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瑟 第二章

回到家里，海瑟忙着打扫房间，越想越觉得那个男人奇怪。看他的衣着，应该是奥林匹斯山上下来的神族，阶位应该也不低吧。她上学的时候，有关十二主神和比较重要的神袛的知识都是要牢记的，不记得有长这样的啊。

屋内的海水略显浑浊，海瑟从窗户缝往外偷看，确定那个男子已经离开，才缓缓地推开窗子。

这间房虽处于王都市中心，但年代久远，很老旧了。而且如今，有钱人都不住市中心，开始往郊区搬了。市中心较老的区域反而遗留了不少老房子，专门出租或高价售给来王都打拼的年轻人。

最开始雪白的贝壳窗因为被粉刷了过多的颜色而变得脏兮兮的，前几天海瑟还重新粉刷了一遍，不知道是技术问题还是油漆质量问题，表面的漆就开始剥落了。

几天没收拾房间，窗台底下就生了好厚一层海苔。

老贝壳窗被打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海瑟还没来得及感受被新鲜海水包围的畅快，就看到一团带着点金光的、白乎乎的东西朝她扑过来。

“这是……？”海瑟惊愕之余，顺手把他抱个满怀。竟然是个背生双翼的小男孩！

“海瑟……海瑟……”胖嘟嘟的小娃娃万分依恋地手脚并用挂在她身上，粉嫩嫩的小脸使劲在她胸前蹭。背上的两枚小翅膀在海水中摆动的特别轻盈。

“你是……？”海瑟低头看着还在蹭来蹭去的小肉团，注意到他身上的小白袍金腰带，还有特征明显的小翅膀。她一手护着自己胸部，一手抓着他一只翅膀把他拎了起来，“你是爱神……爱洛斯？”她依稀记得爱洛斯的经典形态就是胖胖的娃娃。

小肉团歪着身子笑得很开心，还兴奋地扑腾下另一只翅膀，尖声道：“不是，我是爱洛斯的金箭，你可以叫我丘比特，这是爱洛斯的罗马名字！”说着他踢蹬着两条小短腿，一只粗短的手臂斜上放在胸前，对海瑟颔首行礼，“爱洛斯殿下派我来表达对你的爱意！”

小丘比特一激动浑身冒着淡淡的金光。海瑟这才注意到他是金发金眸。好像是啊，那只幼稚的小爱神箭囊里就两根傻里傻气的箭，一根金的，一根铅的。凡是被金箭射中的，仇人也会相恋，若被铅箭射中，则会拒绝爱情。

虽然海瑟常被人说调皮捣蛋，可她自己不觉得。倒是爱洛斯那种握着金弓到处乱射的人才最幼稚讨厌。比如他故意拿金箭去射阿波罗，用铅箭去射达芙妮，害得达芙妮变成了桂树；再比如说他拿金箭去射罗密欧和朱丽叶，让他们相恋，造成人间悲剧；还有，他总是给宙斯看上的女人射金箭，让她们心甘情愿被宙斯哄上床……

海瑟捏捏小丘比特的肉胳膊，“我还不知道金箭可以化成实体。那个，”她把他拎近一点，“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这，我不认识爱洛斯。”

丘比特睁大了金瞳，粉嫩嫩的小嘴圈成个小o型，“怎么会，你不是爱洛斯的未婚妻吗？”

海瑟脸色阴沉下来，“那是我爸擅自决定的，我可没答应。就因为这我才被他赶出了王宫。你怎么会来这的？”

丘比特细细的眉毛蹙成一团，显得很困扰，“爱洛斯有事先走了，就把我留下来，让我讨好你。这样你就会喜欢他了。”

“讨好？”海瑟嘴角抽了抽，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刚才那个，”她踮起脚尖比划了下，“这么高的男人，是……”

“就是爱洛斯啊。”丘比特点点头，“那才是他的真身。”他的肉胳膊圈起她一条手臂，大眼睛弯起来，“他很帅是吧？所以，你会和他结婚的。”

“你从哪里来的这种逻辑？”海瑟板着脸把胳膊抽出来，“他就算能够长大，我也不可能嫁给没有感情基础的人。我要去吃饭了，你走吧。”

丘比特大眼中闪过一丝受伤，“难道你不请我吃饭吗？”

“你还需要吃东西？”海瑟打量了下他。

丘比特双手蜷起放在下巴处，期待地看着她。

“那好吧，”海瑟摸摸他的脑袋，“看在你这么可爱的份上。不过我的钱不多，只能请你吃点便宜东西了。”

丘比特似乎完全不在意，激动地在她屋里一阵乱飞，还撒下一片亮闪闪的金粉，“吃饭吃饭！”

海瑟完全不能理解，他怎么就这么容易兴奋？

十分钟后，大街上。

丘比特扑着翅膀捧着鳗鱼饭团吃得开心，海瑟忍受着周围人或好奇或暧昧的目光。一些人自认为很小声的私语扎进耳朵里，无法忽视。

“看那个，是海瑟和爱洛斯吧？”

“是啊是啊，听说他们俩要结婚了。我开始还不相信，现在看来……”

“真不知道他们俩以后怎么过夫妻生活……”

在夜市的步行街上走了一圈后，丘比特吃得直打嗝，而围观海瑟的目光已经升级为怜悯。她黑着脸面向撑得摇摇晃晃的丘比特，“吃饱了，你快走吧。”

丘比特抹抹油乎乎的粉嫩嘴巴，“海瑟公主没有传说中的野蛮无礼，对小孩子比较温和。我回去会帮你澄清的，这样美神殿下也会放心。”

“我不野蛮！”野蛮的海瑟眉毛拧起来，“我怎么样关他们什么事！回去告诉爱洛斯，我有喜欢的人了，订婚不算数。”她想了下，又嘱咐道，“表达的委婉一点，知道吗？”怎么说爱洛斯也是主神之一，不可得罪。

“是这样吗？”丘比特的小脸皱起来，“可是你对我这么好，还给我买东西吃。”

“你是挺可爱啦没错。”海瑟揉揉他的脸蛋。

丘比特又兴奋起来，“你会爱上爱洛斯的，他比我还要可爱十倍！”

“男人可爱有什么用？”海瑟眼珠转了转，努力寻找一个有说服力的参照物。

“公主殿下。”迎面而来一位高大英俊的海族男子，距海瑟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开始向她打招呼。他似乎是刚下班，还穿着海王宫禁卫军的制服，英俊的面容吸引了来往不少年轻女士的眼球。

“希伦！”海瑟如遇救星，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对丘比特昂了昂下巴，“看到没有，我喜欢成熟高大的男人！像这样的，”她踮起脚来伸手比划着希伦的身高，“得这么高，肩膀这么宽，腿这么直、这么长。腰这么细。爱洛斯一样也没有吧，他平日里总是又矮又胖，还水桶腰。不对，小孩哪有腰！哈哈……”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海瑟紧张的手心都出了汗。自己这样，算是间接表白吗？希伦能明白她的心么？

希伦脸颊微微泛红，偏头避开她的眼神，低声道：“您千万别这么说……”

丘比特的脸拉下来，“原来你有喜欢的人了。”

海瑟紧紧抓着希伦的手臂猛点头。

丘比特一下子萎靡下来，堕拉着翅膀直直地往上升，他离开了。

看着他小小的身影越来越往上，最后缩成一个金色的光点消失不见，海瑟还是有点不忍心的，她晃晃脑袋，松开手。

希伦垂头看了下空荡荡的手臂，“看来传言是真的，公主是要和爱神殿下结婚了。恭喜。……您什么时候回去，海王陛下很想你。”

“你不用安慰我。”海瑟踢走脚边鬼鬼祟祟举钳子的海蝎子，“他才不会呢。”

“没有的事，公主是海王最宝贝的女儿，是我们海族的骄傲。”

海瑟拉拉自己的头发，将其拢到背后，笑道：“希伦，你顶替了我做了骑士长，要请客。”

希伦怔了怔，随即温柔一笑：“好啊。”

“去看新出的海藻电影吧。”

“……好。”

丘比特失落地飞回奥林匹斯山的爱神殿，爱洛斯正和铅箭围观水晶球。两人盯着里面看得认真，爱洛斯托着腮问铅箭，“什么是海藻电影？”

铅箭淡漠道：“就是成人影片。海族的色^情片，据说人气很高。当然，价格也比较贵。”

爱洛斯嘴角抽搐几番，猛盯着水晶球里正在排队的海瑟和希伦看。很明显希伦尴尬的要死。这是个什么情况，未婚妻和别的男人一起看色^情片？海瑟，你还可以更不知廉耻一点！

“我回来了。”丘比特恹恹道，飞到爱洛斯身边，金光一闪变成了原身金箭。

爱洛斯抓握住金箭，安慰道：“喂，不至于吧。振作一点啦。”

金箭丘比特委屈地颤了颤，声音带了哭腔，“殿下明明比那个希伦个子更高，腿更长，腰更细，海瑟还那样说，太过分了！”

铅箭耸耸肩，抖了抖灰蒙蒙的小翅膀，冷冷道：“心地纯真的结果就是智商低。殿下非得结婚才能破除诅咒嘛，你又不是不知道，矫情什么。你其实是女的吧？”

“你才是女的！”金箭因为愤怒而在爱洛斯手里剧烈颤抖。

“好了，都闭嘴。”爱洛斯制止他们，无奈地抓了把头发，四肢展开瘫倒在自己的超级大床上，颇自恋地摸摸脸蛋，“我这么英俊帅气，她都不肯多看我一眼。原本答应帮宙斯追女人的，心情不好，算了吧。”

铅箭漠然地扔下一句话，“你是想泡海瑟没成功才郁闷吧。”完后灰色光芒一闪，他也化成铅箭和金箭并排躺一起去了。

爱洛斯躺了会儿，从床上一跃而起，跑出宫殿。原本瘦高的个子在迈出宫殿门的一刹那变小，背生双翼。他扑扑翅膀向阿芙洛狄忒的神殿飞去。

海藻电影一向很受欢迎，海瑟和希伦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票。拿到票，海瑟兴高采烈地弹了弹柔韧光滑的票面，上面印着女主角的裸^体，天蓝色的长发飘逸地流动着。“我要收藏！”

电影院周围光线黯淡，即使是这样，海瑟浓黑的头发在拥有或浅蓝或深蓝发色的海族人群中也分外明显。明显到别人一眼就认得出来她是谁。售票员递票时，看向她头发的目光鄙夷又同情。

希伦不悦地微微蹙眉，侧身挡住她。眸光不经意落到她紧紧攥着衣角的手上。

海瑟的肤色是希伦见过的女子中最细腻柔白的，手指修长，指甲边缘透着淡淡的蓝。他知道，这是她神力高强的表现。如果不是成人礼上的变故，她拥有的会比任何一个女子都多。

希伦看着她因用力而凸显于手背上的根根细骨，心中没由来的刺痛，一时冲动握住她的手腕，步伐凌乱地拽着她穿过检票口。

检票口距各个放映厅之间有着长长的走廊，被推着小吃车的小贩们占据。

海瑟的脚黏在地上不动了，眼巴巴地望着用魔法悬浮在空中的一包包爆米花。浓郁的甜腻奶油香扑面而来。

这是很久以前从人界的东方6地引来的新奇小吃。海族人将人类地谷物带进海底，对其施以魔法，使它们变得不怕海水腐蚀而保持干燥饱满。因为这件事，海族和奥林匹斯山上的神族还打了场官司，宙斯愤怒地表示海族人在侵权，波塞冬声称人类才有权起诉。后来由公正的冥王出面，海族不可以再掠夺6地的谷物，但是已经带进海底的也不再归还。

之后，海底农业运动轰轰烈烈地展开，原本杂草丛生的海底世界有了规规矩矩的农田，之后又经历了工业时代，到现在的信息时代。海族的历史学家将这种进步归功于小小的谷粒。

身份提高了，价钱也跟着涨。以往这种东西海瑟还会挑挑拣拣，看看成色，看看饱满度，试试口味。如今她目光死死盯着一包较小的香蕉口味的，暗暗想道，能有这个味吃的也行啊。

“想吃？”希伦在看到海瑟猛点头后，酸涩着心肝给她买了两大桶，什锦口味的，爆米花。

两分钟后，海瑟眉开眼笑地揽着两大桶爆米花坐进了放映厅。丢了数颗进嘴里后，她心疼地问希伦：“你要吃点吗？”

希伦看她那么小气的样子，嘴角抖了抖，伸出手，“好吧。”

海瑟瞪大眼睛瞧着，他修长的手指移来移去，总算捏出一粒香蕉口味的，尝了下说：“太甜了，我不喜欢甜食。”

海瑟尽量不那么明显地把她的宝贝爆米花往怀里紧紧，继续吃，小声嘟囔道：“等我官复原职，一定请你吃好东西。现在没钱了。”

希伦笑着摇摇头，伸手揉揉她的头发。觉察到她敏感地抖了下，他收回手：“抱歉。”

“没事啦。”海瑟窝进座椅上，嘴巴塞得鼓鼓的。

坐在他们前面的人也在吃东西，时不时发出唐突的咀嚼声。希伦距海瑟这么近，几乎听不到她吃东西的声音。

谁说她缺乏礼节来着？希伦想着，这些人都忘了么，她曾获过骑士学院最有风度的骑士称号。

电影开始后，希伦才意识到他做了什么蠢事。

海族人崇尚缠绵悠长的情感和性^爱，从一开始的前戏至高^潮再到收尾，都处理的一丝不苟。

画面越来越撩人，屏幕上肢体纠缠起伏律动。

除去影片的声音，希伦还敏感地注意到自己身体的变化，还有，周身一些奇怪的声音，嘴唇相嚼，肌肤摩擦……连海水的温度都上升了。

海瑟目光炯炯盯着荧屏上男主角剑拔弩张的部位，赞叹：“好大！”

希伦挑眉看看男主角的那个，掂量了下尺码，摇头。不对，哪里大了，还不如自己的……希伦又猛摇了几下头，他在想什么，他可是高贵典雅的骑士长，怎能思想如此猥琐下流。

一场电影看得海瑟意犹未尽，希伦备受煎熬。

出了电影院，海瑟大赞男主角身材好。希伦清清嗓子，貌似不经意扯开领口，露出两条长长的、性感的锁骨，紧实的蜜色肌肤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诱人。

海瑟一只臂弯里夹着剩下的爆米花桶，另一只手在自己脸上摸摸揉揉，“我的脸好热，太激动了。”她抬头看看希伦，笑道，“希伦，你耳朵都红了。”

希伦尴尬地浑身僵硬，绷着脸看着她，“其实，公主在我心目中，除去心智不全，还真没什么缺点了。”

海瑟愣了会儿才明白过来，举起拳头打他。希伦笑盈盈地接下她的拳头。他的手宽大修长，微微收拢，便将她握成拳的手包裹在掌心。

气氛有些怪了。

海瑟被他拉进了怀里，他的一只手刚好握着她的腰。

希伦看她的眼神，她抬头碰上便再也挪不开了。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她紧张地舔舔自己发干的嘴唇。

他的头慢慢低下来，她摊开手，五指交叉扣住他的，期待地仰脸。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阴测测的声音突然响起。

海瑟失望地发现，希伦眼神中的迷离、性感一瞬间全部消失了。

希伦放开她，和她再次保持在一个礼貌又不失亲密的距离。

海瑟懊恼不堪，怒视着打搅她好事的丘比特，“你怎么又来了？”她伸手把他从半空中抓下来，不甘心地捏捏他的小翅膀，“你的眼睛怎么变成蓝色的了？”

爱洛斯愣了下，道：“不告诉你！”

希伦欠身要向他行礼，被海瑟拦住了，“他只是爱洛斯的金箭。不用对他这么客气。”

爱洛斯警告中带着挑衅地瞪了希伦一眼。将几乎要射出去的铅箭丢回背后的箭囊。

从电影院出来的人越来越多，大多数是年轻的男女，他们热情拥吻。

海瑟和爱洛斯脸色都不好看。

希伦建议离开这里，海瑟讥讽爱洛斯：“是啊，儿童不宜。”

爱洛斯被她刺激到了，扑进她怀里，爪子伸向了他觊觎已久的胸部。嗯，挺有弹性的。处女的身体果然比较紧实。爱洛斯陶醉地摸摸摸，不知道尝起来怎么样……？

下一秒，他挨了个大耳光被甩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