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待卿之以诚 第二十章 庭杖之刑5

“几个奴婢罢了，没了便没了。没了她们，再重新挑过就是了。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伺候人的奴才。”语气淡漠地说出这句和玉莲嬷嬷所言几乎如出一辙的话后，慕翎太子又蹙着眉问了一句：“阿媛何至于如此费心？”

尽管慕翎太子说了同玉莲嬷嬷几乎一模一样的话，但慕翎太子是锦画堂最敬爱的皇兄，锦画堂显然不可能如同斥责玉莲嬷嬷那般斥责她的皇兄。

可上一世发生的那些事，锦画堂又不可能一五一十地告诉这一世的慕翎太子……

如此略一思忖，锦画堂只能一口咬定道：“皇兄，她们在阿媛心里不仅仅只是可有可无的奴婢，她们是独一无二、不可替换的。阿媛谁都不要，就要她们！更何况今日之事原本就是阿媛的错，阿媛宁愿受相同的处罚，也不愿意她们替阿媛受过！”

锦画堂这番话说完以后，慕翎太子没有立即接话，而是沉默了下来。

静静地注视着眼神坚定的小姑娘好一会儿，眉头微蹙的慕翎太子忽然轻声一叹，沉声问道：“你既有如此觉悟，那一开始为何要犯错呢？”

慕翎太子这一声叹息问话，简直是问进了锦画堂的灵魂深处，直接将向来自诩能言善辩的锦画堂给问得愣住了。

慕翎太子到也没急着要小姑娘回答他，而是沉默地等待着，默默地注视着看似面色平静的小姑娘。

终究是看着小姑娘从那么小小的一团儿长到如今这般大的，慕翎太子实在太清楚了——小姑娘的心里……这会儿怕是远没有她面上所表现的那般平静。

是的，神色怔愣地望着她家皇兄的锦画堂面上看似平静无澜，心里却在经历着天翻地覆、山崩地裂，好似有什么在那一瞬间崩塌掉了——

是啊，既然能有这等觉悟，她为什么要在一开始犯错呢？

若她从来都不曾犯错；若她从来都规矩安分，又何来的惩罚？

上一世也好，这一世也罢，说到底，芍药和海棠她们，都是被她连累的……

见小姑娘眼中终于露出了懊悔的眼神，一直拎着小姑娘后衣领的慕翎太子忽然松开了他拎着小姑娘的那只手，转而抚上小姑娘那毛茸茸的发顶，柔声问：“后悔了吗？”

被问话的锦画堂默默点头：“后悔了。”

“以后还敢不听话私自出宫吗？还敢夜不归宿吗？”慕翎太子似乎又恢复到了从前那个温柔和煦的兄长，一字一句说得极尽轻缓温柔。

然而锦画堂这会儿的心态已经崩了，便是慕翎太子再如何温柔，锦画堂也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没有半分气力，垂头丧气地叹了一声：“皇兄现在问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抬头瞄了一眼站在对面长廊下的遮阴处，被几名宫娥如同众星拱月般环侍着，穿着一身庄重凤袍的昭德皇后，慕翎太子不动声色地问：“怎么？阿媛这是不想救她们了？”

闻此问，锦画堂先是一愣，随即一喜，仰头望向她家皇兄的眼中散发着遮掩不住的兴奋光芒：“皇兄有办法救她们？！”

垂眸看向被他用一只手按着发顶的小姑娘，慕翎太子抿唇微微一笑：“你若答应皇兄，日后再也不乱跑、不任性妄为；且从明日起，每天都去东宫随皇兄一同与何太傅学习六艺、策略等知识，皇兄就勉为其难帮你这一次。”

一听慕翎太子这要求，刚还满眼兴奋的锦画堂瞬间就焉了下去：“皇兄知道的，阿媛不喜欢看书，一看书就犯困。而且……”

不等锦画堂将话说完，慕翎太子就果断地一摊手，一边摇头一边叹息：“既然阿媛不愿意，那皇兄也爱莫能助了。”

“……困也得看啊！古人说得好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是个好东西就算再困阿媛也得捧着看！”锦画堂那原本到了嘴边的推诿之词在慕翎太子那一句“爱莫能助”中瞬间变成了无比励志的壮志豪言，一句话说下来气都不带喘的。

慕翎太子似乎被小姑娘这般积极的态度取悦了，唇边的笑意越发深了：“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锦画堂很识时务地接上了后半句。

就见慕翎太子将双手负在身后，含笑点头：“甚好。”

既然已和慕翎太子达成了协定，锦画堂也不急着往前冲了，而是伸手去拉她家皇兄，催促：“皇兄别磨蹭了，快些去救人啊！”

慕翎太子顺势伸手牵住了他家小皇妹朝他伸过来的肉乎乎的小手，脸上笑意一如既往的温和：“急什么？母后本就没打算真将她们打死，不过是略施惩戒罢了。”

锦画堂明显不相信慕翎太子这话，抬起空着的那只手指着院子里趴在烈日下受刑的几人，急道：“怎么可能！皇兄你没瞧见都打出血了啊！”

慕翎太子顺着他家小皇妹手指的方向扫了一眼，笑容温和依旧：“皮外伤罢了，回去养个十天半月就能痊愈。”

仰头看着她家皇兄，锦画堂一脸狐疑：“真的？”

被小姑娘一再质疑，本不愿多说的慕翎太子只能耐下心来解释：“母后若真想杖毙她们，十庭杖足矣。便是想折磨她们一番，让她们临死前吃尽苦头，二十庭杖也足够了。可你我二人说话的这会儿功夫，打了得有近三十庭杖了罢？别听她们喊得挺惨的，可还有力气喊，就证明没什么大问题。”

“皇兄如何知道的？”锦画堂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望着她家皇兄，短短的几个字很是清楚地表达了锦画堂心里还是存有疑虑的。

一手牵着小姑娘那肉乎乎的小手，慕翎太子伸出空余的那只手揉了揉小姑娘那毛茸茸的发顶，无论是笑容还是语气都甚是温和：“往日让你多读些书你总不愿意，总是找尽理由拖延推诿。你平日但凡多读些书，便会知晓自古这杖刑是有很深的学问的，每一个能手执庭杖行刑的校卒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只是今日是无法与你细说了，明日你去皇兄宫里了，皇兄再好好给你讲讲这里面的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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