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墨离,这次……”看着她手里捏着的那块被血迹和药渣污染得完全看不出其原本颜色的棉布,锦画堂紧蹙着眉头,很是自责地低喃:“是我连累你了。若不是为了赴我的邀约,你此番也不会离开黎鹿……”
不等锦画堂将后面的话说出口,“面壁”的文旭太子就淡淡地吐出一句:“你想多了。”
“虽说这一路上几经刺杀,可他们谁也没能成功取我性命,反倒是他们派来的刺客被我们灭得干干净净。”话音稍顿,但闻文旭太子用一种似认真似玩笑般的语气,如斯轻声笑道:“这样算下来,是我们赚了。”
“这账是这样算的吗?”如此不假思索地反问了文旭太子一句,锦画堂又翻了个白眼,语气不大好地嗤道:“当时若不是我拉了你一把,你这会儿怕是就要躺着回黎鹿了!”
如此眉眼含笑地问完话,文旭太子就将视线收了回去,再次背对着锦画堂,轻声笑道:“而且这几日都是你在照顾我,为我清洗伤口、为我上药包扎。小凝胭,你没有连累我,也不欠我什么。”
在文旭太子说完这番话后,锦画堂没再开口,只是沉默地放下了她手里的药瓶,转而拿起身旁托盘上的一卷白纱,扯开了,开始为文旭太子包扎伤口。
正如文旭太子说的那样,打从到了黎鹿,文旭太子将锦画堂在太子府内安顿好以后,文旭太子就一连几日不见人影了。
锦画堂原本还有些担心文旭太子身上的伤势,可是文旭太子每天早出晚归,忙得跟个不停转的陀螺似的。锦画堂连文旭太子的面都见不到,她就是再担心也是白搭。
本来嘛,因为锦画堂此番是逃婚的,为了不引人注意,锦画堂出宫时除了她身上穿着的那身宫女服饰,锦画堂没带任何替换的衣物。
到也不是锦画堂不想带替换的衣裳,主要还是因为锦画堂平日里常穿的那些衣裳吧,颜色都太鲜艳、太扎眼了,且几乎她的每一件衣裳上都绣有几朵甚至几十朵牡丹花。
在世人心中,华熏国的凝胭公主和牡丹花就是一体的——
但其实早在上一世,早在锦画堂被关在冷宫的那一年里,锦画堂对这些身外物就已经淡然了。
如今于锦画堂而言,绫罗绸缎也好,粗麻布衣也罢,只要她穿的舒适、穿的自在就够了。
因此,当文旭太子拿着他太子府女婢才会穿的服饰给锦画堂时,锦画堂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十分坦然地就接受了文旭太子的安排。
话说那个女子找到太子府的时候,约莫是巳时末、临近午时的时辰。
而就在锦画堂愣神的功夫,被锦画堂指派去买酸梅的君坞麟,回来了。
一身白衣翩翩的君坞麟回到太子府的时候,怀里抱着好大一个油纸袋。
锦画堂都馋了一上午了,一瞧见是君坞麟回来了,便立即朝着君坞麟迎了上去。
君坞麟见状,十分自觉地将他怀里抱着的油纸袋递向了锦画堂,口中笑着:“果脯铺子有好几种口味的酸梅,我一样买了一些,你尝尝喜欢哪一种,我再去多买一些回来。”
油纸袋没有封口,锦画堂随便一拆就打开了。
见锦画堂准备就站在太子府的大门口吃酸梅,君坞麟神色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温声提醒:“府门口风大,回屋去吃吧!”
“我要等小墨离。刚刚荣昌公主派了人来传话,说要小墨离去荣昌公主府。”锦画堂说不浪费就是真不浪费的,一边说话,还不忘往她自己嘴里塞梅子。
君坞麟始终眉眼含笑地看着锦画堂,不慌不忙地继续提醒:“他这几日每日都是深更半夜才回太子府的。”
秉承着送佛送到西的原则,锦画堂决定要等到文旭太子回来,将荣昌公主府来人找他的事情转告给文旭太子。
但是,当君坞麟听见锦画堂说她要等文旭太子回府时,君坞麟笑着摇了摇头,十分善意地提醒锦画堂:“他这几日每日都是深更半夜才回太子府的。”
即便不算上一世单论这一世,锦画堂与这一世的君坞麟相识也有十载了,君坞麟的脾气有多犟,锦画堂自然是知道的。
尽管因为车门帘、窗帘的阻挡,从外面根本看不出马车内所坐何人。但单看那名骑马跟在马车旁,着一身玄色甲胄的年轻男子,也不难猜出坐在那辆华盖马车内的人是谁。
那名身穿甲胄的年轻男子不是旁人,正是昭洺国定远将军司徒阫之子、现任太子府侍卫长、黎鹿人称“司徒小将军”的——司徒浅。
司徒浅颔首应了一声“是”,便牵着他身旁的马儿往前去了。
文旭太子整理了下他身上的朝服,这才迈步往太子府那大开着的大门走去。
踏上府门前的台阶,走过府门前的过道,文旭太子抬起一只脚正要跨过太子府大门前的门槛时,左边门后忽地飞出一个不明物体,直奔着文旭太子就飞了过去。
这一切用文字表述出来看似如此之多,但其实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短短两息之间。
文旭太子的动作快吗?自然是快的——
从文旭太子发现他被袭击;到文旭太子翻身跃起;再到文旭太子拔下他发冠上的金簪急射而出,这一切不过就是两个呼吸之间的反应。
但比起文旭太子,有一个人的反应却更加迅速!
看着那截被一只裹着白色衣袖的手掌及时握住的,堪堪停在了距离她的眉心不到一掌距离的金簪簪尖,蹲在太子府府门后的锦画堂整个人都不好了。
确定了他刚刚并未听错声音,蹲在府门后的人的确是锦画堂的时候,文旭太子也是一愣,下意识地出声问道:“小凝胭?怎么是你?”
锦画堂也是被文旭太子问得一愣,下意识地回答:“当然是我啊!”
锦画堂说着话,眼角余光又瞥见了被握在君坞麟手里的那支金簪……
刹那间的沉默之后,前一刻还面色呆愣的锦画堂,瞬间面色狰狞了:“你刚刚想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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