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瑟 第十一章

测试结果出乎意料的惨烈和狼狈，除了萝莉，其余八个人全部失败。不但个个身负重伤，情绪也一个比一个低落。

萝莉的身后跟着个半人高的粉红色蝴蝶结，骄傲地鼻子都要甩到天上去了。她特意带着她收伏的蝴蝶结幽冥獭，趾高气扬地绕着恩雅转了一圈。

爱洛斯带着海瑟赶到之前，海瑟已经决定了，死缠烂打也要恩雅给她一次补考的机会。进入神殿后，看到东倒西歪摊在座位上的同学，她观望了番，“这是怎么回事？”

恩雅匆匆走过来，对爱洛斯说：“殿下，请帮她们治疗下。”

几个人里，妮莎伤得最重，脸色惨白，她身上有几处特别深的伤口。她眼神空洞，仿佛遭受过巨大的精神创伤。

爱洛斯抬起双手，金色的光芒将众伤员笼罩，而后逐渐变暗，最重消失。此刻妮莎她们才如梦初醒，反应快的意识到自己已经出局，脸色更难看了。

爱洛斯吩咐萝莉：“照顾一下这几位姑娘吧。”

萝莉带着她的蝴蝶结去准备了。

爱洛斯注意到海瑟古怪的眼神，“干嘛这样看着我？”

海瑟指指她的同学们，“这样就治好了？”

“你以为呢？”

海瑟的脸到耳根都红了，她鼓着腮帮子，“那你为什么对我……那样？”

爱洛斯突然欺过身，一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低头，在她唇上很响地嘬了下。

海瑟睁大了眼睛，他怎么可以当众对她做出这种事？

“你说为什么？”某人微微露出舌尖，添了下唇角，笑得很坏。

“咳，殿下，”恩雅道，“多谢殿下，我对冥界之物造成的伤口实在没有完全治愈的能力。”

“客气了。”爱洛斯一副高尚绅士的模样。

“现在我宣布考试结果。”恩雅大声说道，“刚才我检查了下你们各自追踪的幽冥獭。很遗憾，显然你们缺乏一个合格的战斗海女神该有的坚强意志。萝莉小姐很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她将获得参加终极考试的资格。让我们恭喜她。”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

萝莉原地蹦跶了下，“恩雅，是不是代表我理论考试不过也可以参加最后的考试？”

恩雅点点头。

“耶！”萝莉一把扯过在她身旁漂浮着的幽冥獭死命揉进自己怀里，兴奋道，“小蝴蝶，听到没有！”

幽冥獭在她怀里被挤压得不成样子，一双红眼睛露出生不如死的信号。

等到安静下来，恩雅继续道：“有六个人直接发射了求救信号，很遗憾，你们将直接出局。”

“这不公平！”有人抗议道，“我们的神力根本无法和主神的抗衡！如果不是爱神殿下释放的暗黑吞噬魔法，我们不会这么容易中了幽冥獭的计。”

恩雅尖锐地说道：“抱有这样的想法，你永远无法成为真正的战斗海女神。”

海瑟眼珠转了转，恩雅刚才说发射求救信号的，她是爱洛斯强迫救的，还有没有一线机会？她有些歉疚地看向爱洛斯，我不是故意这么想你的。

“还有，”恩雅示意妮莎和海瑟上前，“你们俩都是因为伤势过重而失去了求救能力。幽冥獭的力量因人而异，它汲取的是你们的精神力量，你们被伤得这么重，说明本身力量也不弱。目前你们俩都有致命的弱点，下一次的考试再失败，就没有机会了。”

海瑟呆了好久，和妮莎对看一眼，又扭头询问一旁站着的爱洛斯，“她的意思是，我还有机会？”

爱洛斯懒洋洋地应了声，“只要战胜自己就好了。”

绝处逢生！

海瑟兴奋地给了恩雅一个拥抱，“谢谢你！”

恩雅端庄严肃道：“补考会比这次更难，别太得意。”

训练结束后，海瑟迫不及待地要离开，被爱洛斯拦住了，“我救了你，没什么要表示的吗？”

海瑟犹豫了下，直言指出，“爱洛斯，你有没有发现自己很卑鄙？”

爱洛斯一昂下巴，“不觉得啊。”

“你用疗伤当借口，占我的便宜。真无耻！”想起他做得那些事，海瑟脸上开始发烧。

爱洛斯上前一步，海瑟戒备地后退，两人一进一退，她被他逼进了角落里。

“你想干什么？”

爱洛斯盯着她看，“你嘴唇肿得像头猪。”顿了下，又补充道，“被我吃得。”

阴霾了许久的天空放晴，阳光从厚重的云块缝隙间漏下来。爱洛斯眯着眼睛看看天，“我先走了，回见。”

***

海瑟用最快的速度奔到苹果树下，丘比特枕着苹果树突出地面的根睡得正香。

“丘比特。”海瑟蹲下^身子，推推他的小肩膀。

丘比特揉揉眼睛，看到她，脆声道：“海瑟，你回来了。考试怎么样？”

“嗯嗯，”海瑟笑得很开心，“还不算最坏。我白天一整天都有空，你想去哪里玩？”

丘比特往旁边挪了挪，“你肯定累了，睡会儿吧。”

海瑟差点老泪纵横，这孩子，到底是善解人意的。

她紧挨着也躺下来。粗粗的树根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苔藓，头枕上去柔软又舒服，他还真会挑地方。

海瑟几乎是即刻就睡死过去了。一觉醒来已近黄昏，丘比特正背对着她坐在草地上，海风吹得他的小翅膀往一边歪。

听见动静，丘比特回头，捧给海瑟一个削好皮的大苹果，“吃吧？”

“丘比特，”海瑟哽咽道，“你真好。”

几日后，海瑟和妮莎都顺利通过了补考。

海瑟把那只幽冥獭捉住胖揍了一顿，后来那东西惨叫一声曝出白光，之后，它化作了只雪白色的海豚，怪异的是，它的尾部不是鳍，而是鳍状的火焰，两只眼睛又红又大。

恩雅说收伏后就可以养着它了，海瑟和丘比特纠结了半天决定叫它Q胖，简称胖。

丘比特对胖很不友好，大抵是记恨着它伤过海瑟，连续把它关在笼子里几天。

海瑟过了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免费多了坐骑，Q胖可以缩得只剩手掌大，也可以膨胀成正常海豚该有的体态，尾部的焰火看着吓人其实也没什么杀伤力。骑着它在海里，速度还不错。

最近几日，丘比特发现海瑟开始无法控制地提起爱洛斯。当他指出这一点后，海瑟别扭地死也不承认。

一日，她复习理论知识中睡着了，醒来后丘比特神秘兮兮地告诉她：“你在睡梦中叫了爱洛斯的名字。”

“胡说！”海瑟矢口否认。

“胖，你来证明一下。”丘比特唤起Q胖的时候总显得特别傲慢。

Q胖很实诚地点头。

海瑟把书页翻得“哗啦哗啦”响，“我只是在想该怎么报答他。他帮了我很多回。”

“你也知道啊？”丘比特音调怪怪的。

“每次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他，他就说奇怪的话。……我果然太冲动了吧。”海瑟把脸埋进书里。

“最实在的报答方式就是以身相许咯。”丘比特抖抖翅膀。

“你跟了他这么久，他有没有特别想要又得不到的？”

丘比特缓慢地摇摇头，“海瑟，我觉得你乖乖地和他结婚就是最好的报答方式了。”

“结婚？”海瑟惊恐地抓着头发，“要我和他做那种事？不要！”可是她的脑袋里已经不受控制地漫出桃色画面。

丘比特耸耸肩膀，这女人已经对爱洛斯有x幻想了。

“我知道了！”海瑟猛地站起来，“考完理论知识有两天的休假时间。我去给他求让他高大起来的补药。”

丘比特嘴抽了好一阵子，“……补药？”

“嗯，”海瑟认真地点头，“爱洛斯每月只有一次长大的机会，最令他苦恼的就是身高问题吧，我们海族的巫婆有些秘方是用钱也买不到的，就送他这个作为谢礼好了！”

在丘比特的指导下，经过几天生不如死的复习后，海瑟终于通过了理论考试。不仅如此，她还是至今留存下来的12位应考学员中分数最高的。

理论考试由四位海女神共同出题，每人的侧重面各有不同。重礼仪的西大洋女神给了她最高分，这让恩雅也颇为骄傲。海瑟因此又上了回报纸。

丘比特研究了下报纸内容，“嗯，不错，开始出现不同的声音了。”

今天是放假的头一天，昨晚上知道考试结果后，海瑟激动地睡不着觉，拖着丘比特去了趟人界，买来一大堆6地食品。为了表达对他的谢意，海瑟今晚上亲自下厨做了顿大餐。

“哪里哪里？”海瑟端着盘炒鸡蛋就冲了过来。

“这里。”丘比特指指角落里很不起眼的一句话，大意是说海瑟的努力应该得到认可。

海瑟吸吸鼻子，“真好。”

丘比特鄙视她，“有必要吗？海族人又不全是傻子，战斗海女神是对海族做出最大贡献的职位之一，他们早该换个脑袋了！”

海瑟敲了下他的头，“不许你侮辱我们族人。”

丘比特扑倒在报纸上打滚耍赖，“你打我，呜呜呜！”

一顿饭吃得两人心满意足，丘比特腆着鼓悠悠的小肚子，打了个嗝，“我都做好不能吃的准备了。没想到啊。”

海瑟正伸手给他送油腻助消化的菠萝汤，听他这么说，把碗撤回来自己喝了。

丘比特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瞪她，“我也要。”

“没了。”海瑟把空了的碗倒过来给他看。

“你欺负我！”丘比特指控着作势要泪奔。

“厨房里还有。”

丘比特吃完饭后，整个人更显得圆了。他拿着勺小口喝汤，海瑟看到他每咽下一口汤，脖子上堆积的那一圈白嫩嫩的肥肉就跟着抖一下，不由拍着桌子笑起来。

丘比特不解地眨眨眼。海瑟把他抱过来，让他坐自己腿上，捏捏他的肉胳膊，“我以后也要你这样的小孩。”

丘比特端着架子耸耸肩。

“吃完空一会儿去洗澡，”海瑟叮嘱道，“海族的巫婆个个都有洁癖，不然她们不会让我们靠近的。”

丘比特仰头看着她眯眯地笑。

不过，半个小时候，他就笑不出来了。

海瑟拿来了具有强效去污作用的海浴盐，涂了他满满一身，并且进行了惨无人道地揉搓。丘比特被搓得红通通的就罢了，更要命的是海瑟抓了把浴盐涂到他很**的部位，持续揉搓。

丘比特挣扎起来，动作激烈地挣脱海瑟，小脸通红。他扑腾着躲到浴缸另一边去了，溅了海瑟一身的泡沫。

“你怎么了？”

丘比特双手护着小腹下双腿间的某部位，瑟瑟发抖，“你别过来？”

海瑟不在意地把他扯过来，往他头上倒洗发水，“有什么好害羞的，那么小。海藻电影里的我看了还不害羞呢。”

丘比特脸色阴沉地任她蹂躏。

海瑟拍拍他的小屁股，“明天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巫婆们都喜欢养癞蛤蟆，那些丑东西最喜欢吃小孩了。”

两人洗了近两个小时才出来，海瑟用大浴巾把丘比特抱起来抱出去，心疼地看着浴缸里的水流走。

“最近淡水的价格越来越贵了，以后洗澡也得节省点。”

海巫婆们大都聚居在海底沼泽中，也有个别几个喜欢淡水泥潭。她们算是海族的一个旁系分支，不算严格意义上的神族。但是她们个个都是药剂学天才，迷恋各种稀奇古怪的药水。是海族人里一群比较边缘化的存在。

不得不说的是，巫婆们都很有钱。极其喜好珠宝金银等打造的奢侈品。

海瑟在去之前把自己的一头长发仔仔细细地盘好，又给丘比特扣了顶缀着小花的针织帽。他抱怨说是女孩子戴的，海瑟解释说，“巫婆村周围都栽了好多恶心的珊瑚虫，它们喜欢亮又柔软的东西，我可不想咱们的头发被揪住。”

海底沼泽下面大多是温泉，所以巫婆村里的温度比外面高了许多。两人进去后都热得满头大汗。到的时候已近黄昏，不少巫婆吃完饭牵着自己养的宠物—癞蛤蟆散步。

就连丘比特都恶心地扭过头去。那癞蛤蟆太丑了，而且个个身上披金戴银。看到他和海瑟，那东西伸出舌头，向往地舔舔嘴唇。

“你要找哪个？”丘比特问道。

海瑟翻出自己记下地址的小纸条，“卡露露。”

“你是怎么找到她的？”

海瑟不好意思地笑笑，低声道：“我看了她们的网站，就她的开价最低。”

丘比特恼怒道：“你真抠门！”

“没啊没啊。”海瑟安抚他，“其他巫婆要的价太高，就卡露露的广告说，没钱可以用其他东西抵，你看，我用爱洛斯借我的钱给他买东西，有意思吗？”

两人七拐八拐地终于来到一间摇摇欲坠的小屋前。海瑟感叹道：“好多东西。”

卡露露的屋子外面挂得什么都有，门正上方蹲着只超级丑陋超级大的癞蛤蟆。

海瑟抱着丘比特小心翼翼地从癞蛤蟆下面走进去，她哆嗦着说道：“丘比特，咱们胖和它比起来简直太美了。”

和外层相比，屋子里面倒是空空的，窗户旁边立着一排货架，还有张小桌子，上面乱七八糟放着些金属样的器具，一口个超级大的黑铁锅在中间，“咕嘟嘟”冒着泡，里面的东西看起来像翻滚的泥浆。

“卡露露在吗？”

一个被熏得漆黑的人从锅后面冒出头，又矮又瘦，顶着头乱糟糟的短发，不过还是看得出她是女的。“这边！”说完她又弯下了身子。

海瑟走近，听到了“呼呼”的吹气声。

卡露露趴在地上对着锅下面垫着的柴火使劲吹气，“快来帮帮我，火就要熄灭了。”

海瑟把丘比特放开，捧着团火送到柴火旁边，“噗”的下火旺了起来。卡露露躲闪不及被烧着了眉毛，她跳起来叫着跑了几圈才把火扑灭，看到熊熊烧的火焰，激动地尖叫一声，“太棒了，业火！”

“那个，”海瑟打断她，“我是先前预约过的那个，我叫海瑟。”

“我知道。”卡露露目光炯炯地看着她，“看头发就认得了。你下的订单我仔细看过了，恭喜你要结婚了。爱神殿下的体型的确是个大问题，不过，拿了我的药水，保证让他重新找回身为雄性的尊严。”

“呃……，哦。”海瑟迟疑地应道，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爱洛斯生长慢=身材问题=男性尊严受损，没错啊。

不过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进一步解释下，“就是让他可以平日里也能维持成人状态的补药，千万不要有副作用。”

卡露露在她货架上的瓶瓶罐罐间翻找了好一阵子，才从最里面抽出一个细长颈大肚瓶，“那，给你。”

海瑟接过它，“价钱？”

“我要你的眼泪。”卡露露轻快地说。

“什么？”

“眼泪。不过要你感情最浓烈时掉的眼泪，我做东西要用到的。”卡露露看海瑟一脸不解的表情，双手比划了个心型，“就是你为你的爱人流下的眼泪。”

海瑟沉默了。

卡露露将手摊给她，“快点啦。”

海瑟召唤出了她那天的眼泪，递给她。

“等等，我还要验货。”卡露露奔到她的小桌前，架起副单片眼镜仔细观察，还用些小工具敲敲打打。

“这个不行！”她奔回海瑟身边，把珍珠还给她，“你这充其量是喜欢，要爱，爱情，懂吗？”

海瑟懵懂地摇摇头。

卡露露把瓶子从她手里抢过来，“不给了。”

“等等，”丘比特飞过去，“看看这个。”他往卡露露手里放了另外一些珍珠。

这些个比海瑟刚才给的个儿要更大些，颜色也要更深，中间还夹杂着颗大红色的。

卡露露的双眼顿时一齐闪光，迫不及待地查看。她激动地浑身打哆嗦，像是不确定般又仔细检查了好久，最后还用法术测验。然后她欢呼起来，“血珍珠，老天！”

卡露露亢奋地冲到货架前，又翻出几个瓶子全塞给海瑟，“拿着拿着，全拿着。这些都给你了。”

海瑟怔怔地捧着一堆瓶子，叫住卡露露，“血珍珠是什么？”

“这你都不懂？这是海族人为爱情心碎绝望时才有的！当年你爸为你妈留了那么多眼泪，其中有记载的血珍珠不超过1o颗，全被磨成了粉啊，我一颗没捞着！”卡露露痛心疾首。

海瑟指指她手里的珍珠，“那是我的眼泪吗？”

“是啊。”卡露露说着，把珍珠抛进她的锅里，使劲搅拌，“我要成为最伟大的巫婆。这东西我找了几千年了。啧啧，如今是经济社会，人心都冷了，哪里还去找纯爱的眼泪。”

“你怎么会有我的眼泪？”海瑟问丘比特。

丘比特支支吾吾地不肯说。

这时外面匆匆走来一个人，看到他，海瑟惊道：“达纳特？”

达纳特似乎长高了不少，不过还是那么瘦，看到她，露出略微惊异的表情，很快，“哼！”他快步走到卡露露身边，“怎么样了？”

卡露露很得意，“刚拿到血珍珠，近期就能调好了！”

达纳特认真地点点头，“好。麻烦你了。”

卡露露放低了声音，可是海瑟还是听清了，“你知道的，强行召回前世的记忆是犯法的，我可是冒了很大的风险……”

“我知道。”达纳特捏紧了拳头，“如果被发现，我会承担全部责任。他不能这么对我，他怎么能忘了我，这不公平！”注意到还赖着不走的海瑟，他凶恶地瞪她，“还杵在这儿干什么！”

“没素质！”海瑟抱着丘比特昂首挺胸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