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远远见过聂无双,但是都没有如这一刻这么近。面前的聂无双,容色绝美,虽已过双十年华,但是依然美如仙子都不为过,一身凤服穿在她的身上不但不夺其艳色,更添难以言说的威严与绝美。
人称聂无双为天下第一美人,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他眼底的惊艳一掠而过,但很快就掩下,微笑如仪。
聂无双见他面上喜怒收放自如,一张俊颜如玉雕一般俊美,红唇微微一勾,只拿闲话与他说着。
萧凤溟这几日身子渐好,谈兴上来,与静王聊了许久。聂无双看了看天色,笑道:“皇上,静王远道而来,衣裳都未换,要不今夜就留静王在宫中,先梳洗一番,到时候与端王一起,秉烛夜谈可好?”
萧凤溟点头称是。静王也叩谢圣恩,这才退了下去。
聂无双等静王退下,这才微带娇嗔:“皇上龙体刚有起色,实在不能费心费力太久。”
萧凤溟站起身来,看着静王离去的方向,淡淡笑道:“若是不让他疑心朕的病情,只好先做一做戏。”
聂无双想起静王沉稳的气度,摇了摇头:“恐怕没那么容易。”
萧凤溟皱起剑眉,想要说什么,忽地又忍不住咳嗽起来。聂无双见他如此,知道他方才又费了心神,心中担忧起来::“要不晚上皇上就不要去了。”
“无妨。”萧凤溟握了她的手,深眸中略过暖意:“已应允了,若是不去,恐三王会猜测。”
聂无双点了点头:“那请皇上允许臣妾在一旁照拂吧。”
萧凤溟点了点头。
聂无双扶着他靠在软榻上:“皇上先歇一会吧,晚上才有精神。”
萧凤溟闭上眼,忽地,他缓缓睁开,问道:“三王已进京,还有一位王,朕为何没有听到消息?”
聂无双微微诧异:“谁?”
“晋王。”萧凤溟眸色渐渐复杂:“鲁阳的晋王。”
聂无双好奇心上来:“那晋王是何等的人?为何臣妾从未听过他,也从未见过他?”
萧凤溟苦笑:“你自然是不知道的,就连朕也十年未见过他了。”
“为何?”聂无双更是诧异,是什么样的皇子竟然十年未进京?
萧凤溟叹了一口气:“晋王在皇子中排行第八,是先帝最小的儿子,他今年……大概也就刚弱冠吧。当年……”
他眼中流露黯然:“当年他还是孩童,先帝才刚大行,他就被高太后赶出京城,当时朕记得很清楚,他看着高太后的眼神冷冷的,朕不明白那么小的孩子怎么懂得恨。他向朕告别的时候说,他这一辈子再也不进京了,除非……除非朕需要他的一天。”
聂无双见他眼中流露黯然,不由把他的手贴在脸颊上安慰道:“皇上别难过了,晋王一定会进京的。”萧凤溟为人谦和,想当年一定与诸王都十分交好,眼看着自己的同父异母的弟弟们被赶出京城,那份难受一定是更痛心。
萧凤溟苦笑着看着聂无双:“你现在明白高太后是多么霸道而强势的女人,这些皇子早早就被赶出京城,朕只能看着他们一个个背井离乡,带着怨与恨,从此与朕天涯相隔,只有五弟……”
他忽地顿住。
聂无双心头一酸,许久才道:“是啊,只有他留下来了。”带着他的坚韧与仇恨,在双重痛苦中苦苦煎熬,静等着最后一刻能复仇的时刻。
她眼底的泪滚落。脸颊一暖,他已为她擦去眼角的泪:“无双,你应该与他一起的。有时候朕常想,你回来,他又该怎么办?”
聂无双看着他瘦削的俊脸:“可是他已经做了选择,臣妾也做了选择。凤溟,爱不是谦让。是拥有。”
她埋首在他温暖的怀中:“这一世,臣妾有皇上,有长宁,已经足够了。”
萧凤溟笑叹一声,紧紧搂着她,不再言语。
……
皇帝夜宴三王,虽不是大的宴席,只是家宴,但是依然佳肴丰富。聂无双与萧凤溟端坐在上首,楚王,端王与静王围坐在一旁,畅谈古今,聊起各地风物,十分尽兴。
萧凤溟不能饮酒,便以水代酒。楚王是武夫,喝了一会,高兴起来便拉着端王与静王拼酒。萧凤溟看着眼前兄亲弟恭的一幕,眼角渐渐有水光。这番天家和乐的情形已经许久不曾见过了。
聂无双看着他的面色,心下黯然。
正在这时,殿外有宫人匆匆前来,跪下道:“皇上……皇上……晋王……觐见。”
萧凤溟以为自己听错,三王亦是吃惊站起身来。殿中一时间寂静无声。萧凤溟站起身来,回头看着聂无双,深眸中皆是惊喜。
“宣!快宣!”萧凤溟回过神来,连忙说道。
聂无双跟着站起身来,萧凤溟已大步向殿外走去,步履急切,三王面面相觑,各人面上皆有复杂的神色:难道盛传的皇上病重是假的?!
众人跟了出去,只见宫人引着一位玄色服色的年轻男子。他走得稳重而快,宫人碎步小跑都无法追上他。
终于他步上高高的御阶,面容渐渐露在宫灯之下。萧凤溟眼中神色激动,亲自上前。
那年轻男子走到萧凤溟跟前,笔挺跪下:“臣弟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俊朗深邃的面目,犀利直接的眼神,他就如一头从荒野中闯入皇宫中的狼,生机勃勃,无畏无惧。
“八弟!你是……八弟?”萧凤溟上前,颤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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