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这事宜早不宜迟的玛丽在下定决心后就立刻吩咐丽塔唤来家里的男仆去镇上找柯林斯先生,并说:找到后务必请他以最快的速度往前往伦敦驿站的方向走,每个驿站都要停下来打探消息,看有没有她妹妹和威克姆的行踪。清楚这事迟早会爆出来的玛丽没有隐瞒自己的贴身女仆,吩咐完后,就带着丽塔赶到了罗辛斯庄园——她要寻求凯瑟琳夫人的帮助。
凯瑟琳夫人对早餐素来重视,此刻她们正在餐厅享有美味的食物。听到玛丽来访的她立刻让女仆领她进来,“真是破天荒头一回,我们的柯林斯太太怎么舍得离开自己心爱的住宅,出来走走了?”
玛丽没时间响应凯瑟琳夫人的打趣,脸色苍白的将妹妹和一个军官失踪的事情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夫人,我只能来寻求您的帮助了,虽然我的父母都对那位先生抱有极大希望,认为他一定会和我的妹妹结婚,可我知道这不可能,威克姆先生是个什么德行相信您也清楚——我必须阻止这一切!”
“柯林斯先生呢?”被这个吓人的消息惊住的凯瑟琳夫人放下刀叉急急问道,“这种时候他怎么没陪你一起过来?”
詹金森太太竖着耳朵在旁边倾听。安妮则一副饱受惊吓的模样捂着嘴。罗辛斯的女士们都没了心思享受美味的早餐——她们都被这个惊人的消息吓坏了。
玛丽苦笑地摇头,“昨天他收到了镇上罗伯特先生的邀请函,去打猎了——我知道我应该等他回来一起商量,可是怕时间来不及,等他们进了伦敦——伦敦那么大——要找到就难了。”
“你说得对,”凯瑟琳夫人赞同的说,“威克姆先生的心肠非常的坏,他曾经做了一件让我和我的亲戚恨不得把他送进监狱的事情,但为了某位小姐的名誉,我们只能忍气吞声,没想到到了现在他依然死不悔改——玛丽,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她让女仆叫来一位面容严肃的中年男子,“这是我们府上的男管家,你们也见过不少次面,很值得信赖,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吩咐他带上两个仆人去把威克姆先生和你妹妹追回来,当初你家人过来参加婚礼的时候,赫伯特先生和他们打过不少交道。”
“感谢您的仁慈,夫人,”玛丽用感激的目光注视着凯瑟琳夫人,“柯林斯先生一直对我讲述着您的热心和慷慨,总说我们能够在您这儿得到帮助,您想得真的是十分周道,只是您不理解我那位妹妹的脾气,仅靠赫伯特先生是无法把她带回来的——我知道赫伯特先生十分的能干,但是在面对一位完全不顾惜脸面,只为自己快活的姑娘来说,他还真想不出什么有效的办法来,毕竟他不能对一位女士动粗,”玛丽羞愧地低下头,“所以只能我亲自去。”
凯瑟琳夫人还没开口,安妮小姐已经出乎意料的出声了!
“玛丽!你疯了吗?就算现在的路况比起从前好了许多,可是你也承受不了高强度的奔波啊,要是不小心出了什么事——”
“安妮说的对,玛丽,你才结婚不久,指不定肚子里已经有了柯林斯先生的继承人,决不能为此冒险。”凯瑟琳夫人有些惊讶女儿对玛丽的关心。
“夫人,您和安妮小姐的关爱我十分感激,只是我不能让我还没出嫁的姐姐和妹妹因为她名誉遭受损失,也不想父母因为没有管教好她而自责伤心,更不想柯林斯先生为此在友人们面前抬不起头来……”玛丽用期望地眼神注视着凯瑟琳夫人,“夫人,您可以把劳伦斯先生找来,让他给我检查一下,如果我的身体一切都好,没有怀孕,那么……还请您答应我的请求。”
“你执意如此吗?”凯瑟琳夫人皱着眉头,“等到你上了马车,赫伯特先生他们一定会全力赶路,到时候你晕倒了或者出了什么事请——不是耽误寻人吗?”
“所以我才要夫人请劳伦斯医生过来给我检查一下啊。”玛丽诚恳的说,她对月之精华有着绝对的信心。
凯瑟琳夫人到底拗不过玛丽的坚持,叫来了劳伦斯医生,医生对玛丽健康的身体大为褒赞了一番,但对玛丽能否承受得了飞速奔驰持保留意见。毕竟这个时代的女性一向被当做比东方瓷器还要脆弱的生物,到时候能不能坚持还是未知数。
凯瑟琳夫人又问了玛丽一遍,詹金森太太和安妮也跟着劝,但玛丽不改初衷,最后凯瑟琳夫人只能让男仆把她的敞篷大马车驶出来,“那样能够让你好过点,真要禁不住奔波也能躺躺。”
玛丽没有拒绝凯瑟琳夫人的好意,站起身准备和赫伯特先生离去,这时凯瑟琳夫人问詹金森太太愿不愿意和玛丽一起去寻人,她会另付一份劳务费给她。玛丽开始有些纳闷,很快就意会过来用充满感激的眼神看着凯瑟琳夫人——赫伯特先生怎么说也是一位男性,哪怕她带着贴身女仆同去,也可能承受点不该承受的流言蜚语——凯瑟琳夫人可以说什么都想到了。
面对雇主的要求詹金森太太当然不会拒绝,她也一直想和柯林斯夫妇深入结交,如今只是在路上承受点颠簸之苦,就能得到一大堆的好处自然十分甘愿。
就这样,在凯瑟琳夫人的帮助下,玛丽和詹金森太太以及贴身女仆丽塔上了马车。车夫和赫伯特先生则挤在了前面的车仓里,另外还有四个男仆骑着马护卫马车——这样大的阵仗让玛丽深感不安的同时,也对凯瑟琳夫人更增添了一份尊重,并决心回来后要对安妮小姐更多照顾一些。
从没享受过这种待遇的詹金森太太脸颊酡着红晕,连连对凯瑟琳夫人母女保证一定会照顾好柯林斯太太,平安的把柯林斯太太姐妹俩带回来。
简单的送别后,敞篷大马车驶出了罗辛斯庄园在马路上飞速疾奔起来,听着外面密集的哒哒声(外面可是有五匹马!),詹金森太太用一种与有荣焉的口吻说,“凯瑟琳夫人年年都要上缴的道路通行费还是值得的,我记得我小时候乘坐马车去镇上路况可没这么顺,到处都是死水沟,坑坑洼洼的,马蹄和车轱辘一不小心就陷进去了,十分难缠。”
从上了马车心就有所安定的玛丽嘴角牵出一丝笑容,附和她的谈话,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时速达到九英里的马车在行驶了一个半小时后到了镇上,被赫伯特先生率先派出去的男仆骑着马过来说,“先生,柯林斯先生不在罗伯特先生家里,他们决定露营,今晚不会回来了——不过我有通知罗伯特太太,柯林斯太太找她先生的事情,罗伯特太太答应尽快转交。”
听完这话的赫伯特先生拉开车仓隔间的小窗对玛丽说,“柯林斯太太,临行前夫人特意嘱咐我在小镇上逗留一二,以找到柯林斯先生为佳,如今看来我们恐怕没有更多的时间耽误了,不知道您的意思是——”
“继续赶路吧!”玛丽毫不犹豫地说,“我相信得到消息的柯林斯先生会尽快追上来的。”
得到主意的赫伯特先生利落点头,重新关上窗户,示意车夫赶路。
他们又赶了将近二十多英里的路,马匹逐渐变得疲累,赫伯特先生示意女士们下车,他们进入驿站,将马匹暂时寄托给驿站,指明这是亨斯福德罗辛斯庄园的马匹后,又向驿站租借了五匹马继续赶路。
这时候的天色变得有些昏暗,瞧着像是要下雨。
赫伯特先生分析了下从布莱顿到伦敦的路程后,脸上的表情变得放松,他对隔间那边的玛丽和詹金森太太说道:“如果不出意外,今晚我们绝对能在某一个驿站和他们对上面,听柯林斯太太的口气,他们走得匆忙,又没有我们这样的敞篷马车,除了租借别无他法,驿站肯定了解他们的行踪。”
玛丽感谢的说了一句希望如此,扭头去看不停发出干呕的丽塔——没想到她和詹金森太太都没事,反倒是丽塔晕车了。
他们又行驶了将近十英里,这时候距离伦敦也只有三十多英里的路程了,女士们已经变得疲惫不堪,就连前面的赫伯特先生说话的声音也嘶哑了不少。他们再次在一个驿站停了下来,女士们被搀扶着下了马车,丽塔下车的时候差点崴了脚,被一个男仆正好扶住,那男仆五官端正,有一双漂亮的褐眼睛,玛丽注意到丽塔脸红了。
他们进了驿站,驿站里这时候已经热闹成一片,这时候已经是傍晚六点多了,外面的天已经阴沉沉的随时有闪电不时划过。赫伯特先生照例去问驿站的负责人有没有见过一对男女从他们这儿经过,他详细描述了威克姆和莉迪亚的容貌。
一听这话,驿站负责人就知道这是在追捕私奔的小情侣呢,他边擦着一个高脚酒杯边歪着头仔细思索了下,又叫来了两个正在为客人们服务的侍应生。
其中一个满脸雀斑的侍应生很快答道:“确实有这么一对年轻人,他们自称是刚结婚的麦考斯夫妇,正在蜜月旅行——哦,对了,他们还换了一辆出租马车。”另一个侍应生闻言插嘴,“那两匹马是我们这儿最好最健康的,麦考斯先生慷慨的多付了半英镑的租借费用,塔特老爹才松口答应。”塔特先生是这个旅栈唯一的马夫。
终于得到消息的玛丽松了好大一口气,再三确认这对所谓的麦考斯夫妇才走没多久的玛丽一行仓促用了点面包和牛奶就又一次回到了马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