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鸡鸣寺,建于鸡笼山。此处群山环拱,一峰独雄,状若鸡笼,故名鸡笼山。山中遍布参天古树,目不见天,迂回于山间小道,宛如置身碧海,素有‘江北第一名山’之称,亦为‘第四十二福地’。
鸡笼山庙宇众多,佛道皆有。最出名的便是与山名相合的鸡鸣寺了。当代主持更是并称为中土八极中的‘岚’,东土禅宗雾隐大师。
中土四洲:东胜神洲,西牛贺洲,南赡部洲,北俱芦洲。四洲另有八极:太昊凌天,宇暮钟岚。
四洲指地域,八极指人名,所以中土亦有四洲八极之说。
八极中的高手,东胜神洲多达五位,余下三位分属另外三个部洲。由此可知东胜神洲人才济济,国力鼎盛,怎个强字了得!
鸡鸣寺主持,东土禅宗雾隐大师正是八极之一,也是吴铭二人拜访的对象。
“南风姐,俺师傅叫黔暮,所以八极中就有了个暮字……这雾隐大师为何叫‘岚’?”
“岚之本意就是指:山间的雾气。白乐天有诗道:‘未夜青岚入,先秋白露团’,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哦……”吴铭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南风凝忧心更重。少年虽然故作一副轻松的样子和她调侃,但她知道,只怕少年已经到了油尽灯枯,回光返照的境地了!
车夫抖了个响亮的鞭哨,马车很快停了下来。
“客官,鸡笼山到了。”
南风凝气势大振,怀抱吴铭飞身窜出。但见一道白练冲向山门,空荡荡的车厢只余下那声“多谢!”
“施主,住持已闭关多rì,恕不见客。”
“我靠!”嘴角一路滴血的吴铭在女捕怀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就知道会是这样。”
“小师傅,烦请带着我这块玉佩去求见,就说梵天间南风凝啼血拜求!拜托了!”
说着女捕竟抱着吴铭扑通跪在了大雄宝殿外。
“如此,小僧便去试试看……”梵天间的牌子还是很响的,小和尚沉思片刻,便答应一试。
就在女捕跪下的那一刻,吴铭的心恍惚被震了震。从来都用坚强的白眼来抵御一切烦恼的他,忽然打心底升出一抹温暖。
“南风姐……”少年紧咬双唇,伸手去拨女子散落的青丝,“你的味道好香噢……”
“噗嗤!”南风凝忍不住笑了,“你个小滑头,命都快保不住了,还有心思吃姐姐的豆腐。”
“嘿……”吴铭瞳孔正在不经意间缓缓放大,“就像我对老火怪说的,难道不吃豆腐,就不用死了么……”
少年的手臂垂落的一刻,南风凝的心仿佛也跟着坠落深渊。
“吴铭!”泪珠从弯翘的睫毛上弹落的瞬间,只听见一声洪亮的佛号穿堂过殿,直震云霄:
“南无阿弥陀佛……”
吴铭滴血的嘴角下意识的微微弯起,‘妈的,这回不用死了吧……’
鸡鸣寺一间内室,须发皆白的老和尚刚给吴铭把完脉。
“大师,如何?”南风凝顾不得礼数,急忙走上前来。
“命悬一线。”老和尚慈眉善目,说起话来却是直白的很。
“还有救么?”南风凝急问。
“既然来到老朽这里,断然没有让他殒命的道理。”老和尚双掌合十又宣了声佛号。
“师尊三思!”旁白几个发须染霜的有道高僧竟齐齐跪了下来。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们无需劝我,若是因此而误了宣佛法会,也是因果轮回,怨不得旁人。”雾隐大师双掌虚扶,几位高僧被真气缓缓托起。
“师尊,那番僧来者不善,所求乃大,断不可掉以轻心呐!”几位高手还在苦劝。
雾隐大师等众人说完,才幽幽开口,“你等可知,这榻上躺着的是何许人?”
“我等不知。”高僧们互相看看了,躬身回道。
“他乃是翻天门当世灵童,中了火云掌,命悬一线,为师怎能不救?”
一听说是翻天门,底下顿时炸开了锅。
“师尊,旁人也就算了,可为一个翻天门徒,空耗真元,万万不值啊!”
“师尊,翻天门恶名累累,救他们不啻割肉喂鹰,断不可取。”
“师尊,若是旁时也就罢了,可事有轻缓,番僧三rì后便会登门论战,不如拖延几rì?”
“此言大善!翻天门传承至今,从未了断香火。想来个个命硬的很,拖延个三五rì也未尝不可……”
立一旁的南风凝心中百味陈杂,此时她很想替吴铭说上几句,可是却根本无从开口。毕竟这宣佛法会关系到整个禅宗和密宗,这她也是知道的。
“住口!”老和尚听不下去了。
宣了个佛号,雾隐大师缓缓开口诵了段佛经:“如来亦尔,于诸众生非不平等,然于罪者心则偏重,于放逸者佛则慈念。”
高僧们纷纷唱道:“佛说众生平等,怨亲亦平等。”
雾隐大师笑称,“善。”
见几位门徒仍面露疑sè,大师又道:“为师既添为八极之末,你等可知这八极中另外七极是何出身?”
高僧们个个面有得sè,“天下八极,我东土独占其五。”
雾隐大师笑了笑,接着发问:“佛曰:平等xìng智。凡我信众,人人平等,为何天下八极,我东土独占其五?”
“这……”高僧们顿时语塞。
说的对啊,既然全天下的人个个平等,心智xìng情都无差别,为何八大高手中竟有五人出自东土?
众高僧念动佛珠,个个低头沉思。
站在一旁的南风凝却灵机一动,“大师,莫非是因为翻天门?”
“阿弥陀佛,正是如此!”
都在苦思佛理的高僧们面面相觑。
下手狠、死要钱;代代满身sāo气、不得好死……的翻天门竟有如此威能?若不是从雾隐大师口中说出,在场的估计连南风凝都会不屑一顾。
“女施主,可读过史记?”
“南风读过。”
“可记得有篇魏公子列传?”
“说的是信陵君窃符救赵。”
“如何将兵?”
“……公子遂将晋鄙军。勒兵下令军中曰:‘父子俱在军中,父归;兄弟俱在军中,兄归;独子无兄弟,归养。’得选兵八万人,进兵击秦军。秦军解去,遂救邯郸,存赵。”
南风凝一双剪水双眸愈发明亮起来。
老和尚笑道:“如何能胜?”
“后顾无忧!”南风凝朗声答道。
老和尚话锋陡转:“东土如何独占其五?”
“亦无后顾之忧!”南风凝想着与少年的相处,不禁泪染素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