身子,所幸她的眼睛还闭着。
等嘟囔完这句的许言再次瘫软在沙发上,易未阑和沈继平早已在地毯上危襟正坐,互不相视。
易未阑调整了下滑落的肩带,臊着脸琢磨一阵才搞懂许言方才的话。她面色古怪的朝沈继平瞅瞅,沉吟一下还是开了口:“鸡崽你口味够特别的啊,建国是你媳妇儿?”
沈继平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差点打翻脚下的红酒。他从柜子上拿下一个相框丢向易未阑就进屋取了床薄毯盖在许言身上:“建国送医院了,它那胆小的毛病得找人好好看看。”
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羞臊,易未阑看了眼照片里的灰鹦鹉就把相框丢在一边,红着脸问道:“鸡崽你心够大的啊,也不怕妹子家里的男主人跑来揍你。”
“要他能出现我还巴不得呢。忘了告诉你,我和你嘴里的男主人是发小。”
鸡崽一般的弱男不屑的说了句,让易未阑一天之内不知道第几次呆住:“你不是许言的闺蜜吗?怎么又和她男人是发小了?”
沈继平无力的看看她,这人的脑构造也过于简单了些:“拜托傻大姐,谁规定我是女方的好友就不能是男方的发小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和你发小关系不好吗?”她的追问让沈继平一愣,却是没想到这人还有机灵的时候。他嘿笑一声也不隐瞒:“比亲兄弟还亲。”
易未阑眨眨眼睛,里面全是迷惑:“你知道她的情况,就没想过要告诉你发小?”
“为什么要告诉他?我可是站小言这边的。再说这两人的感情这么有趣,我总得看到结局不是?”
“你太坏了吧?要知道妹子可是……”
“可是什么?跨性别吗?在我眼里她就是个单纯的傻妞。我和他俩的事说起来可就长了……”
他诉说的过程很长,不过却说得很兴奋,中途又拿了几瓶红酒。易未阑起先也陪他一小口一小口喝着,可慢慢的却尽了酒兴。她抱住双膝挡住半张脸,透过刘海偷偷看着这个笑容在柔和灯光下显得坏惺惺的男人:“你媳妇儿不管吗?怎么不在家?”
这句话在受到邀请时她就想问出来,直到他说完三人之间的故事才有机会说出口。
头脑发昏的沈继平喝光杯中的剩余,眼前的女性已经出现了重影。他丝毫没有意识到在刚才的诉说中,下意识回避了自己的取向。他咧嘴呵呵笑了一阵,就勾住了一个肩膀:“她去世了。”
下一刻,沈继平就陷入了黑暗。恍惚中,他似乎感觉到一个柔软的东西触到了他的眼角,吸去了里面的悲伤。
沈继平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这个梦在他三十六年的人生中从未出现过。等他努力睁开眼睛的时候,卧室窗外的阳光已经铺洒满屋。他伸了个懒腰,觉得这一觉睡得竟是从未体验过的舒爽。
他向床头柜看去,温湿度电子钟显示着这样的信息:“6月11日,15点12分,二十三摄氏度,湿度百分之三十四。”可吸引他目光的,却是电子钟旁边的一个玻璃口杯。那里面盛着大半杯水,下面压着一张小纸条。
沈继平拿起口杯将水一饮而尽,酒后干涩的嗓子如久旱的土地遇到春雨,干渴登时无踪。他拿起杯下的事物,小纸条一面空白,只有半个手掌大,四周有着很明显撕过的痕迹。
可等他翻转过来看到一行字的时候,身体却如遭雷击般僵住。昨夜模糊的记忆纷沓而来,一时间冲得他头昏脑涨。
“走了,打火机就当你送我了。各取所需,不必在意。”
他苦笑着掀开薄被,身上的衣物果然不翼而飞,一片狼藉的床单和手指间唤醒的触觉记忆清楚明白的告诉他昨夜发生了什么。
沈继平慢慢穿好衣服走出卧室,客房的门关着,不用想也知道里面睡着谁。客厅里应有的乱象丝毫不见,整齐的一塌糊涂。若不是地毯上的酒渍,难免让人以为是黄粱一梦。
他走到茶几旁,那上面同样压着一张小纸条。沈继平拿起来和卧室的试着拼了拼,却没有合在一起。
“地毯你自个收拾吧!”
“有本事把我俩搬进卧室,你有本事把沙发也移开啊。”他傻笑出声,装好两张纸条自语一句就慢悠悠的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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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不远处的垃圾桶旁边,正放着几个大号的垃圾袋,从形状就能看出来是昨夜留下的酒瓶。沈继平走到跟前,不顾往来住户的目光施施然解开袋子就开始仔细寻找。
一张、两张、三张……一张张小纸条被他翻找出来,等这些纸条完整的拼出一张纸他这才住了手。
他看着这些或完整或残缺的语句有了笑意:“要玩潇洒就玩彻底,留这么些线索考验谁的智商呢?”说着他就小心翼翼的把纸条们装进了口袋。
回到家里,沈继平贴在客房门上听了听。里面静悄悄的,不用问就知道女孩睡得正香。他打电话叫来了几个人,叮嘱他们保持安静后才让换了地毯。
叫来的人问他是否将旧地毯拿去送洗,他沉吟一下便有了决断:“酒渍那块剪下来给我,其他的扔了吧。”
洗完澡的沈继平神清气爽的坐在沙发上,想叫些吃食却觉得没有胃口。他给自己泡了壶茶,热茗一杯杯的灌进了空空如野的肚子里。
“力气比牛大,胆子比老鼠还小。”
他嘀咕一句看向窗外。不知何时,夕阳的余辉已经所剩无几。沈继平闭上眼睛,总有一个魁梧却娇媚的身影晃悠。可他细品之下,多年以来缠绕在身上的孤独却在不知不觉中开始消散。
一如在大院沙子堆旁,看到发小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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