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瑟 第八章

第二天海瑟险些迟到，丘比特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把她从床上拖起来。贤惠的丘比特给她打包好了早餐，海瑟抓过早餐包砰砰乓乓地冲出门。

丘比特拽起围裙边擦擦额上的晶亮汗珠，坐在她的床边喝水休息。

“噗”的一声轻响，铅箭出现在半空中，鄙夷道：“女孩子的花围裙也穿，你就是女的吧？”

丘比特握紧了小拳头，“你才是女的！”

铅箭耸耸肩，“你准备闹脾气到什么时候？”

“不用你管。”

“那你要谁管啊？”

听到爱洛斯的声音，丘比特哆嗦了下，戒备地瞪着悬浮在半空中的缩小版爱洛斯，“你不能强迫我！”

爱洛斯在空中打了个响指，一指丘比特，铅箭死气沉沉地捏捏手指：“得罪了，小白痴。”

一分钟后，被五花大绑抛在海瑟床上的丘比特哭得肝肠寸断，“你们不能这么对我，这是对爱情的侮辱。爱洛斯你会后悔的！呜呜……”

爱洛斯揉揉他涨红的小脸蛋，“别哭了，老实回我的神殿呆着去。不给你说了嘛，事成之后抹去她的记忆，什么都不会有。就你想得多！……啊，对了，衣服借我穿穿。”

爱洛斯指指丘比特，丘比特身上的衣服并着花围裙就都跑到他身上去了。他抖抖衣袖，“嗯，还挺合身的。”

铅箭仔细研究了下光溜溜的丘比特，若有所思，“你还真是男的啊。”

爱洛斯吩咐道：“把他带回去好生看着，不准他离开神殿。必要时允许你使用暴力手段。”

铅箭带着哭泣不止的丘比特离开后，爱洛斯扑扑翅膀一头扎进了海瑟的厨房……

海族地理学家将海域划分为东西南北四大块。目前整个海族里只有四位正式的战斗海女神，其中以北大洋的恩雅女神为首，负责协助波塞冬维持整个大洋的秩序。

战斗海女神的考试被誉为海底最难的考试之一。高待遇、厚福利的代价就是高淘汰率。

通过初级考试的人并不少，海瑟赶到集合地点后，那里已经黑压压挤了一群人了。她掏出报名表看了下，确定自己被分配到恩雅那里，就走过去进行属性检测。队伍缓慢地移动着，排了好久才轮到她。

恩雅是个表情严肃、身形高挑瘦削的女人，大概因为长期呆在北方寒冷地带，发色比一般的海族人深，也不是那般飘逸，仿佛冬日冷凝的海面，中间还夹杂着几缕白发。

海瑟左右看了下，傻傻问道：“我该怎么做？”

让她惊诧的是，恩雅竟然站起来，向她行礼，“尊敬的公主，请把您的法杖交给我。”

海瑟激动了，好久都没人这么尊敬她了呀。连她自己都快忘了，她还有着公主的名分。

恩雅的举动引来周围人的围观，海瑟明显感觉到一双尤其不友善的眼睛，有些熟悉，但暂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恩雅把法杖交还给她，说：“温暖性业火属性。”

恩雅的地方口音有点重，海瑟一时不敢确定她说的是“业火”还是“烈火”。她握着自己的法杖，正想开口提问题，恩雅已经挥手示意她站在一边，“下一个！”

海瑟乖乖站到另一对，她目测了下，恩雅脚上的高跟鞋起码有十厘米，还是上过杂志的秋季最新款。她膜拜地仰望恩雅，考上了就可以去买了耶。

恩雅气场太强，走到她身边的人都不由缩起身子。

左边的南大洋普拉女神那里明显活泼的多，排队的人也多一些。娇小的普拉女神活泼热情，身着很有热带风情的大花裙子，头上还带了个花环。海瑟还听到她很热情地向学生推荐，“这是我在奥林匹斯的官网上淘到的，很便宜呢。”

右边的是西大洋女神，看上去端庄典雅。东大洋的女神胖胖的，眉目慈善。总之，看起来都比恩雅好说话。

周围的人都在低声讨论。有一个圆脸的姑娘担忧地四处打听，“听说很难是吗？”

“其实也不是很难。”一个声音自信满满，海瑟竖起了耳朵，尽量小幅度地靠过去听。没办法，她周围一圈都是空的，大家都有意无意地和她拉开距离。

“只要努力就好了。”

海瑟撇撇嘴，跟没说一样。

又有人说，“我认得你，你是恩雅殿下的助理吧？”

“我也认得你，希伦骑士长是你的男朋友吧？”

这句话成功地引得海瑟转过头去，难怪觉得她熟悉……

“我是妮莎，你们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妮莎笑得特别甜，此话一出，她立刻被人包围了。

海瑟用脚尖在地上画圈圈，嗯，也想去听……

“好了，姑娘们！”恩雅拍了拍手，海瑟她们立刻就安静了。

“今天的训练场地在北大洋，前半个月每天早晨五点必须到那里，晚上六点结束。后半个月从晚上六点到早上五点。考前三天进行模拟测试。强调一下，这一个月里我不接受任何理由的迟到、请假。”

海瑟摇晃起来，加上打工的时间，她还要不要睡了？

恩雅行事干脆利落，看没人有意见，裹紧了身上的白色披肩，“跟我走吧，到北大洋我的神殿门口集合。”蓝白色的光芒一闪，她已经不见了。

一行人面面相觑，而普拉还在热情地提议：“我们玩个游戏吧！”

妮莎头一个跟了上去，海瑟紧随其后。

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出现在目的地的时候，海瑟觉得自己的骨架都要被拆散了。

一片冰天雪地，眼前是恩雅高大巍峨的白色神殿。耳边是姑娘们的尖叫声，“好冷！”

海瑟参加过海底台风后的救援，可这里的风和海底的完全不同。是来自于6地的，紧贴着身体刮过去，全身就像被刀刃擦过一样，生疼。

一行人被吹得东倒西歪，还有人在狂风中大声呼唤，“为什么海女神的神殿是在6地上……”后来便发不出声音，被狂风堵住了。

“你们都或多或少有过实战经验，”恩雅的声音在这样暴虐的天气在仍然平稳又冷淡，“军姿都会吧？”她朝空中挥舞了下她雪白色的权杖，空中浮现了一个巨大的沙漏。“上面的沙子全部漏下来才可以休息。……不许使用魔法，作弊我会知道的！”

说完，她径自走回了自己的神殿。

接下来就是极其难熬的站立。

海瑟一直觉得自己很能吃苦，可是……一个小时候，她头晕眼花地抬头看看沙漏，掉下去的沙子还不到三分之一。

一开始还有人抱怨，到后来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海瑟的耳边只剩下了尖厉的呼啸声。

更要命的是，开始下雪了。

有人在虚弱地问：“我们是神族，为什么不要……咳，用魔法？”

“战斗海女神对作战能力要求比较高，有些情况下，高深的魔法不如灵活的身体有用。”是妮莎，她的脸几乎没了血色，可是她站得很稳。

此刻海瑟完全不能把她和那天腻歪在希伦怀里的女人联系在一起。只是，看她站那么直心里就不舒服，海瑟咬着下唇又挺了挺胸。

军姿站完后，海瑟她们又去跑步，熬到下午五点的时候，恩雅终于说停。

海瑟整个人倚在自己的法杖上，腿软地几乎站不住。这期间有两个人已经放弃离开了。留下了的人都明白了，训练并不是儿戏。

恩雅看看她们，“好了，现在把你们最拿手的魔法使出来。”

海瑟举起自己的法杖，试着运用神力，却发现自己手指酸软的厉害，连最基本的水召唤术都用不出来。

不止她一个，所有人都没什么反应。就妮莎从海面上引来一小条细细的水流。

恩雅对着妮莎赞赏地点点头，“战斗海女神负责守护整个大洋的秩序，和你们以前所经历的是完全不同的。要记住，在你的身后，是你要守护的家园。真正的战斗是极其消耗体力的，就这么点程度就不行了，我很怀疑你们的推荐信的真实性。”

恩雅的一席话将众人的心打击得七零八落。

训练结束后，姑娘们一个接一个地排队从官方通道口回去。

出站口有不少家长在等着，看到自家的宝贝一个个惨兮兮的模样，他们心疼地不得了，迎上去问寒问暖。

去北大洋的人晃晃脑袋头发里都会掉下来不少冰渣渣；而从南大洋回来的人个个大汗淋漓，还黑了不少；西大洋那边出来的姑娘个个走路十分僵硬，注重礼仪的西大洋女神让她们背贴墙整整站了一天；东大洋的姑娘们饿得小脸惨白。

一出站台，海瑟就看到了希伦，他臂弯里搭了件厚实的斗篷，兜帽上还带了一圈细白的绒毛。看到海瑟，他朝她大步走过来，“怎么样，冻着了吧？”

海瑟打了个喷嚏，捂住鼻子，“还好。”

希伦展开斗篷，下一刻，妮莎欢呼着扑进他怀里，“你特意来接我的吗？你真好！”妮莎踮起脚，搂着他的脖子亲了上去。

海瑟尴尬地浑身僵硬，果然，她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是这样吧……？像妮莎这样的女孩子才受欢迎吧，哪像自己，硬邦邦的。不！海瑟使劲摇摇头，我才是最棒的，不能自我菲薄。

希伦不冷不热的声音响起，“知道你们会从这个站口回来。”

“我的手好凉，你摸摸看。”妮莎在希伦怀里蹭，把手伸进了他衣服里。

海瑟说：“我先走了，等会儿还要上班。”

希伦推开妮莎，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肩头。他的上衣下摆都到了妮莎的膝盖，显得她更加娇小。他把斗篷递给海瑟，“穿上暖和点。”

“不用了，我不冷。谢谢啊。”海瑟摆摆手，对希伦笑了笑，走开了。

走了几步，突然看到了丘比特，他正睁着大眼睛搜寻着海瑟。怀里抱着件比他本人大很多的棉外套。

海瑟走到他面前，哑着嗓子问道，“你这是给我拿的吗？”

“当然。”丘比特把衣服塞给她。

“真好。”海瑟把丘比特紧紧抱在了怀里。

“海瑟，你饿了吧，我做好饭了噢，还烧好了洗澡水。”

“丘比特，你真好。”海瑟捉着他的腋下把他往上提了提，在他的小脸蛋上一边亲了一口。

她的唇冰凉冰凉的，都有点发紫了，凉的丘比特一哆嗦。顷刻间他白白的小脸变成了粉红色，他捧起海瑟的脸，嘟起小嘴在她唇上啜了一口，“我好吧？”

“……真好。”

回到家里，海瑟心疼地看着一桌子的好菜，小龙虾，烤海鱼，清炒海带丝，铁板墨鱼，甜玉米粥……

“丘比特啊，我们只有两个人，你的饭量又不大，以后，不要这么浪费了，知道不？”虽然不想伤害丘比特脆弱的小心肝，但是，这法子吃下去，她可撑不下去啊。

丘比特在椅子上做好，往自己腿上铺好餐布，拿起只油汪汪的小龙虾，“这些都是很普通的啊。”他把虾壳掀开，取出里面白嫩嫩的虾肉，丢在酱汁盘里滚了滚，用叉子插了往海瑟嘴巴里送去。

海瑟一愣，张嘴把虾肉吃了下去。……好美味！

怎么回事，今天的丘比特好奇怪，嗯，金发金瞳，也挺正常的。

“对了，”饭吃到一半，丘比特说，“以后你不用去梅林那里打工了，爱洛斯往你的账户打了生活费，足够你这一个月衣食无忧。”

海瑟重重地放下刀叉，“我不要他的钱，他凭什么这么做！”

“你考上海女神后可以还给他啊，总比你两头忙碌好。”

海瑟怀疑地看着他，“爱洛斯为什么会知道我的账号？”

丘比特埋头吃菜，“我也不知道。”

吃过饭后，海瑟上网查了下自己的账户，“怎么这么多？”

丘比特在半空中摇来摇去，满不在乎，“多就尽情花呗。

海瑟把他拽下来，捏捏他肉呼呼的胳膊，“无缘无故欠人家钱，你就这么安心啊。”

“爱洛斯不是外人啊，他以后是你的丈夫，他的不就是你的？”丘比特一脸的理所当然。

“你是不是收了他什么好处，是谁前几天还哭着说他是坏蛋来着？”

丘比特嘴角抽了抽，“没……吧？爱洛斯帅气又仗义，是男神里头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呢，怎么可能……”

海瑟摸摸他肥厚的小下巴，抬起他的脸仔细看，“咦，要不是你的瞳色，我还以为爱洛斯又混过来捣乱呢。”她捞过来手机，发现梅林发来的短信，此女尖酸刻薄了她一通，表示了下她对海瑟傍上大款的羡慕嫉妒恨，同时说已经把工资结算，不日到账。

海瑟抱着丘比特倒回床上，舒服地叹了口气，“有钱的日子还真是舒坦。”

丘比特翻了个白眼，“拜托，你怎么也是公主好吧，说这么没见识的话。”

海瑟咕哝道，“我这算哪门子公主。”

丘比特微微蹙眉看着她，“海族人对你并不友好，你还是要守护着他们，这样有意义吗？”

“因为工资高嘛。”海瑟笑道，“不过，也不全是这样啦……”她现在还记得，波塞冬带着她巡视海域时，指着月下的洋面告诉她，这是他们的家，身为皇族，守护自己的家园是不可推卸的责任和义务。那时候海瑟还是小孩的模样，心却被无垠的洋面填的满满的。那时候她就想，要成为她爸的左右手，尽力辅佐他。

“小丘比特，有种东西叫理想懂吗？这是我爸说的。”提到波塞冬，海瑟闭了嘴。两人沉默着并排躺了会儿，她一跃而起，“去洗澡。”

丘比特兴奋地扑过去，“一起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