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笑道:“如果你们来的占城或者缅甸,凭借你们的本事或许可以是一名物有所值得的合格雇佣兵。但是我们现在却并不需要你们在战场上为我们服务。像在岛上你们所遇到的那些战士,我手下至少有两万之众,战力恐怕相当于你们七省共和国的全部陆军兵力,并不在乎这不到千余个打杂的。然而你们当中如果真有一些人有其他方面的才华的话,那倒是可以得到我们的重用。”
“有那些事情是我们可以做的?”雷耶斯佐恩恭敬的回道。
“你手下中有不少日耳曼人?”张海问道。
雷耶斯佐恩有些惊异,他并没有对哪怕那个尼古拉。一官讲过这些事,这位东方土着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是的,我手下除了水手之外的地面战士有七成是普鲁士日耳曼人,不少还是勃兰登堡普鲁士公国征集过来的人。”
“我听说即便在莱茵河以西的地方,也有不少匠人?擅长制作包括肘甲、颈甲、膝盖甲、指关节甲等灵活而能够有效防护钝击的铠甲?大概就是诸如此类?”说这话的时候张海将早就画好的一张草图递了过去。
雷耶斯佐恩大致明白对方为何要召见自己了:原来这些是想进一步完善这些类似欧洲型制的铠甲到更为完善的地步。特别还专门提及了具有欧洲最高水平哥特式铠甲的工匠。
这些特殊的人才,自己在招募的时候当然也大致有些了解。早在几十年以前,除了教会的一些核心骑士团就再也没有什么封建贵族能够像以前那样在战争中得到足够的金钱赏赐。在西班牙重型火枪和绞盘钢臂弓的威胁面前,不少的封建武士也再也没有以前那样勇往无前了。为了减轻行军作战中的负担也减少花费,雇佣兵更愿意从专门的店铺里租借那些更为简便但防护性能却更好的铠甲。
至于所谓的哥特式铠甲?在如今许多欧洲人的眼中轮为骗凯子的东西:为了追求全面的防护的同时外加足够的灵活性,哥特式铠甲在外表看起来的确完善,甚至能够在防护颈部的同时灵活的扭动脖子。
但铠甲防护力乃至制作最为关键的还是材料精良与否,为了最大限度的控制成本,工匠们往往只用明亮而易生锈的二三等熟铁去加工这些铠甲。购买到这些“防护全面”铠甲的人会发现不但防护效果根本不能抵御哪怕一百年前水平的火绳枪,还会用不了多久就会锈掉。以至于在后世即便是很多欧洲着名博物馆,也根本没有多少哥特式全身甲,更多的还是米兰式那些。
“哦,让我想想:招募那些人的时候我似乎有些专门的记录和印象。这些技艺高超的工匠们即便在我们专门挑选的队伍里也不多,一千余名抵达中国的雇佣兵中应该有三四十人都经营过铠甲生意,至少十几个技艺精湛的工匠。如果包括对这些铠甲也有所了解的没落武士也包括在内的话,凑上七十人以上也不是没有可能。这些人我大致都有印象。只是不知道他们中有多少人在这场激烈战斗之后或了下来或是完好无损”雷耶斯佐恩信誓坦坦向张海保证道。他当然知道:这些破落的手工艺人和商人在欧洲混不下去很多就是因为经验和技术太差的缘故。说他们能够制作合格而精良的全身铠甲是抬举他们了,不过如果降低要求用二三等的熟铁去应付,有足够的压力和时间也不是不可能凑和着对付出来。他相信:以这些远东地区土着水平的普遍弓箭与火器,即便是用二三等熟铁加工出来的劣质板甲能完全能够抵御绝大多数攻击威胁,并起到比他所见过的亚洲铠甲更好的效果。
就这样,在雷耶斯佐恩、卢芬少校、郑芝龙等人的妥协下终于完成了对包括七百多名西洋人在内的一千二百名俘虏的等级及甄别工作,押送着这些人开始了北返的历程。
张海心中有过不给这些人任何面子,除了有用的人之外全部处理掉的冲动,可想到现在队伍的形势毕竟不是刚起家时流动作战转战南北的时候了,如果那样做并不会有丝毫的益处。将这些人押送南京之后最大限度的榨取这些人所掌握的信息、知识乃至做为对于某些势力的肉票才是更好的选择。自己将来的水上力量骨干,通过舟山附近的海战张海觉得在拥有了强有力的火炮、空飘气球火箭发射装置、今后还会有螺旋桨人力帆力并用船的情况下,对这些人海上经验的依赖程度早已不是必需的了。
从宁波回南京八百余里的路程队伍在利用己方根据地的辅兵和后勤尽可能的减轻负担的情况下也足足用了七天左右的时间。经过连续七天的急行军,队伍终于在旧历除夕夜的黄昏前赶到了南京城的朝阳门外。
早就得到消息的李峰还有怀着六个月身孕的柳香等人带着第四旅临时保卫营的人为了避免安全上的隐患没有隆重的提前出城迎接,但还是及时的赶下城来与张海在朝阳门外重新团聚了,柳香心中那颗牵挂已久的心也终于落下。
“这此出征没有出什么意外吧?”见到众人归来的这样晚柳香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张海其实知道柳香的心中在担心什么,笑道:“如今我已经是上万个精干战士至少八万大军的统帅了,当然无需像当初那样的亲自上阵解决难题。你看,我这不安然的回来了么?这次作战我们不但彻底扫荡了敌人在浙中南残余的十几万乌合之众,还给了敌人的水师乃至纠集起来的海盗们一次歼灭性打击。为了诱歼敌人,才在宁波的时候多耽搁了几天。你看:远处那些就是我们俘虏的红夷海盗们。”
“不用再说了!还是赶紧进城吧!”柳香大致了解这次的事情后担心又有什么意外,便对张海说道。
见到早春黄昏寒风中已经怀有至少六个月身孕的柳香,张海也没有打算多耽搁,带着近卫第一旅从朝阳门直接进了做为部队临时驻地的宫城。俘虏则不少缴获的重要银钱物资则由刘洪涛带到城内各要地保管。
张海原本打算在回到南京后就像去年在青州时那样同弟子及战士们一起召开隆重的新年晚会、还有这一年以来整理调查出的英勇勋章受勋仪式及事迹报告会。可看到柳香独自与李峰在一起出门迎接的时候想到此时的父母还有哥哥还都在青州,难道这个旧历除夕要让孕中的妻子独守空夜么?虽然张海并没有感觉到自己对妻子拥有多少人们所形容的那种爱意,但还是觉得这样做不合适。
为了不让空旷的宅院显得过于冷清孤单,张海那一百多个小女孩们也如同家人一样与自己及柳香重新团聚在一起。
宫中新建的临时住所并不奢华,却极为讲究,似乎是在李峰等人的筹划下模仿盐山的张宅修建的。当然,在这气候纬度大不同于北方的南京宫中,不知怎的也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这饭菜似乎是刚刚做好的,香儿这时间把握的很是恰倒好处啊!”张海赞叹的说道。
“除了时间算的准,我在出城之前一直用保温的盒子带在身边。平日里的饭菜,也不敢过于劳烦他人。”
“你这也太小心了,难道我们除了父母,就连我那些弟子还有跟随我们一起来南京的几位家匠也不能信任了么?要是这样下去。我们这对帝王夫妻可就要成为史书中谨小慎微的奇闻了。”张海笑道。
除夕夜里,张海夫妇与尚在年幼的孩子们没有谈论多少公务上的事,而是似乎如寻常幸福的家庭一般亲密。可不知怎的,不论是柳香还是张海都感觉这氛围中似乎少了些什么,远没有那么自然。
虽然不是熟度史书但对这历史稍有了解柳香从内心中对今后执掌天下后,能否过上平安而幸福生活一直没有太多的信心。而张海也似乎在这些小女孩的问题上有些忧虑。中国太大了,而自己所建立的政权又不得不是一个拥有空前中央权力的位置。现在那些看起来很可靠的人真能在历史上书写一笔例外么?
除夕夜与柳香及孩子们短暂的团聚之后,张海又重新投入到忙碌之中。扩军准备以来的军务乃至组织东南精华之地的工匠进行军备生产等种种事宜已经逐步走向了正轨,不再像以往那样牵制自己与孩子们的经历了。
而这次南下作战之中的经验教训使得张海在拥有了一定空闲时间后就关注两件似乎是不重要的事情来:其中之一就是全身甲的进一步完善。
原本曾经认为板甲比其他铠甲的成本更低,至少在材料相同的情况下是如此。这些日子以来负责水压盾甲制造的相关工匠们的无数实践却得出了一个结论:即便在拥有初步靠谱的水力锻锤的情况下,仅仅是加工符合人体工学的有一定弧度的胸甲及头盔就不比梭甲的成本更低。更不要说加上这次张海按照哥特式的标准所需要完善的那些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