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 第112章 求助

庄若兰喝了彩云端来的燕窝粥，孩子五个月大，已经很显怀了，走路都要人扶着。经验老道的妈妈说吃完东西要多走动，这样有利于生产，所以吃完了燕窝粥，庄若兰就在彩云的搀扶下在院子里走动。

婆子回来以后将信递给了若兰。

若兰在彩云的搀扶下走了好一会，走得腿有些酸。让彩云扶了她进屋坐下，问道：“除了这封信以外，表姑娘还说了什么？”

婆子摇头答道：“表姑娘只是让我将这封信给老爷，其他什么都没说，还说她在连府过得很好。不过……”

彩云忙问道：“有事情就说，不要吞吞吐吐的。”最讨厌这些丫鬟婆子回话说一半留一半的，烦人。

婆子将自己从兰溪院的丫鬟那边听到的消息转述道：“我听兰溪院丫鬟说表姑娘在连府过得并不好。丫鬟说采买处的送给姑娘的菜很差，青菜叶子都是满满的虫子；更过份的是厨房的给姑娘送发馊的早膳。只是我问表姑娘，表姑娘说她过得很好，我也不知道丫鬟说的是真是假？”

若兰听了眉头都拧起来了，送的菜差这个倒没关系，下面的那些奴才最是逢高踩低；只是送馊了的饭菜给月瑶吃，这也太过份了。

庄若兰觉得屋子有点闷热。

彩云无语地看着自家主子，刚刚还说现在的天气不冷不热，正好。现在又说天气闷热，自家主子真奇怪。

庄若兰想了下后问道：“彩云，你觉得兰溪院的丫鬟说道的是真是假？”庄若兰觉得莫氏应该不至于这么过份。

彩云想了下后说道：“连府的人肯定慢待了表姑娘。只是送了馊的饭菜给表姑娘应该不可能，表姑娘又不是没人撑腰，若是让老爷知道了到时候接了姑娘到府邸，连府的脸也丢尽了。”

庄若兰也觉得这事信一半，她也没准备将这件事告诉公公跟丈夫。月瑶在连家真的过不下去，自然会主动开口。既然说没事，那还没到求助的地步了。庄若兰只是很好奇，问道：“连家大夫人为什么要这么对一个孩子？连家大夫人跟大姑奶奶有什么仇隙?”当初她继母不也用的这一招。可是莫氏不是继母，这么对付月瑶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跟大姑奶奶有大仇，否则实在是说不通。

彩衣走进来，听了她们的话也将无意之中得到的消息告诉了若兰：“少夫人，连家大夫人跟二夫人一向都不和。据说最初是由于嫁妆引发的矛盾，当日连家大夫人是六十四抬嫁妆，我们大姑奶奶的嫁妆却是一百二十八抬。”

马氏在嫁妆上就让莫氏面上无光，成为连府内的笑柄。没进门就压了一头，进门以后得了老夫人喜欢，一下将莫氏压制得死死的。马氏又得夫婿喜爱，可以说除了在子嗣上，其他都让莫氏嫉恨。

若兰惊讶道：“不可能呀？我听说大姑奶奶是一个又聪慧又能干的人呀！不可能做这么不靠谱的事。”

若兰在国公府，后来进门的媳妇除非是辈分大，否则后面进门的人嫁妆都要少一些。因为只要脑子正常，就不可能让自己的嫁妆超过嫂子，这么做很明显是招人恨的事，等于是没过门就与妯娌对立了。若是彩衣说的是真的，若兰很怀疑府邸的人说大姑奶奶聪慧过人是不是假的，做出这样的事是聪慧的表现吗？蠢人才会做这样的事。

彩云摇头道：“柳婆子说大姑奶奶当时百般劝说太夫人，说这样做嫁过去肯定惹得妯娌不和，大姑奶奶的意思面上陪嫁四十八抬就成，其他放在暗处则好，但是老夫人不同意，坚决要用一百二十八抬嫁妆。”也不知道老夫人当时是不是老糊涂了。

若兰当下不说话了，这太婆婆幸好不在了，若是在的话她也得头疼了，所以她选个没婆婆的人家真是再明智不过的事。

彩云小声地说道：“说起来三姑娘之前帮衬着大少爷对付程氏，也是个很聪明的人，为什么做下的事却让人理解不了。”要不就坏自己的名声，要不就忍气吞声，实在让人理解不了。

若兰看着彩云说道：“三姑娘这样的性子是不会这样忍气吞声的。你看着办吧，这件事不会这么容易过去的。”她当日跟莫氏针尖对麦芒是为了弟弟，可是月瑶却好像没有必要呀!廷正放到李家……

想到这里若兰摇头笑道：“这个表妹真是聪慧过人，没想到她早就在筹谋。真是聪明人啊……”当初她为弟弟顾忌很多，所以才跟鲍氏是保持着平衡的，但是月瑶现在却没有这层的顾虑。月瑶很聪慧，肯定早就防备着莫氏了，所以早早将廷正送到李家学习。李家家风好，李大人跟姑父是至交好友，将廷正交给李大人是最好不过的选择。如今府邸就剩下月瑶自己一个人，没了牵制自然不怕。

至于名声，若兰最不屑的就是名声了。鲍氏面上慈善，背地里一肚子的坏水，从她回到鲍家不知道吃了多少的亏，她那么小心翼翼，结果还不一样得了一个不好的名声，鲍氏却有一个好名声，所以说，名声好不好关键在于会不会做，能不能骗过人。她算是知道了，有好名声的不一定就是好的，有着坏名声的也不一定就不好。

彩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家姑娘说出这么一句话，但是姑娘说表姑娘是聪明人那就是聪明人了。

外面丫鬟走过来禀道：“少夫人，陆表姑娘过来了。”正院的人都不喜欢陆滢，觉得陆滢眼皮底子太浅，看着好东西眼睛就转不动。

若兰站起来一会道：“让她进来吧！”在国公府她有十多个表姐妹，什么样的性子没有？陆滢这种只是有点贪小便宜倒很好打发，拿点小东西就可以让她高兴半天。而送陆滢的东西跟公公送给月瑶的那些东西不可同日而语。当然，两个人在马府的地位也是没法比的。

陆滢穿着粉红色玫瑰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梳了一个如意髻，缀金海棠珠花步摇，戴了一对赤金缠珍珠坠子，显得很艳丽。陆滢就喜欢穿鲜艳的东西。

衣服首饰都是若兰给的。若兰与莫氏不一样，既然两个人已经在他们家寄居了，索性就将面子周全了，所以她特意将陆滢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众人看他们马府是如何厚待外甥女的。

陆滢一看见若兰就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叫道：“表嫂。”自从舅母跟马琳琳走后，漂亮的衣服可以穿，好看的首饰也可以戴，不用担心被马琳琳抓弄，这样的日子陆滢觉得幸福得没了边。

若兰看着陆滢讨好的神情忍不住心里摇头，都是表妹差别咋就这么大呢？月瑶有委屈不说，除非是真的过不下去了才会来相求，而且有所求也是大大方方的，让人不会生厌。可是陆滢却是有些扭捏，一次两次还成，多了让人心中生厌。

陆滢确实是有事来求若兰，她想过两日去寺院上香。这其实主要是小马氏的主意，小马氏是让陆滢去昭华寺上香。

若兰隐约有些明白小马氏这打的什么主意，说道：“若是表妹想去上香，最好还是去华林寺吧！”昭华寺的档次太高，她不介意将陆滢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但是每个月除了月例银子其他多一分都不给。而去昭华寺一趟，花费都不菲。

陆滢想了下后说道：“好。”

彩云有些摸不透这小马氏什么思维，她们姑娘刚过门的时候以身体不好为由不出来，等程氏走后身体很快就好了，让人无语的是竟然还想对他们姑娘指手画脚了。结果柳婆子得了消息过来狠狠地刺了一顿，小马氏立即缩回到院子里。不过好在这位表姑娘好打发，给点好东西就灿烂，问道：“姑娘，表姑娘好好的为什么想去上香?”

若兰好笑道：“我怎么知道。”对于这种人的思维，你千万不要去猜，因为你猜破了脑袋你也猜测不出来。

马成腾回来后，拆开信件看了后面色有些难看。马鹏正好也在身边，问道：“爹，表妹是不是有什么事？”

马成腾将信件递给马鹏。马鹏看完后惊讶道：“妹妹想去昭华寺为老夫人祈福？有心在家里给老夫人诵经念佛就可以了，何必去昭华寺受这个苦。”山上的生活清苦，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马成腾在犹豫着是否要如了月瑶的愿。马成腾很清楚月瑶的性情很执拗，他不帮忙估计也阻挡不了月瑶去寺庙祈福。

马成腾考虑良久还是妥协了，月瑶执意要这样做他就帮着张罗一二了。像昭华寺这样的寺庙都有专门给大户贵眷们预备小住的院子，都是精致舒适的，这些院子不容易订到。

马成腾不想跟庄若兰说这些不愉快的事，调整好才入了屋子笑着问道：“今天孩子乖不乖？”马鹏第一次当爹，又惊喜又担心，每天都要陪着孩子说会话。

若兰摸着肚子道：“孩子今天很乖。”都说怀孕的人害喜很吓人，但是她怀的孩子却一直都没什么特别的反应。经验老道的妈妈说这应该是个女儿。

马成腾得了这个消息也没什么不高兴的，只要儿媳妇能生，孙子总会有的，两人年龄都不大，他也不急。

马鹏听到这胎是个女儿还连声说女儿好呢，两人的反应让若兰没一点压力，也因为这点让彩云跟彩衣再没觉得嫁到马家不好了。有重男轻女的婆婆，一知道怀的是女儿就撂脸子塞通房。另外马鹏虽然由着若兰将初夏接回来却并没有进过初夏的屋子，一直都守着庄若兰。马鹏不会甜言蜜语，却常常从外面买些糕点跟小玩意回来哄庄若兰高兴，这种行为让若兰很窝心，也让身边的丫鬟心里都赞扬。

不说彩云跟彩衣，就是庄昌赫再没觉得马鹏配不上庄若兰。庄昌赫知道自从自家姐姐怀孕，姐夫除非是公差其他时候一下衙就回去了，连应酬都不大去。

马鹏摸着若兰的肚子，笑了一下。

马鹏自以为掩饰得很好，但是若兰还是瞧出了他心情不大好，问道：“夫君，有什么事你跟我说说啊。不是说三个臭皮匠抵得过一个诸葛亮吗，而且事情都闷在心里，对身体也不好。”若兰往日很少过问马鹏的事，特别是差事。男主外女主内在国公府泾渭分明，若兰也学了个十足。只是这回若兰觉得丈夫不高兴应该是跟月瑶有关系。

马鹏犹豫了一下后说道：“是表妹的事。表妹说想去昭华寺为连老夫人祈福，现在都快十月了，天气马上就变冷了。月瑶这个时候去昭华寺，那山上的日子清苦的很，我是不想让她去；但是爹说表妹性子执拗，说不通。爹准备找个小院子给她住。”

若兰听了一愣，问道：“表妹说要去昭华寺为连老夫人祈福？这是准备住一段很长的时间了？”

若兰皱了下眉头，又道：“这可是难题了。昭华寺供给人住的小院子极少，全部都被京城的达官贵人长年包下来。若是没有足够的面子也借用不着。”昭华寺是有提供小院子供那些为家人祈福或者保平安的人住；但是昭华寺是皇家寺庙，所以那些给人长住的小院子住的人非富即贵；月瑶怕是不容易进去了。

马鹏点头道：“嗯，表妹说她要去昭华寺。表妹在连府过得不好也没跟我们说，这次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开口，爹想成全了她。”

若兰琢磨了好一会答道：“夫君，外祖家在昭林寺也长期租用了一个院子，不过这个院子不在寺庙内而是在寺外；那院子条件也简陋，不知道表妹愿意不愿意去住？”昭华寺寺庙内的小院子两个巴掌都数的完，所以寺庙大整修的时候在寺庙外侧建了一排小院子，也没有很多，只有二十来个小院子，建这些小院子本质就是缓解一下内部压力。

小院子布置都很简陋，主要是供那些去寺庙长住的人用。别看这些小院子不大，只有一个小院子几间屋子，而且非常简陋，可就是这样简陋的屋舍若是你没权没势都租用不上。至少得在京城排得上号才成，否则就是有钱也住不到的。

当然，这些小院子最开始的时候也不简陋，里面都布置得很好。后来有一个权贵人家的子弟带了一个女人住到小院里，被御史知道后参了一本。当时的皇太后笃信佛教，得了这个消息大怒，说此人亵渎了佛祖，直接将此人发配三千里外，而且下了懿旨说永不能赦。另外皇太后对所有将小院子布置成富丽堂皇的府邸都下了懿旨训斥。皇太后的举动导致如今这些院子都很简陋。

马鹏也不是不知事的人，妻子能出面也是看在她的份上，问道：“我们将这些情况告诉表妹，让她自己决定。若是她觉得太苦了，就算了。你觉得如何？”马鹏经过这两年的磨练，再走出去绝对没人说他木讷窝囊了。马鹏考中进士是有水分，但是自从入了翰林，与上峰的关系处理的很好，跟同僚也都处得来。因此时不时会得到上峰跟同僚称赞，这让马鹏信心大增。马鹏并没因为这些夸赞而虚荣心高涨，仍是踏踏实实当差，当然，也有若兰的功劳在里面。

马鹏的表现不仅让马成腾高兴，也让庄大人欣慰，觉得自己选女婿的眼光实在是好。

若兰点头，不过以她的猜测月瑶百分百会同意的。

莫氏听到马家又来人，心里很是不舒坦。这上午来了下午又来人，干脆让马府的人住到连家算了。可惜她没有合适的理由不让人家来，丈夫可是同意了马家会经常派人来看望月瑶的，她若不答应就等于是拆丈夫的台了。

莫氏恨声说道：“程氏也真是一个窝囊废，这么多年连个孩子都对付不了。”若是马鹏没起来，马家如何能有现在嚣张的气焰。马鹏娶了庄氏，气势越来越旺，弄得她都要忍气吞声。

月瑶得了马鹏的信当下就回信表示她愿意住到院子里去。月瑶在信里表示她去山上吃斋念佛抄佛经，清苦是该的。

马鹏得了消息立即跟她爹说了这件事。马成腾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儿媳妇建议的，但是他也没什么异议。只是马成腾想着那简陋的院子就很心疼，这孩子怎么就没一日的安宁日子过。

马鹏忙说道：“爹，屋子简陋也没事。到时候我们多送一些东西去。爹，我觉得这样其实也挺好的，我们去看望表妹也方便一些。”其实马鹏完全是瞎扯，从京城到昭华寺来回就要大半天，他们两人都要当差，哪里方便了。

马成腾自然不反对道：“也成，到时候多送一些东西上去，也就两个月时间。”

若兰当即派人去给国公夫人跟世子夫人说这件事。国公府夫人是侯府后院真正的掌权人，世子夫人是管事，必须要让两人知道。

莫氏眼睛都眯起来了，问道：“你说什么？”

花婆子小声地说道：“府邸的人都在说二老爷临终将家财全部都留给了大房的事。夫人，这件事应该是三姑娘传扬出去了。”除了三姑娘，其他人她们都警告过。

莫氏很想将月瑶软禁起来，可惜理智还在，她没这个胆色。马成腾能上门一次，也能第二次上门。这口气，她暂时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