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天 1.13 临监问计，故人西来 中

‘洛阳北门北邙道，丧车辚辚入秋草。车前齐唱薤露歌，高坟新起白峨峨。朝朝暮暮人送葬，洛阳城中人更多。千金立碑高百尺，终作谁家柱下石。山头松柏半无主，地下白骨多于土。寒食家家送纸钱，乌鸢作窠衔上树。人居朝市未解愁，请君暂向北邙游。’这首《北邙行》说的便是此间光景。

盖因北门是入葬邙山必经之路，所以北城墙还专设有‘魂门’。城内人死了，出魂方向便是邙山，这个门是专让‘魂’走动的。

而西门外则是刑场，也不甚吉利。

所以，洛阳人喜东、南二门，不喜北门、西门。非不得以，行人宁愿绕行，也不愿走北、西二门。

也盖因洛阳北门外太不安宁，所以才将此门唤作：安喜。

而将梵天间建于城北，也就不难理解了。

列位看官，说到这儿，大家一定会问：这金陵与洛阳，一个天南，一个地北，为何女捕好端端的南门不走，偏要走反路，行这无人走的北邙道？

难不成和关二爷一样，也是个超级路痴？

其实不然。之所以走这送葬之路，却是因为女捕头有必走的理由。

先卖个关子，以后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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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笼后山，虎啸涧。溪水如练，盘潺而下。地僧释天裤管高卷，正驮着吴铭在溪间戏水。

“中！”自制的鱼叉应声入水，带起一尾肥硕白鲢。

“阿弥陀佛，小施主，这便够了吧？”鱼虽不是自己所叉，但地僧还是难免心生不忍。

“不够，不够！你看这些肥鱼，竟不知闪躲！活该被小爷叉上来！释天，你可别多想，我这也是为它们好！”

“……”释天无语。莫不成杀鱼还是为鱼好？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见高僧撇嘴，吴铭嚷嚷道：“你别不服气，须知，江湖险恶，人心更恶！这些肥鱼也不知嗅了多少年的香火才遇到我！不然早被人一锅端了去！断子绝孙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阿弥陀佛，小施主字字珠玑，老衲受教了。”不用说，来人定是雾隐禅师了。

“大师早，今rì哪得空闲，不如陪我吃条烤鱼？”

“不可胡言，师尊……”释天急忙低声呵斥，不料雾隐大师竟笑吟吟的走下溪来，从毕方手里接过了烤鱼的活计。

“……”别说释天，就连吴铭也愣了一愣。要说还是翻天门徒想得开，少顷便笑道：“哈哈！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大师，我看好你哦……”

回念这句禅语，雾隐大师笑意更盛，“小施主慧根深种，与佛有缘。”

要是旁人被东土禅宗夸了句慧根，必定开心的笑掉下巴。不过志不在此的翻天门徒却不这么想。“大师，慧根就算啦，俺修俺的道，你念你的佛，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毕方恨恨的撇了撇嘴。

要说吴铭是个什么鸟样，没人比他更清楚的了。打北新城出来的端茶倒水一小厮，眨眼便成了江湖当红炸子鸡！不但拍飞老邪神，杀退老秃驴，成了老和尚的座上宾也就罢了，竟还和名动江湖的四方名捕之南风传出绯闻……

人生变幻太快，直崩掉俺一地狗眼！

翻天门竟有如此威能？

尼玛，老子当他娘球的捕快啊！

大师烤烤鱼也就算了，真让他破戒，吴铭也不忍心。待他将一尾鱼吃完，大师这才笑着开口，“小施主，昨rì你师傅不辞而别，可留下什么言语交待？”

“交代个屁。”提起老炭头，吴铭就气不打一处来，“不就是把破剑，看把他疼的。一天到晚挂在嘴边，连睡觉都要叫几声！眼不见心不烦，走便走了，有甚了不起！”

想来翻天门门风便如此……嗯，宽泛，所以大师也不计较。

上官凌城走时言，不rì便会派人前来接应。老和尚也是考虑周全，生怕耽误了吴铭的修行，这才出言相问。

吴铭倒是很乐意滞留此间。混吃混喝，不用担心仇家上门不说，还有人左右陪伴，随他到处疯癫。闲暇时听听木鱼洪钟，缓一缓相思，疏一疏心结，倒也快活。

离开南风凝，少年意兴阑珊。也就无所谓练不练功，去不去洛阳。

久不见吴铭言语，大师笑道：“小施主，山门处有熟人投来拜帖，你，见与不见？”

“熟人？”吴铭双眼一亮，“莫非是……”

雾隐大师高深一笑，“你去了便知。”

“何不早说！”扔飞烤鱼，撒丫子便跑，半途又急急折返，一跃跳上了释天后背。

“释天，快快快——”

地僧苦笑着行礼，飞身而起，直投山脚而去。

偌大的山门前，正静静矗立着的赤袍人，果然是吴铭的熟人。

“多rì不见，小灵童可好？”

失望一闪而逝，吴铭笑着贴过去，“明妃可好？”正待扑上那团绵软，一道火影从天而降，直砸在身前。

“俺们自然好的很！”口水飞溅，不用说，来者正是斗兽谛听。

吴铭急忙闪开，撇嘴道：“国师呢？”

明妃笑着拢起一缕碎发，“国师已先行返回吐蕃。”

吴铭一愣，“国师既去，明妃为何留此？”

丽质天笑言：“国师命我传你密轮莲杵，军荼之力。”

默念几遍，吴铭不禁张大嘴吧，哈喇子哗啦啦流了一地！

善了个哉的！

“那秃……国师，要你传我乐空双运？！”

明妃含笑点头，“国师确是此意。”

抹去口水，吴铭狠狠的眨了眨眼，“那个明妃，这乐空双运又岂是随便可修的？放眼中土，也只有国师与明妃二人而已。我一小小的翻天门徒，不是作死么？”

丽质天赞许道：“难得你有如此见识。话虽没错，但国师亦说，只需渡过此劫，你便可修行。”

吴铭幡然醒悟，“这么说国师早就料定，我会用双修的法子！”

“没错。”谛听瓮声瓮气的说道：“主人还说，只要你好端端的站在俺面前，俺以后就得听你的话！”

吴铭点了点头，旋即又问道：“明妃，你既是国师的丽质天，又怎能教我？我可听说密宗诸尊明王，与明妃都是相互匹配的啊……”

明妃双掌合十，笑着宣了声佛，“国师此去便会闭关，想来应劫不远。而我却无此修行。”丽质天美眸流转，风姿宝相，“且国师亦说我，未了尘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