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醒来的时候卧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她眨巴了两下眼睛,直觉想要掀开被褥起身,□一股十分违和的酸痛感让她浑身一僵。昨晚上的记忆如潮水一般向她涌来——玛丽的脸立刻染成了一块大红布!
她有些无措的将手伸进被窝,似乎想去碰触什么,又像是被雷殛一样,迅速把手抽了出来,就这样蜷缩在被子里,傻傻地发着呆。玛丽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似解脱又似懊恼……总之她怎么都没法让自己定下神来。就连心跳也比平时快了一拍。
在这样的沉寂中,卧室的门被人拧开了。
玛丽几乎下意识并拢了腿,随即又觉得这个动作有点矫情,坐了起来。
“表妹,你好些了吗?今天你睡得比平时沉得多,我就没吵你。”脸上的傻笑止都止不住的牧师先生像是在飘一样的来到妻子床前,他的手上端着一杯一看就是刚挤出来的羊奶。
玛丽接过杯子啜饮了口——腥味让她皱了皱眉——攥了攥被子,有些不自然的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声音说她没事。
柯林斯继续傻乐,搬了把椅子坐到她身边,“表妹今天哪里也不去了,罗辛斯也不行,就留在家里好好休息。”边说边拿眼睛去偷瞟妻子的肚子。
被他瞄得浑身不自在的玛丽轻咳一声,忍不住问他在看什么。
牧师的眼睛立刻变得闪闪发亮,声音要多梦幻就有多梦幻的说在看我们的女儿。
听到这话的玛丽脸色一黑,他以为他是百发百中的丘比特吗?还女儿?!
“表妹?”她陡变的脸色吓了柯林斯一跳。
玛丽板着脸瞪他,“难道你把我娶过来就是为了生孩子吗?”明知道这话有点无理取闹,可她还是控制不住。
“表妹,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柯林斯大惊失色。
“你的表现很难让我不这样想,”玛丽干巴巴的说,“还是你觉得生孩子和母鸡下蛋一样简单?”
“表妹,我没有给你增加压力的意思,”柯林斯这才恍然大悟,“我也知道孩子没这么快就来到我们身边——我只是太想要一个属于你我的女儿了。”
“如果生的是儿子呢?”玛丽看不惯他满脸期待的样子,故意和他唱反调。
“我们还很年轻不是吗?”柯林斯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心爱的表妹,“而且我很喜欢……很喜欢昨晚和表妹……咳,”他脸色有些发红,“再说要真是男孩也不错,你妈妈一直担忧我们,害怕朗伯恩再度转手。”
柯林斯的话隐晦又直白,听得玛丽也不自禁想起了昨晚,心脏立刻不听指挥的狂跳了好几下!为了掩饰自己又变红的脸色,她以最快的速度喝光了杯子里的羊奶,撩开被子就又下床——再和这家伙呆在一起,她怕自己整个人都会烧起来。
玛丽的动作很快,柯林斯猝不及防下只能接过她塞来的杯子,眼睁睁看着她换好衣服走着有些别扭的步子下楼了!柯林斯想追,又怕惹到恼羞成怒的玛丽,只能跟在她背后看她洗漱完去餐厅用了点面包和蔬菜汤就带着家里的两个女仆去给后面的菜园子松土了。柯林斯还想跟,男仆却进来汇报说副牧派了一位执事过来请他过去,无奈,柯林斯只能掉转身形,离开了牧师宅。
他一走玛丽就整个人都松懈下来,扔了手里装模作样的农具,吩咐了丽塔几句,拎着裙摆转身回了房间。
已经和柯林斯有了夫妻之实这个认知让玛丽整天都有些坐卧不宁,她的心情也像是吊桶一样七上八下的——既想柯林斯今天一整天都陪在她身边任她折腾,又想他滚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在这样的纠结中,忙碌了一整天的柯林斯回来了。玛丽躲在二楼的楼梯口内侧拍了拍又有些泛红的脸颊迎了上去,问他出了什么事。
牧师先生脸上的表情很有些黯淡,但他并没有将真实情况告诉妻子,而是抱了抱她问起今晚的晚餐。
玛丽不是那种刨根究底的人,柯林斯隐瞒的又是公事,她自然做了一回体贴的妻子——将刚才的问题抛在脑后,给丈夫报起了今晚丰盛的晚餐。
用餐完毕,两人在起居室里消磨了将近两个多小时的光阴,玛丽注意到柯林斯的表情一直都有些沉重和心不在焉。她不自觉也皱了皱眉,有些担忧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今晚的他大失常态。
代表小时的指针指向21点的时候,夫妻俩回房。
在盥洗室刷牙洗脸的时候玛丽心里很有几分忐忑,生怕柯林斯食髓知味,今晚也不放过她。要知道她身体还很不舒服,特别是某个无法言说的地方总像是塞了什么东西的似地,火辣辣的难受。
这样的担忧很快就变得多余,玛丽看着已经沉沉睡去的柯林斯,很是为自己的杞人忧天自嘲了一把。
全身都感觉酸疼不已的玛丽躺上床还没有合眼,就被手链的异常颤动弄得精神一震!以前从没在教堂以外的地方出现过这种情况的玛丽还没来得及弄明白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双脚就彷佛有了自我意识般轻飘飘的下了床,来到窗帘面前轻轻一拉——滑轮轻响,被窗帘遮盖住的露台就清晰的出现在玛丽眼前。
这时玛丽才惊讶的发现今天的月亮圆得有些让人目眩。
她就这样□着双脚拧开了通向露台的门,随手关上,在露台上坐了下来。
今晚的亨斯福德刚刚下了一层霜。此刻正在银月的折射下泛射出钻石一样璀璨的光。玛丽仰头定定的望着那轮圆月,一种无法形容的激荡情怀自她胸臆滋生。她微微阖眸,身体像是失去了重量一样轻飘飘的的悬浮在露台正中央,银色的月亮彷佛找到了皈依般,如一条银色瀑布般朝着玛丽倾泻而下。
当那带着点点凉意的月之精华将她全身包围时,玛丽才恍然明白,这是阴阳交融后的一种福利——只可惜这样的机缘只有一次。为了避免更多的浪费,玛丽心无旁骛的利用手链的媒介疯狂的吸纳月之精华——同时她的身心和灵魂都彻底沉浸在了这浩瀚的彷佛永远都没有终点的银色月华里。
今天才和妻子谈起了有关未来孩子的话题,就碰到一个早产儿离世的牧师先生心中十分难过。为了避免妻子也和他一样为这样的巧合感到忧虑,他隐瞒了今早副牧派人过来找他的真相——只是心里到底有几分忐忑。
心里有事的人总是很难睡沉,于是一场寒风透过露台呼啸着闯进室内的时候柯林斯打了个寒颤,猛地惊醒了。
大脑有些浑噩的他下意识去捞旁边的妻子——在这样寒冷的冬天他已经习惯了搂着妻子安睡!毫无疑问的——他捞了个空!
这个认知让他大脑瞬间清醒了!完全无法想象在这样的深夜妻子会跑到哪里去的他差点就拉响了床边的摇铃,把所有的仆人都叫醒——去找他们的女主人!就在这时,被冷风吹拂得猎猎狂舞的窗帘以及帘缝后面打进来的一线月光让他几乎跳到嗓子眼的心立刻落回了肚子里。
与此同时也为表妹竟然在这样的大冷天里跑到外面去吹风的行为大为不快!几乎连睡鞋都没套就要冲到露台上去把她揪回来!在表妹的身体健康上,他是绝对不会退让半步的!
抱着这样的心理,柯林斯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露台门口,“表——”
他的声音像是被人用无形的利刃割断般,戛然而止!
他的瞳孔也在瞬间缩成了针尖大小!
惊骇欲绝和难以置信这两种情绪瞬间包围了他!
正沉浸在月之精华洗礼中的玛丽却不知道她此生最大的秘密已经被她的丈夫窥探了一大半!当初柯林斯为了救她受伤,为了让他尽快好起来,玛丽没少用月之精华暗地里给他调理——可以说他用的月之精华比起玛丽还要多得多——而这就造成了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后果:柯林斯能够看到银月精华,甚至能够感受到它们!
从没想过自己的妻子竟然是个异类的亨斯福德教区长差点没疯了!他拽着窗帘的手指甲已经深深嵌入了掌心——如果不是害怕尖叫会把其他人引来,牧师先生的叫声绝对能把整个亨斯福德的人都叫醒!
表妹这是怎么回事?
她是女巫吗?还是……还是……牙关不停打颤的·号称从不看小说的牧师先生拼命在脑子里翻找有可能对得上号的哥特式恐怖小说。
像这种要吸取月亮的能量的……除了狼人外就只有……只有吸血鬼了!
意识到这点的柯林斯差点没昏过去!牧师是有除魔的义务——可是、可是从他得到圣职以来,可真没学过这么一门课程啊!而且、而且就算他真的有这个能力,他舍得把自己的妻子净化掉吗?只要稍微动一下这个念头就彷佛有刀子在戳他的心啊!
欲哭无泪的柯林斯不忍在看下去,几乎是红着眼眶重新躺回了床上——脑子里还是妻子悬浮在露台上全身被月华包裹的神秘画面。
也许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在胡思乱想也说不定……
那么善良的表妹怎么可能是吸血鬼那种可怕的生物呢,能够吸取月亮能量的还有别的生物啊,比如花仙什么的……柯林斯真心想哭!
今晚受得冲击实在太大,不管柯林斯怎么做着心理建设都没有办法把自己扔进睡梦女神的怀抱,最后只能眼睁睁耗到天光大亮,妻子悄无声息的关上露台门走进卧室。
将最后一缕月之精华收纳的玛丽有些懊恼的回到卧室伸手去碰柯林斯的额——她也真是的,就算迫不及待也不能连露台的门都不关一下——也不知道他着凉了没有。
额头刚被妻子一碰,柯林斯就不自觉打了个哆嗦,就连身体也变得像拉开的弓弦一样紧绷。
玛丽微微一愣,不由就着外面蒙蒙的光亮去看他的表情,“我把你吵醒了?”她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笑意——今晚一夜的成果足足抵得上半个月的教堂能量。
差点就没将玛丽的手从脑门上甩开的柯林斯努力控制住不停打战的牙关,有些磕碰的说,“没……没有……”
玛丽被他结巴的语气弄愣,“表哥,怎么了?你看上去很不对劲?”
面对妻子的询问,柯林斯的灵魂都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