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满殿官员包括慕翎太子、文旭太子在内,俱都因为他将酒杯重重磕在席案上的举动转眸看向他时,一直冷眼看着文旭太子的苏鸿志,开口就是一声充满嘲讽气息的冷笑:“文旭太子这话说的到是轻巧。省亲?如何省亲?”
如此言语讥讽地质问罢了,苏鸿志又紧跟着语气冷然地追问:“从古至今,有几个嫁去他国的公主在其有生之年可以再回到故国故土的?我国凝胭公主若是嫁去昭洺,此生怕是都回不了华熏了吧?”
面对苏鸿志这接二连三的质问,站在御阶下的文旭太子始终不气不恼,只是神色认真地朝高坐殿上的宣武帝承诺道:“我可以向陛下发誓,只要凝胭公主思念亲人了,墨离就会派最周全的人马护送凝胭公主回国省亲。”
文旭太子话才说完,宣武帝尚且没有做出应答,坐在席案后的苏鸿志就倏然拍案而起,冷眼直视着文旭太子,毫不客气地嗤笑:“文旭太子真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敢问在文旭太子眼中,多少人马才算是周全?百人?还是千人?”
对于苏鸿志刚刚那毫无征兆就拍案而起的行为,别说满殿官员了,就连宣武帝和慕翎太子都惊呆了好嘛!
宣武帝和慕翎太子谁也没想到,苏鸿志竟敢当着他们的面拍桌子!!这是要造反么??
不过,当宣武帝和慕翎太子紧接着听见苏鸿志质问文旭太子的那几个问题时,这父子二人俱都默契十足地沉默了,谁也没说苏鸿志一句不是。
宣武帝和慕翎太子不开口,殿内的其他官员自然不会贸然开口,只管安静看戏。
故而最后,唯有站在御阶下的文旭太子看向苏鸿志,慢悠悠地问道:“护送队伍绝不会低于五百人。不知苏丞相对这个答案可满意?”
只见站在席案后的苏鸿志冷冷一笑,继续冷声发问:“敢问文旭太子意欲安排何人护卫?是东宫护卫?还是宫中禁军?亦或是军中将士?总不能是随随便便什么老弱病残就可以充当护卫吧?”
文旭太子面含浅笑地点头:“三者皆可。”
“文旭太子真是好大的口气!”苏鸿志冷冷一笑,继续冷声发问:“东宫护卫也就罢了,文旭太子还能指挥得了宫中禁军和军中将士?这话若是传回昭洺,不知文旭太子该如何面对贵国文渊帝?”
文旭太子抿唇一笑,慢悠悠地回答:“苏丞相难道不知,国之储君皆有调度宫中禁军和军中将士的权利吗?在昭洺,只要调度人数不超过三千人,便是我父皇也不会过问。”
苏鸿志继续冷声问道:“那文旭太子可有问过贵国的禁军和将士们,愿意年年护送一个远嫁的公主回国省亲吗?”
面对苏鸿志的质问,文旭太子始终很有涵养地笑着,不疾不徐地应答:“苏丞相这话怕是问的不对吧?本君既有调度之权,他们焉敢不从?”
冷眼盯视着文旭太子的苏鸿志脸色一沉,张口就质问:“若是公主归国途中出了意外,又该当如何?!”
也许是终于被苏鸿志这寸步不让、步步紧逼的质问给惹恼了,之前一直面含笑意的文旭太子终于沉下了脸色,沉声回答:“本君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
苏鸿志冷冷地一笑,冷冷地反驳:“意外总是让人措不及防的。文旭太子便是贵为昭洺储君,也阻止不了意外的发生。”
那厢,站在御阶下的文旭太子眼神淡淡地回视向苏鸿志,语气淡淡地问:“照苏丞相所言,苏丞相希望本君如何?”
文旭太子此问一出,苏鸿志立时抿唇一笑,神色认真地回答:“苏某希望文旭太子收回求娶之言,放过我国凝胭公主。”
“苏丞相真是好大的口气!”这一次,轮到文旭太子冷笑了:“连贵国陛下都未曾拒绝本君的求娶,苏丞相是站在什么立场,说出此等言论的?”
苏鸿志丝毫不惧地回视向文旭太子,神色坦荡地回答:“站在一个,不希望本国公主远嫁异国他乡、最终客死异国的华熏国臣民的立场。文旭太子说了那许多承诺,可文旭太子怕是忘了,从古至今,远嫁他国的公主、郡主,不客死异国就算是天大的福气了!”
苏鸿志此言一出,之前一直没吭声的宣武帝立即就咳嗽了一声。
与苏鸿志邻桌而坐的慕翎太子,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沉声提醒道:“苏丞相,注意你的言词。”
一听见宣武帝的咳嗽声,苏鸿志就立即侧身朝向御阶的方向,恭敬垂首,朝高坐殿上的宣武帝行礼道:“臣今夜多饮了几杯,若言语有不当之处,还望陛下、殿下恕罪。”
宣武帝没接苏鸿志的告罪之言,只有慕翎太子轻飘飘地接话道:“既然苏丞相醉了,就不要再饮酒了。且坐下醒醒酒罢。”
“是。殿下。”苏鸿志朝慕翎太子行了一礼,十分顺从地就坐了回去。
再看那厢,站在御阶下的文旭太子已转眸看向高坐殿上的宣武帝,面色严肃地朝宣武帝行礼道:“墨离是真心心悦凝胭公主,还望陛下成全!”
看了好一会儿戏的宣武帝眼见着这火又往他这边烧了,宣武帝郁闷得脑仁都疼了。
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宣武帝如斯婉言回道:“虽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文旭太子有所不知,朕这个大女儿从小就有她自己的主意。朕这些年来也从不干预她的任何事情。文旭太子若执意要求娶凝胭,怕是要等朕问过凝胭以后,才能答复文旭太子。”
文旭太子也知道此事急不来,便抿唇一笑,应道:“那墨离就静候陛下佳音了。”
如此言罢,文旭太子将他手中的酒杯举高,朝向殿上的宣武帝,然后仰头,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出于礼节,宣武帝也端起他面前的酒杯,回敬了文旭太子一杯酒。
放下酒杯后,宣武帝才肃着脸色沉声道:“文旭太子先入座罢。”
端着空杯的文旭太子抿唇笑了笑,依言退回到了他的席位后。宴席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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