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游人和昴流达成的共识,花春一无所知。她现在觉得,大概是秩已经容忍够了前一段时间她的悠闲,所以忽然之间,无数的事情都冒了出来,顿时让她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明明是为了飒姬才组织的聚会,但是到了最后,花春却完全没有心情去顾忌她了。
从游乐园回来之后,当天晚上,我爱罗和鸣人很是开心的将所有的照片堆到了桌上,然后在哪吒的指导下,自己制作彩纸相框,把照片贴上去,准备放到橱柜和桌子上。
花春从浴室里走出来,心情有些沉重的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她来到客厅,看着两个孩子兴致勃勃的侧脸,感觉整个人脑子里都乱糟糟的。
哪吒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他抬起头来,就看见花春十分低落的样子,顿时微微一愣,“怎么了,神威?”
花春看见我爱罗和鸣人转过了头来,连忙垂下眼睑,避开了他们的视线,含糊的回答道:“唔……有点累。”
她顿了顿,就想转身离开,“我先去休息啦?”
哪吒没有多想,他笑着朝她点了点头,“晚安。”
但正当花春朝他回以一个有些暗淡的浅笑准备离开的时候,鸣人却跳下了椅子,朝她跑来,“啊,阿春,等一等~”
花春微微一愣,就这么一晃神的时间,鸣人已经停在了她的面前,他眼睛亮亮的朝她扬起了脸,将一张照片递给了她,“这个,我和我爱罗一起挑出来的,阿春要好好随身带着哦?”
那是一张大头照,红色头发的少年和金色头发的少年,一个微微闭着眼睛,一个睁着眼睛看着镜头,但同样带着笑意,轻轻的将嘴唇碰上中间笑容灿烂的少女的脸颊。
花春的嘴唇下意识的抿紧了,她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个难以看出端倪的笑容,抬起了头来,迎上了鸣人的眼神,语气轻柔,“……怎么选这一张?你们带着兔子耳朵的那几张更可爱呀?”
“阿春觉得那个更可爱吗?”听她这么说,鸣人看起来十分高兴,“最可爱的照片,我们要贴在相框里,放在阿春的床头上。”
最后,花春的嘴巴张了张,只能朝他笑着说道:“……我会好好保存的。”
于是当天夜里,赤色之王的梦境被一片寒冷的白雪所掩埋,铅色的阴云沉重的压在灰暗的天空上,他的火焰层层铺开,才终于在雪地里找到了缩成一团躺在地上装死中的花春。
穿着白色睡裙的少女赤着脚蜷缩在地上,眼神毫无焦距的望着前方,似乎正在发呆,在梦境之中,她仿佛感觉不到寒冷,赤色之王毫不在意的坐了下去,躺在了她的身边,两个人好半晌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周防尊侧过脸去,看向了背对着自己的少女,拉起了一缕花春散落在地的长发,轻轻一拽,沉声问道:“……怎么?”
花春被他一拽,好像终于有了一点活力,她默默的翻过了身来,从背对着他变成了面对着他,似乎是因为平常总是带着笑容的,这一次花春的笑容隐去,微微垂下眼睛一副低落的样子,让周防尊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尊先生……”花春垂着眼睛,慢吞吞的开口说话,她的视线盯着别的地方,语气有点飘忽,显然有些出神,“……试过和很亲密的,像家人一样,已经习惯了一起生活的,几乎从来没有想过要分开的……人,分别吗?”
但是没有等他回答,花春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虽然一开始就做好了这么一天会到来的准备,可是……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果然还是……有点难过……”
周防尊沉默的听着,他不会安慰别人,不过事实上,花春也并不需要谁的安慰。
要把鸣人和我爱罗送走,这件事没有任何人可以提出能够更改的建议了,她所需要的,大概只是一个在她难受的时候,默默陪着自己的人。
而周防尊显然是最适合的人选,他有一种莫名的沉稳气质,只要他在身边,就能给人一种莫大的安心感。
事实上,作为赤色之王,对于他的族人来说,不管发生了什么痛苦的事情,他的存在就已经是最好的安慰。
可惜的是花春并不是他的族人。
所以周防尊皱着眉头看着无精打采的少女,然后伸出手去揉了揉她的头,顿了一下,才发出了语气略显生硬的声音问道:“……要看烟火吗?”
花春愣了愣,她抬起头来,正好看见他收回手,移开目光的样子。
要看烟火吗?
什么嘛,这种完全不搭调的安慰……
没有开解,也没有劝导,简直就像是漠不关心——“啊,伤心完了吗?”这样的样子。
可是……花春却慢慢的笑了起来。
“——要!”
那是她最喜欢的场景——在水下所爆发出的灿烂火焰,会席卷整个碧蓝的空间,火光与水波交相辉映,壮美又绚丽。
苍寒的白色梦境渐渐的褪去,花春看着站起来走到前方,背对着自己的高大身影,在慢慢充斥于整个世界的水蓝色中,他是唯一的一抹明亮的赤色。
当他抬起手来的时候,汹涌的火焰就像是被他所驯服的野兽奔腾而出,冲击着碧蓝的水波,两种颜色相互辉映碰撞,激烈追逐,整个世界都为了这满目的湛蓝与赤红而颤动。
炫目的光芒照耀在他们身上,闪烁明灭,这样的场景,不管看几次,都让人目眩神迷,她轻轻的走到周防尊的身后,拽住了他的衣角。
赤色之王转过脸来看着她,花春仰着头,朝他灿烂一笑,红色与蓝色在她眼底交织成一种绚烂的美丽颜色。
她只是笑着,却不说话,只拽着他的衣角,然后默默的靠在了他的身上。
“尊先生,谢谢你。”他感到少女温顺的倚在自己身上的身体柔软又温暖,他听见她声音温柔而带着微微的羞涩,“……今晚的月色,一定很美的吧。”
赤色之王顿了一顿,发出一声带着疑惑的鼻音,“……嗯?”
花春往他的背后躲,不给他看见自己带着捉弄笑意的表情,“不会告诉你意思的哟。”
……这种隐晦的暗语说的太明白就没有意义了嘛!
“能见到尊先生真好。”她躲在他的背后,小声的笑着说道。“尊先生……意外的很会安慰人呢。”
能成为朋友,真是太好了。
第二天,花春睁开眼睛的时候,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她一坐起来,就发现床头柜上多了一个手工相框。
照片上,带着兔耳发箍的少女微笑着蹲在地上,她的左边抱着我爱罗,红色头发的男孩有些羞涩的靠在她的身上望着镜头,而右边的鸣人却对着镜头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
花春神情温柔的抚上那张照片。
……还有,最后五天的时间吗。
一想到这里,她就无比的庆幸,还好她没有用这个世界的规则去束缚两个忍者,如果他们回到自己的世界,却被她所教导的“不可以杀人”的规则所困扰的话,鸣人和我爱罗,要怎么才能成长为史上最强下忍,和史上最年轻的的风影?
……没有办法杀人的忍者……最著名的不就是白吗!
当初花春为了她的性别苦苦纠结了好久!啊不对……是他。
不过,虽然最后死去了,但是为了自己的信仰付出了一切,他应该是很开心的吧?
……但是如果是鸣人和我爱罗的话……不管死亡是多么的毫无遗憾,花春都希望他们能好好的活下去。
会好好长大的,看着照片上两个小小的孩子,花春这么告诉自己,他们会好好长大的,在属于他们的世界里,虽然会遇见挫折,伤痛,经历背叛,阴谋,战争,但是最后都会好起来的,收获友情,亲情,会成长,会学会温柔,会变得强大,会找到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会找到自己重要的东西,会成为被人依赖和仰慕的英雄……
不停的这么告诉自己,好像这样做的话,心中那种即将分离的痛苦就能够得到解脱一样。
但是,那样的话,她在他们的生命中,到底算是什么呢?只是一个过客吗?
……嘛,过客就过客吧,最起码,那些美好的回忆和快乐,都是真实的。
这么想着,花春收回了自己的手。
……食骨之井和十年后火箭筒吗……食骨之井有点远呢……果然还是……十年后火箭筒吧?
而且,十年后火箭筒好像有时限呢,说不定,我爱罗和鸣人,可以回来?
即使知道不大可能,可花春还是忍不住抱着这样不切实际的幻想,她换好衣服,忽然看见了自己昨天晚上放在桌子上的照片——那是鸣人昨天晚上给她的照片,花春顿了顿,将它放进了自己的钱包里。
似乎是昨天晚上睡得比较早,花春下楼之后,发现鸣人和我爱罗还没有起床,甚至连哪吒都没有起来,每天都让哪吒那么早起来帮忙做便当实在有些过意不去,花春卷起了自己的袖子,跑到了厨房里面。
……说起来,委员长还在生气吗?
本来说要买礼物的,结果完全忘记了……
委员长应该……没有那么小气的……吧?
但事实证明,一个傲娇的人发起脾气来,是多么的让人头疼。
花春在委员长家门口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他出门,眼看都快要迟到了,她敲了敲门,才发现委员长根本就!不!在!家!!
……他不会是住在学校里了吧……
花春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超级大。
……云雀恭弥!!!到底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啦!!
就在花春匆匆的朝学校跑去的时候,天空中一个原本打算急速掠过的身影陡然停在了半空。
“啊……”
恶罗王的式神看着下方奔跑的少女,顿时开心的默默锁定住了她的身影,“……找到了!”
而和花春所在的世界正好相反,白天与黑夜颠倒的另一个世界之中,周防尊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窗外。
……月色,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