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信怔怔地看着吴玄,脸上挂满了敬佩之sè,良久后才真诚地拱手道:”从云兄真乃旷世经纬之才,一番拆解竟与大父之言相差无几,如此神机妙算决胜千里之能,即便是圣武帝帝师张良亲来,也可比个高下。”
吴玄摆手笑道:“信弟谬赞,在下也只是碰巧猜到而已,岂有他哉!”
赵策笑道:“噢呀,从云何必谦虚,如不是你提点,刚才我也猜不到会前去襄阳,奇袭越国都城,想起来便让人觉得热血沸腾,必定天下为之震动也!”
蒙信长吁一声道:“然则不管成功与否,皆会被愤怒回师的叛军所包围,陷入重重围困之中,必定是九死一生。”
吴玄笑着摇头道:“但凡打仗,总有几分把持不定的风险,这叫做无险不成兵。说不定我们能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
“好一句无险不成兵!”蒙信霍然起身大笑:“如大父听见从云兄此言,必定会引为知己也!”
赵策兴奋高声道:“噢呀,大战在即,这次我们兄弟三人同心同德,生死相扶,上报皇恩下安黎民,以凌云之志书写不世战功。”
“对,同心同德,生死相扶。”吴玄、蒙信异口同声地高声一句,三人紧紧握住彼此的双手,相视笑了。
上官若溪登上最大的五牙楼船,率领着千余艘大小战船浩浩荡荡地逆水西进了。清波翻滚的的水面上樯桅如林,旌旗蔽rì,船队连绵百余里,当真是前所未有的巍巍壮阔。
五牙楼船乃大齐舟师旗舰,共起重楼五层,船身比普通的楼船大上了一倍,舟行水面乘风破浪快如骏马,转眼便将一只一只的战船抛在了船后。
五牙楼船最上层的金鼓台上,一身红sè甲胄的上官若溪手扶女墙横栏而立,冷冰冰地注视着西方天际,
身旁一面三丈六尺高的“齐”字大旗迎风招展。
一通沉稳有力的脚步砸上木制台阶,铁女卫高声禀告之声已顺着河风飘将过来:“都督,楼船中郎将许厉求见。”
上官若溪秀眉一蹙转身高声下令:“有请许中郎将。”
“诺”
话音落点,一员金甲长须大将出现在了通往金鼓台的楼梯口,几个大步便走上前来拱手报号:“楼船中郎将许厉,见过朱雀将军。”
一丝笑意飞快掠过绝美容颜,上官若溪叹息笑道:“许叔,阔别经年,何其生分也!”
闻言,许厉倏地一怔:“二小姐,下官……”
上官若溪摆摆手,长吁一声道:“许叔乃我父亲卫队长,自小看着若溪长大,忠义无双待人诚挚,虽已相隔十余年,然依旧历历在目,犹如昨天。”
许厉一声哽咽,猛然拜倒在地垂泪道:“二小姐,是许厉无能,十四年前如不是属下护持不力,上官大人岂会陷入叛军重围,血战而死。”
“许叔呵,此事与你何干。”上官若溪又是一声叹息,美目中掠过一丝不可察觉的痛楚:“当年,越国叛军围困番禺,满城皆是贼子,我父请许叔带领卫士百人护送我母子四人杀出城外,最后阵亡得只剩三人,如不是许叔你奋力厮杀并将自己坐骑让给我母女,岂有若溪今rì!”
“然而上官大人战死,长公主殿下殉情,在下终究有愧也!”许厉幽幽一叹,显然是无限伤感,良久才出言询问:“不知二小姐可有大公子与三小姐的下落?”
“自从当年战乱失散,已有十四年,天大地大人海茫茫,若溪真不知如何寻找。”上官若溪摇头一叹,美目骤然shè出凌厉的光芒:“然则无妨,明rì我就要攻破襄阳城,屠尽越国赵氏宗族,以报当年血海深仇!”
许厉顿时振奋莫名,肃然拱手道:”二小姐放心,船队中已备好支撑攻城大战的大型器械并粮草辎重,今rì傍晚抵达襄阳城便可乘势攻城。”
“甚好。”上官若溪纤手一击,“按照上将军方略,许叔留下一万舟兵编入我部,三万人对付区区一个襄阳,足矣!”
汉水出现大片大齐舟师的消息如风暴般地席卷了南郡,还未等越军回过神来,如雷的战鼓声已在襄阳城外骤然响起。
残阳如血,两万齐军在襄阳城外凝结成一片辽阔的红sè森林。
青帝征战巴蜀之前,曾令征西将军孟康率军十万驻守南郡,拱卫襄阳,然则其后蒙武大破南阳郡诸葛明亮七万越军,兵锋直达宛县,迫使青帝不得不令孟康率军八万增援南阳郡,只在南郡留下了两万人。
而这两万人也是分散在襄阳城周边驻扎,城内只留下区区两千守军,骤遇齐军攻城,襄阳城内顿时一片慌乱。
上官若溪站在与城墙等高又可zì yóu推动的司令云车上,对着襄阳城楼一通冷静的审视之后,猛然劈下了手中大旗,凄厉的牛角号呜呜吹动,五个千人步兵方阵推着云车、抬着云梯,怒云翻卷一般向高耸的城墙隆隆压了过来。
这是齐军的第一波攻势,在雷鸣般的战鼓声中,装备jīng良的齐军展现出了强大的战斗力,密匝匝排列的抛石车与连弩车猛烈shè出的飞石大箭越过护城河洒往城墙,暴风骤雨般漫天击砸,压得城楼上的守军抬不起头来,只得蹲下身将滚石擂木推下城头阻扰齐军攀城。
这两万齐军乃是由一万舟师兵及一万改作步卒的骑兵组成,全军分为三轮,每轮五千步卒,猛攻一个时辰便换上另外一轮,如此保持每一轮都是jīng锐的生力军,丝毫不给襄阳守军喘息歇息的机会。
一个时辰后,第二轮五千齐军投入了战场。但见漫天火把之下,手持刀剑矛戈的红甲士卒呼啸呐喊着涌向城墙,密密麻麻攀附在一辆辆隆隆靠近城墙的大型云梯上压向城头。
见已方登上城楼,齐军的投石箭雨顿时停止shè击,襄阳守军顿觉压力大减,喊杀声骤然爆发而起,密匝匝闪亮的刀矛剑钩白茫茫一片笼罩了城头,两军激烈酣战在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