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画堂和君坞麟走出偏殿以后,就没再瞧见以徐方凯和周显文为首的那三十名禁卫军了。
就连连翘和海棠她们也没瞧见了,只有芍药仍旧等候在原地。
而芍药一见锦画堂和君坞麟终于从那间偏殿里出来了,芍药立即向二人迎了上去,束手垂眸地低声禀告:“主子,徐队长和周副队长带着连翘她们到后山去赏桂了。”
徐方凯和周显文将连翘她们带走了??
稍一思索,锦画堂便点了点头,应道:“也好。有徐方凯和周显文他们在旁保护,我也不用担心连翘她们的安危了。”
“主子现在可要去后山?”芍药规规矩矩地在一旁站着,低眉顺眼地解释:“时辰不早了,主子晚间还要去赴颜少公子的邀约。若是赏桂,主子最多只能逗留二刻。”
“二刻啊……”芍药说的明白,锦画堂垂眸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二刻也不算短了。来都来了,就去看看罢。”
说着话,锦画堂又侧眸笑看向那一身白衣的少年公子,咧着嘴笑:“走吧阿麟!”
因华熏国百姓大多礼佛,而白云观周边又地势陡峭,只有山门前一条蜿蜒的青石小路可供人行,是以白云观平日里香火并不鼎盛,而白云观后山的桂花林更是少有人至。
比如现在——
锦画堂在这片桂花林里游走了都快有一盏茶的功夫了,可路遇的十来人大多是身穿道袍采摘桂花的道士,像他们这种特意赶来赏桂的游人屈指可数。
并且越往林间深处走,人影就越发稀疏,直至抬眼间前方已再无人影可见。
“罢了罢了,前头瞧着也没人了,就在这里歇一歇然后往回走下山去罢。”到底是小孩子的身体,走了这么长一段路,锦画堂的确是有些累了。
芍药不愧是重华宫的大宫女,凝胭公主刚一喊累,芍药立即麻溜地从她怀里掏出一块折叠整齐的布料,抖开了往地上一铺,就退居一旁禀告:“主子坐下歇一歇罢。”
扫了一眼铺在桂花树下的红色布料,锦画堂又转眼看向侍立旁边的芍药,甚是欣慰地笑了笑,然后屁股一撅就坐了上去。
芍药带的这块布料很软而且大,锦画堂小小的一只坐上去,旁边还留出了一大半的位置,再坐一个人完全没问题。
这位置空着也是空着,锦画堂想了想,还是别浪费了。只是该让谁来坐呢?
来回看了看仍旧站着的芍药和君坞麟,最终锦画堂还是伸手朝芍药的方向招了招,道:“芍药你过来坐。”
招呼完芍药,锦画堂立即扭头看向了另一边的君坞麟,笑呵呵地解释:“阿麟,芍药到底是姑娘家,总不好让她在旁边站着。你就委屈些站着可否?”
君坞麟到是很大度地没有提出异议,只是笑着问了一句:“我坐草地上不可吗?”
面对君坞麟的提问,锦画堂垂眸看了一眼绿油油的草地,旋即抬眸,笑得龇牙咧嘴:“可是可。只是你今日穿的一身白衣,若是直接坐草地上,怕是起来的时候就不美了。所以你还是委屈些站着罢,别糟蹋了这一身翩翩白衣。”
锦画堂这番话说的君坞麟完全无法反驳,以至于君坞麟面上的笑看起来似有些无奈,但他还是轻轻柔柔地应了一声:“好。”
如此对君坞麟晓之以理后,锦画堂再一扭头,好嘛!芍药还跟个桩子似的在她边上站着。
拍了拍身边空着的位置,锦画堂第二次朝芍药招呼道:“你过来坐啊!从宫里出来你一直是步行,走了几个时辰你不累吗?”
然而芍药却将头深深地低下,恭谨万分地回答:“奴婢身份低微,不敢与主子同坐。”
看着芍药如此规矩恭谨的态度,锦画堂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嗤道:“这是在宫外,不用那么讲究。且这里就我们三人,没人会看见的。坐下休息一会儿罢。”
芍药张了张口正欲婉拒,却听得一道男子的声音沉声道:“阿媛让你坐你便坐。”
抬眸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芍药与君坞麟的视线不偏不倚地对了个正着。
君坞麟面上始终是笑着的,可芍药此时看着君坞麟那张笑容满面的脸,不知为何却是浑身寒毛一竖,一颗心瞬间就提了起来。
“你看着我作甚?阿媛让你坐下,你坐下便是。”君坞麟面含笑意地看着芍药,一字一句说的轻柔缓慢。
短暂的沉默之后,芍药咽了口唾沫,垂着脑袋绕到锦画堂身边去坐下了。
只是芍药那坐姿实在是别扭得紧,脊背挺得直直的,手脚一副无处安放的拘谨模样。
锦画堂自然是瞧见了芍药这幅别扭的姿态的,却也没有去提醒芍药不用如此紧张。
上一世是她不懂事,不但累了芍药十载光阴,最后还没能护住芍药,让芍药死的不明不白。所以这一世,她要加倍对芍药好!将上一世亏欠了芍药的,都补偿给芍药。
但芍药是经过内廷司专业教导、训练的,有些规矩是刻在了芍药的骨子里的。
要想芍药完全摒弃那些规矩,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
慢慢来吧!急不得、急不得。
如此思索罢了,锦画堂转头看向君坞麟,低声道:“阿麟,白云观里有两个小道士,一个叫谨言,一个叫慎行,都是云清道长的弟子。你……若可以,劳烦你帮我照看好他们。”
面含笑意的君坞麟不假思索地就问了一句:“他们日后对您有用?”
锦画堂抿了抿唇,沉默须臾后还是摇了摇头:“大概是没有的罢。只是从前欠过的债,不能因为时间久了,就忘了、不还了。”
君坞麟似乎顿了一下,几息之后才笑着道:“虽然不知道您在说什么,但只要是您的吩咐,我定会尽力办好的。”
“也不用那么刻意地照顾。只在他们有生死危险时拉一把就好,其他时候……随缘即可。”想了想,锦画堂还是如此叮嘱了一番。
君坞麟自然是笑着点头应下:“好。我明白了。”
垂眸看着手边的幽幽绿草,锦画堂有些出神:算算日子,大概再过八个多月,灵州的那个小郡主,就该被接入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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