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知道赌什么呢?”骆远山还是气定神闲地样子,他甚至收起了那一把龙渊剑,重新掏出了那一把折扇,一下一下扇了起来。
“就赌你不如我师姐这件事。”秦无争顿了一下又道,“如果你输了,你就要承认你不如我师姐,你是胜之不武。”
“那要是你输了呢?”骆远山神sè不变,那副斜摇折扇的样子,摆明了觉得自己一定不会输。
“我就当众给你磕三个响头,叫你三声爷爷,以后见了也避退三尺,如何?”秦无争这话说的是有趣,像极了街头混混打架斗殴,场下的那些各派的弟子都是笑了起来。
而高台上,大风真人也是连连摇头,拱手向摘星子道:“摘星兄,诸位,见笑了,我这就把这不肖子弟拿下来,也免得叫他丢了我大风宗的颜面。”
“哎,大风兄,这少年倒也真xìng情,不若如青莲兄所言,我们先看上一看,也无妨嘛,我倒是也很好奇这个年轻人要怎么赌了。”摘星子这个时候却是不愿意了,他笑眯眯地看着秦无争,脸上全是藏不住的得意。
真是瞌睡就送枕头啊。
天要我翠微大兴啊。
“……”大风真人一时也是无言,他看着台上那个不知好歹的身影,眸子里满是怒气。
这个混账,要不是平rì看在陆崖的份上不去管,早就扫地出门了,今rì敢有这一出,是留不得了。
“我也不要你给我磕头,不用你叫我爷爷,更不用你见了我绕路走,秦师弟,我只有一个要求,自此以后,你不得再接近苏师妹。”骆远山脸上的神情冷漠而骄傲,像是吃定了秦无争一般,露出一个弧度锋利的笑,“秦师弟,你可敢?”
你可敢?
这个要求一说出来,场下的各派弟子都是暗骂骆远山无耻,这不摆明了想耍赖嘛,除非秦无争真是脑袋坏了,放着自己这么国sè天香的师姐不要,去争这么一口闲气。
“这个嘛……”秦无争果然迟疑了,本来按照他的想法,输了定夺就是丢点面子,反正他秦无争的面子早就不值钱了。
可是现在……
这个该死的小白脸。
“我……”
“臭家伙,不要啊。”还没等秦无争答应,苏锦已经忍痛开口了。
臭家伙这么私密的称呼,苏锦这般实际无比害羞地女孩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喊出来,也实在是心急到了极处。
“你说他敢答应吗?”那个角落里,带着斗笠的嗓音莫名的人似乎也有了兴致。
“我只是好奇他要拿什么来赌。”刘伶喝了一口酒,谁对秦无争的胆气信心满满。
“有何不可?”秦无争迟疑了片刻后,轰然允诺。
有何不可?
大不了到时候耍赖好了,你还能道大风山来监视我?
这样想着秦无争朝着担忧的苏锦眨了眨眼睛,示意别担心。
苏锦和他近乎心意相通,哪里不知道他的鬼主意,只是气恼地横了他一眼,却莫名的也有点为他这样冒着所有人的奇怪眼光为自己出头而有些感动。
“好,那么,不知道怎么赌呢?”骆远山也不在意秦无争那点小心思,像是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让他履行赌约一般,笃定地询问赌法。
“我要和你比试。”秦无争无比冷静地说道。
此言一出,当真是全场哗然。
什么?
我没听错吧?
这个家伙竟然敢跟骆远山提出比试?
他活的不耐烦了吧?
还是说他其实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经过这么多天,大家也都打听清楚了这个时常在苏锦仙子身边乱窜的家伙是谁了。
秦无争,天生石体,终其一生都不能修炼,人称大风山上第一丧狗,那是废柴到不能废柴。
所以尽管他和苏锦走的很近,大家也不是很担心,因为他没办法修炼,到了最后苏仙子这样道法高强的天仙人物,哪里看的上他。
可是偏偏就是这个大家眼里公认的废物,竟然敢开口挑战公认的当今一辈里最强的骆远山。
他不是疯了是什么?
“你这门下的小子,倒也有些胆sè。”摘星子看着口出狂言的秦无争面上喜sè更浓。
这个小子,着实是上天派来助我翠微的。
“哼……”大风真人已经很不悦了,他的掌中已经暗暗蓄力,只待秦无争敢出手就一举将他擒下来。
可不能让这个小子败坏了大风宗的名头,拼着当场击杀了,也要将他拦下来。
“大风兄,我劝你不要冲动。”就在这个时候,李青莲又开口了,他看了一眼大风真人,用一种平淡的语气说,“就让他出手吧,我也很想看看,秦争的儿子,是不是有乃父当年的风采。”
这几句话说的平淡,但大风真人却隐隐感觉到了一股让他心悸的力量,不知不觉间,他掌心的那些力道就散去了。
他忍不住有些心惊地又看了一眼平平淡淡的李胤月,这个向来在九大派中无比低调的人物,竟有如斯可怕?
还是错觉?
而别的掌门,听得秦争二字,都是皱起了眉头。
一些人更是看着秦无争自语道,竟是他的儿子?
“秦师弟,你认真的?”骆远山也是眼神古怪的看着秦无争。
他原本以为这个家伙要和他比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没想到……
“秦无争!!!”苏锦更是直接小母狮子咆哮了起来,“你……”
她是真的有些生气了,这个臭家伙,简直就是乱来,就算你心疼我,你也不能这样作践自己啊。
“阿锦,你信我。”秦无争没有写在意别人的惊呼,也没有在意骆远山蔑视的眼神,他只是看着苏锦,说的很认真。
阿锦,你信我。
苏锦有那么一刻的恍惚。
多少年了,自从秦无争被判为石体,不能修炼,心灰意冷之后,多少年了,秦无争再也没有和苏锦说过这句话。
小的时候,无论遇到什么事情,身娇体弱的苏锦做不到,秦无争都会笑着跟她说,阿锦,你信我。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从前在自己眼里无所不能的秦哥哥,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其实,在这个少年的心里,一直藏着,一颗不灭的心。
“来吧,骆远山,骆师兄,我要和你比剑,就比剑法,你敢吗?”秦无争在那一刻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那些套在他身上十数载的枷锁就像是在一瞬间被挣脱,他重新变得,桀骜。
桀骜如初。
“剑法?”骆远山皱了皱眉头,不过也仅仅只是皱了一下眉头,便又笑道,“有何不敢?我翠微阁紫气东来剑法名震天下,若是秦师弟想要领教,我自当不吝。”
“很好,还有一点,骆师兄应该知道我是个不能炼气的废人,所以比试过程中,你不能使用一丝一毫的灵力,否则就算你输,我想骆师兄雅量高洁,定然不会占我一个废人的便宜吧?”秦无争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逼的骆远山只能纯用剑术和他相较。
他当然也不是傻瓜,比道术,一百个秦无争都打不过一个骆远山,但剑法嘛……
可别忘了他前几天刚刚学过一套破剑法,尽管名字难听了一点,但未必就赢不了那什么紫气东来剑法。
“这个小子倒是狡猾的很。”刘伶将一壶酒喝完,打了个酒嗝,笑的很惬意,“有意思,有意思。”
“我看是不自量力,就算是纯比剑术,那骆远山号称当今一辈第一人,又会差到哪里去?”那个斗笠客冷哼了一声,有些不屑,但偏偏又有些好奇。
也实在是秦无争表现的太过自信了,自信的台下的那些各派弟子也是有些暗自嘀咕,这家伙莫非是剑道大家,道术不成,另辟蹊径,以剑道通神?
苏锦也是美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她对秦无争知根知底,哪里会不知道秦无争这个家伙会什么,不学无术,要说偷看别人洗澡是各种好手,剑法嘛,他会?
“我定当不会欺负秦师弟便是了,马长老,麻烦你再帮我们仲裁一次可好?”骆远山也是不惧秦无争,笑着朝那一旁的仲裁长老道。
“当然。”马长老笑的很欢快,他可是很想看看秦无争被打的满地找牙的惨状的。
“如此,便出剑吧?”骆远山朝着秦无争拱了拱手,示意开始。
“等一等。”秦无争却是摆了摆手道,“你我比剑,我用的是这一把破剑,而你绝对不能用之前那一把剑,否则,你先天就占我便宜。”
“好,我便不用龙渊,只用这一把折扇可好?”骆远山也是大方的很,或者说自信的很,他自信就算自己空手都能打败秦无争这个废人。
“好极了。”秦无争点头,提起了腰间的那把破剑就摆了一个古怪的起手式。
他本身没有这么学过剑法,这个起手式还是上次临时和何足道学的。
攻不像攻,守不像守,还拿一把那样的破剑。
看的台下的各派弟子又是一阵哄笑。
这个小子行不行啊?
所有人里,唯有高台之上的李青莲盯着那一把古拙破败的长剑,眼中神光连闪,只听他用别人都听不到的声音低叹:“斩龙啊斩龙,昔年你雪夜斩一真龙,何等威风,今rì,不知可否再斩?”
“锵——”他话音未落,台上已是长剑先行。
秦无争提剑一个踏步已经朝着骆远山攻了上去。
骆远山见得秦无争出剑,只是微微一笑,他是正宗的大家子弟,哪里看不出来秦无争这剑路实在是野的很,也不知道哪里学了两手山野剑招,就敢来挑战自己。
那上攻的步伐就杂乱不堪,到处都是破绽了。
也不多想,他后退一步,手里折扇一合便是一套紫气东来剑法行云流水般撒了出去。
尽管他不能用灵力,尽管他用的是一把折扇,可是他毕竟家学渊源,就那么一招一式使出来,也仿佛带了说不尽的韵味。
比之秦无争那山野套路那真是好看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甫一出手,那般英俊潇洒的模样,折扇在手,面如冠玉,惹得场下不知道多少九派里的心仪于他的女弟子都高声尖叫了起来。
所以说**之心,男女皆有。
之前是男人天xìng比较奔放,对苏锦分外热情,现在那些女弟子也是耐不住寂寞了。
骆远山所用的紫气东来剑法,本身就是翠微阁创派祖师留下来的三大奇功之一,和那紫气东来神功一同使出,有天地变sè之威,而就算只是用剑法,也是相当不俗的。
因为传说这套剑法就是古之君子修身之法,古之君子不炼气,只修道,闻道而得法,言出法随,一言便是一法,一法便是一剑,一剑便是紫气如龙。
妙用不可方物。
一套紫气东来剑法随着骆远山施展开来,一招一式都仿佛带了天地正法,将个秦无争完全包裹在了剑法之中。
可让所有人惊讶的是,原本看起来几下就可以击倒的秦无争,偏偏用他那套野路子剑法抵挡住了骆远山的天地正法。
而且隐隐的,竟还有几分上风可占。
随着双方不断进招,骆远山不远有些焦躁起来,他原本以为自己随便就可以收拾了秦无争。
没想到斗了数十招两人还是不相上下,渐渐的他就开始有些面子挂不住,用出了重招。
古之君子好德,但却并不一味好德。
所谓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这紫气东来剑法里,最强的重手之一便是报怨。
只见得骆远山连进三招,忽然身形一撤,剑势收拢,长剑收回,猛然刺出。
这一刺可不得了,隐隐的竟带有龙吟之声。
这不是道法,而是对于剑术领悟到了一个层次,悟出了剑意。
剑意到了极处,便可化形。
威力不可小视。
这一剑也是让秦无争一惊,他原本已经进入了某种奇妙的境地,随着骆远山一套紫气东来剑法施展开来,他之前对于破剑法的很多不懂的地方都有了明悟。
在实战之中,他的破剑法越来越纯熟,如果再给他百招之机,他说不定就能让骆远山自败。
可惜骆远山已经不给他这个机会了,他使出了一招重手,报怨。
一剑指来。
秦无争眉心隐隐作痛,他直觉自己面前的刺来的不是一把折扇,而是一座大山。
一座无可匹敌的大山。
他连退五步,发现还是无法躲过那一股可怕的压力。
不能再退,再退就是台下。
退无可退。
只能绝处逢生。
“喝!!!”秦无争吐气开声,一个侧步,便朝着那一座大山挺剑相向。
长剑直刺,空气里全是那一把古拙破旧的长剑震荡发出了的低哑嘶鸣。
秦无争于那千钧一发的时刻,终于在那一座大山之上窥得一个一瞬即逝的破绽。
而同一时刻,他的心底也对破剑法有了一丝新的领悟。
所谓破剑法。
天下万法,我任你千般变化,万般玄机,我只一字,破。
破之便可。
“给我破!!!”秦无争长啸一声,脚下连踩三步,手中长剑乍然做龙吟。
“亢——”
“锵——”
“噗——”
折扇被长剑一刺而过,原本古钝的长剑擦过了骆远山英俊的脸庞,竟留下了一丝锋锐的血痕。
两人站定。
炎rì高悬。
场下寂静无声。
只高台上李青莲一人独自微笑低语:“秦家有后。”
不远处的屋顶上,一个头发蓬乱,气质疏狂的老者吐出一根鸡骨头,嘀咕道:“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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