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迪将后来的事甩手交给老妈和庞、朱二人,驱车直上京城,在家这半个多月累的够呛,到京里可得好好歇歇。
七月底八月,是京城最热的时候。不过吴迪不怕,出入有豪车,马上准备买豪宅,半个月之后还可以到盈江避暑,赌赌石,赚赚钱,日子不知道有多逍遥。
吴迪下午进京,还没到家,就接到钟棋的电话,让他直接到赵登禹路去。吴迪也没多问,直接赶了过去。
钟大少早在路边等候,见到吴迪吓了一跳,
“我靠,我以为非洲兄弟来了!怎么地?招人给熏了?”
“钓了几天鱼,晒的,回头养两天就好了。”
钟棋满肚子装坏水,眼睛一转,喜欢钓鱼不是?等你养白了,再带你小子去钓两天!
钟棋领着吴迪穿过胡同,来到一个四合院门前。吴迪一看,喝,真有气势!大门建在三阶台阶之上,高足足有三米开外,宽度也超过两米,红色的木门上还有稀疏的黄铜门钉,就是有点破烂。
穿过长长的门楼,迎面是一扇影壁,高两米开外,宽足有三米多,看着有些突兀。不过保存的还比较完整。影壁正中,镶着一大块玻璃,细看发现是由很多块小玻璃粘成。玻璃内面,贴着一副花开富贵图。
在照壁的左上角,玻璃烂了一块,阳光照射下,内壁似乎有什么彩色的东西在闪光。吴迪伸手摸了一下,又跳起来看了一眼,里边似乎贴有一层瓷砖,瓷砖上很光滑,但有起伏弧度,似乎有画。吴迪没有在意,把手缩回来,沾满了灰。钟棋随意道:
“前几天来还是好好的,可能工人们弄烂了吧,不过反正都要推倒的东西了。”
影壁后是一进院子,地上杂草重生,到处都是枯枝败叶,一个曲形池塘早已干涸,中间孤零零的坐落着一座假山。倒是有一颗大树,和常老那里的相仿,散发着勃勃生机。
吴迪轻抚树干,笑道:
“嗯,这个我喜欢。怎么,这是给自己准备的婚房?到时候分我一间住住。”
穿过院子,来到第二进,院子稍小些,青砖铺地,正有几个人在收拾杂草。第三进是传统意义上的内院,最小,不过也超过八百平方。
吴迪看了一圈,点头道:
“不错啊,四哥,这房子多大?上亿了吧?收拾一下,搞个老京城婚礼,挺符合你的身份嘛。”
“一边去,你哥我可是新新人类,要住的是别墅洋房,会看得上这破地?不定哪天就叫老鼠给抬跑了!”
“那你领我来看干什么?”
“你不来看谁来看?什么活都是我干,什么钱都是我先垫,小五,你四哥我好穷呀!”
吴迪接过钟棋递过来的红色大本,一看,原来是房屋产权证,翻开,户主的名字处豁然打印着吴迪两个字!
“这,这是……”
钟棋很是欣喜吴迪吃惊的的样子,撇着嘴抖索着身子,一副你不求我我不说的样子。吴迪理都没理他,掏出电话说道:
“我给干妈打个电话。”
“哎呦,祖宗,咱妈把这事儿交给我了,你给她打电话不是把我给卖了吗?这是妈给你买的房子,满意了吧?”
“干妈给我买的房子?她给我买房子干什么?这么大,我一个人住得了吗我!”
吴迪低头看着房产本上的4999.99,直摇头。
“本来是5021,嘿嘿,我让改的,这数吉利吧?”
“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老妈说,将来你一大家子人都要来京城,要给你买套别墅,我说你喜欢常爷爷那儿的样式,老妈就让我给你弄个四合院,挑来挑去不是老姐不满意,就是老妈不合适,最后就剩下这地方了,有点大,但是价钱倒还合适。我给老妈算了一笔账,老妈就同意了。”
“这房子多少钱?算什么帐?”
“这房子一亿二,你的山水图三千万、玻璃种三千万、那天石头墩子开出来六千多万,一算,老妈就同意了。”
吴迪恨不得扑上去将钟棋掐死,这是见不得自己有钱啊!
“我开4S店还要一千多万呢!”
“没关系,我先借给你,反正你不是还有个官窑的小瓶子的吗?”
“这房子破破烂烂,能住人吗?装修不要花钱啊?请保姆不要花钱啊?买东西不要花钱啊?我……”
钟棋眼珠一转,说道:
“所以我才有理由和你一起去赌石啊!”
吴迪气结。
钟棋赶紧安慰,
“我公安部有个朋友,他们那里刚搞完古建筑维修、翻建,到时候你和他联系,把给他们做的施工队找来,做个预算,你手上的钱肯定够用!”
吴迪用力的抹了把脸,好吧,本来还想将手上这块玻璃种做成首饰,等老妈来京城的时候送人用的,这下是保不住了,老妈的礼物再说吧。
钟棋拉过一直在后院指挥人干活的中年男子介绍道:
“这是街道的曲主任,这大院原来是区政府的,以后有什么事你直接和曲主任联系。”
曲主任连忙上来问好,吴迪和他客气了几句就离开了。
回到钟家,老太太一见就让吴迪好好在屋里养养,说太黑了不好找对象。吴迪一听乐了,以后要是不想相亲,就太阳地里晒一会儿,什么事都解决了。这老太太和千里之外的吴母倒是心意相通,吴迪不知道,他在家已经因为这个逃过一劫了。
钟情笑呵呵的问道:
“小五,房子怎么样?那可是姐姐给你选的,好好规制规制,住起来应该比较舒服。”
“姐,好是好,可就是我好穷啊!”
“去,学谁不好,学小四那陈腔滥调!”
“哎,姐,咱不带这么埋汰人的,我,我找琳琳去!”
第二天一早,吴迪带上玻璃种去找钱胖子,路过明堂斋,就先去看望温叔。
吴迪也不打电话,直奔经理室。温亚儒正坐在那看电脑,一见到吴迪,登时大喝一声:
“小子,一月之期正好到了,我还以为你逃跑了呢!你能主动前来,我心甚慰!”
到了吗?一月之期到了吗?吴迪将手上提的围棋子往桌子上一放,抓着脑袋寻思。
“什么东西?想贿赂我可不行,过关就是过关,不过关就是不过关!”
温亚儒打开棋子看了一眼,笑道:
“好,知道孝敬老人了,可惜没有棋盘棋盒,未免美中不足。我决定了,待会儿考难点。”
“温叔,你把棋子倒出来好好看看成不成?”
吴迪已经将挑出来的棋子又混了进去,他始终没用天书,想借助温亚儒的眼力看看自己猜得到底对不对。
“怎么?有问题?”
温亚儒找来一块皮毛,铺在桌上,将黑子倒了出来,一颗颗查看。他运气比较好,刚看了几颗就发现了吴迪疑似墨翠那颗,
“咦,这是什么?墨翠?”
姜还是老的辣,温亚儒对着灯光一晃,就说了个不离十。又拿出强光手电筒看了看,肯定道:
“是墨翠没错。”
拣宝游戏最有趣,人人爱玩,温亚儒也不例外。不一会,就找出了二十多颗棋子,一颗颗查看,墨玉九颗,墨翠十六颗。将白棋检查了一遍,没有任何发现,就问道:
“这棋本来就是这样放的?”
吴迪点点头,
“多少钱买的?”
“不到两千。”
“呵呵,也算捡了个小漏,你小子孝敬的东西,我收起来喽。”
“本来就是拿给你玩的。”
接下来温亚儒连着问了十几个问题,都是有关明清瓷器的,看吴迪对答如流,不禁惊奇万分。就算什么事不干,全力研读那几本书,也不应该达到这种程度啊?难道这小子真是个天才?
温亚儒一咬牙,拿出准备的最后大招,说道:
“下边是实物鉴定,你要是说对了,我就算你过关。”
温亚儒弯腰从桌子下边拿出了一个镜框,里边是一幅画,吴迪仔细一看,自语道:
“瓷板画?”
他心里忽然一动,似乎想起了什么,但又记不清楚。随即按下心情,先过眼前这一关再说。先看款识,“徐仲南写”,再看背面,江西瓷业公司。心底有了计较。
“民国珠山八友徐仲南粉彩山水,徐仲南青年时期以画人物为主,中年则改习山水,晚年画松竹、花鸟,一生以画竹子著称。徐仲南的书法洒脱秀逸,苍润俊朗,作品题款或行书或行楷,但以行书为多。常见落款为:“仲南徐陔写”、“徐仲南写”、“竹里老人徐仲南”、“南州竹里老人徐仲南写于珠山栖碧山馆之西窗”等。
吴迪刚想用手去摸釉面,忽然醒觉,讪笑着向温亚儒要了一副白手套戴上,才轻轻的摸上去。
“釉面光滑,有包浆,创作风貌,不尚华丽、追求平淡古雅。粉彩着色光亮淡雅,层次清晰。清冷的色调,概括的笔法,配以诗书印章,具有浓郁的中国人画的意味。应该是他中老年时期的作品,是真品。市场价值在40万上下。”
说完,自信的看着温亚儒。温亚儒面无表情,
“完了?”
吴迪肯定的点点头,温亚儒笑道:
“还不错,虽然有点生搬硬套,但是基本方向没错,结论也正确。这是徐仲南中年时期的作品,尚未形成平淡古雅的风格,不过已经能看出趋势。你看,这里,还有这里,都是作者着意追求的。我最高兴的是这些都不在那几本书里,按说这已经算是杂项,但是你居然都答出来了,吴迪,你果然天生就是干这一行的。”
吴迪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没天书我早死被毙了!他掏出包里的玻璃种,问道:
“温叔,你还要这东西吗?”
“什么东西?”
温亚儒随意的打开包着翡翠的软布,随即被那璀璨的颜色惊呆了,
“黄杨绿高翠玻璃种!”
吴迪将东西的来历讲了,温亚儒摇头叹息,
“你这运气,唉,他们说你强运小超人,我还说他们胡说,看来,是我看不清呦!”
“温叔你还要不要?”
“呵呵,有一件就满足了,要多了也是包袱,怎么?这东西你也准备出手?”
“没办法,买了个宅子……”
吴迪忽然说不下去了,宅子,没错,就是宅子,藏在影壁后面那一块瓷砖会不会是瓷板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