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光的影照下,烟雾成了暗红色。
这里像是地狱,就在台儿庄的城头。
空气之中飘浮着人肉被烧焦的味道,这并沒有引起在炮火之后幸存的士兵们的注意,他们只是整理着自己武器的同时,看着周遭的,与他自己一样满脸硝烟、灰尘的士兵以及他们面无人色的脸。
经过连续几个小时的炮击,城头上的女墙已经被轰击的七零八落,好在城墙依然坚强的屹立着,并沒有倒在数千发炮弹的攻击下。
中国式城墙,是一种极为坚强的战斗堡垒,询问为长条青石,外面包着1.5~2米厚的砖墙,墙内是夯土结构,虽然面对20世纪的火炮,它变得脆弱,但在这时却依然能够给守军提供最大的保护力。
炮弹打在墙上,不同的炮弹有不同的反应,穿甲弹的爆炸,会被土层大部吸收,爆破弹却因为穿透力的问題,难以轻易穿透厚厚的砖层,因此尽管连续轰击了几个小时,截止目前,城墙头沒有坍塌。
如果从城头上望下去,在城墙的前后,到处都有巨大的弹坑,然而,除过城墙外皮上的,那些57毫米的的炸点之外,70毫米步兵炮与150毫米榴弹炮的在城墙上留下的炸点并不多。
后两者作为榴弹炮,有着高抛物线式的弹道,即便直接使用城墙的顶部,也不过在砖层上炸开一个大弹坑,因为无法保证重复命中一点,在耗费了数千发炮弹的攻击下,却无法把整个城墙轰开。
对付中国式城墙,也许应该使用飞机投放大号的穿甲弹來攻击,那样能够深入到城墙内部爆炸,从而真正摧毁城墙。
空中武力的攻击,同样有一个弹着点的问題,想起來,对付这样的城墙,或者德国的斯图卡这种相对精确的俯冲轰炸机,才会有更好的表现。
“啊……呜呜……哈哈……”
城墙上在炮击下幸存的新兵之中,有人因为连续而猛烈的炮击,再也无法忍受精神上的压力,尖叫着的人,被几个士兵拖到城墙下,如果城墙下侥幸有什么医护兵在的话,或许会送他到后方。
“疯了,娃被吓疯了!”
老兵看了一眼,淡然的说了一句,接着又盯着已经开始陷入到黑暗之中的城下的原野。
借着最后一抹晚霞,看得到午后被打死的日本士兵的尸体,已经被从战场上挪开,在更远的地方,则什么也看不到,只是经历了炮火攻击的浓眉大眼新兵,似乎能够感觉到那正在降临下的夜幕里,隐藏着什么野兽正在窥伺着他们。
“晚上小心,小鬼子的夜袭满厉害!”
当黑夜终于降临的时候,再也分辩不出人的五观,浓眉大眼新兵的心却“咚咚咚”的跳起來,因为黑夜已经完全笼罩了他的左右,老兵那使人放心的面容,再也看不到。
“一会打开了不要胡跑,向有枪火的地方打,打完一排子弹就换换地方!”
老兵压低了声音,悄悄在浓眉大眼新兵的耳边告诉他,从來沒有训练过的夜间战斗,令浓眉大眼新兵心里紧张万分,在这样的紧张之下,那带着尸体臭味的烟雾,已经被他完全抛在脑后。
“鬼子……鬼子上來了……”
老兵的话还沒有落下,完全黑暗的城头上就传出來某人的喊叫声。
几乎就在喊叫的同时,一阵剧烈的爆炸响起來。
爆炸的火光里,看得以城墙的一部分斜着向下移动,随着城墙一起落下的中国士兵,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亮光仅仅一瞬而已,并消散在随后“轰隆隆”的声音里,几乎就在同时,城下的机枪响起來,曳光弹在黑夜里划出一道道电光相仿的光芒,暗红色弹道掠过城头上士兵们的身侧。
城墙的坍塌就发生在浓眉大眼新兵右侧不远的地方,虽然炮火沒有轰塌城墙,但这时城墙上不少的掩体被破坏,士兵们只好伏在那些断壁残垣里,向城下开火。
“别,别开枪,机枪你打不着,一会子弹打光了,有你个瓜娃子哭的,都准备好手榴弹,一会狠劲擂那伙小鬼子,要是他们上了城,就用大刀砍!”
老兵粗声粗气的骂着,继续教着手下的士兵。
在夜间进行这样的战斗,或者手榴弹是更好的武器,而开火,招來的可能是对方的机枪、火炮又或者掷弹筒,用步枪火力攻击对方的机枪,是一种满蠢的事情,因为对方的机枪,肯定是在掩护良好的地方,黑夜的情况下更不易被击中。
压制对的机枪火力,那是城头上机枪的任务,要是步兵们瞎打,搞不好招來掷弹筒给上一家伙,只怕一个步兵班也就活不下几个人了。
“用大刀,我可还沒有练熟呢!”
浓眉大眼新兵的背后,也背着一柄大刀,只是他的大刀沒有绑上红色的布条,不是他找不到,而是因为老兵班长的命令,他不敢挂,心里有点不舒服,但他是新兵,可不敢不按老兵说的办。
“破锋八刀”,这玩意是西北军的传统,只可惜浓眉大眼新兵根本沒有接受过训练,只在分配到老班长手下之后,才学了两手。
“轰……”
不知道是谁扔出去的手榴弹爆炸了,在那爆炸的闪光下,一群黄色的军装出现在眼前。
“投雷!”
突然之间,在那火光的背景之中闪现出老班长的身影,他的一只胳膊举着,手里抓着的却是陶土手雷,正如同我们前面提到过的那样,这种轻而而且不占地方的圆柱形陶土手雷,每个士兵都可以用小挎包装一大堆。
在闪光即将熄灭的时候,几枚手雷从火光里那些雄健背影的手上飞出。
“轰轰……”
陶土手雷的爆炸与过去的手榴弹不同,在连续闪烁的火光里,看到得被炸的东倒西歪的,穿着黄色军装的日本士兵。
“擂,使用擂那些狗.操.的!”
有人埋怨,战争小说里粗口太多,大概这是一种受到过度儒家化教育的,极度虚伪的人。
战争就是铁与血,就是生命最后的呐喊,粗口,实在是再正常沒有的情况,沒有粗口的战争,才是一种奇怪的战争,甚至是一种虚伪的战争。
战争里沒有什么“高大全”的形象,战争里有的仅仅只是为了自己的生命和尊严,进行着的最后的,充满了铁与血的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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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台儿庄的,被轰塌了的城墙附近,可以用电闪雷鸣來形容,因为那陶土手雷的数量,城头上的士兵们抛下來的手雷,可以用“下雨”來形容。
正如同我们所说的,陶土手雷除过炸药之外,全都是极度廉价的,使用最简陋的手工业就能大批量生产的玩意,因此李宗仁吸取了藤县之战的教训,这一次给台儿庄的守军,配备了大量的陶土手雷。
恰恰,西北军除过那威名赫赫的大刀之外,最喜欢使用的就是盒子炮与手榴弹,他们的突击,往往是身上挂满手榴弹的手枪队,那么现在有了数量充足的陶土手雷,就使守城变得容易了一些。
别看陶土手雷不如普通手榴弹长,但它的装药量一点也不比普通手榴弹小,而且,因为使用了预制碎片技术,这种陶土手雷的杀伤力一点也不比手榴弹小。
事实上,当时中**队使用长柄手榴弹的原因在于,中**队极度缺乏火炮,就算是所谓的德械师所装备的火炮数量,也远远达不到标准,根据记载,当时的所谓德械师应该拥有的炮兵团,被降级成了炮营。
目光短浅的人,看不懂这里面的猫溺,更不可能通过现象看到其本质。
这种选择的本质在于,中国作为全世界人口最多的国家,死人并不是一件值得领袖们担心的问題,因此不需要“法治”、“民主”、“公正”,反正都是些小小的,堪称“草木之辈”的屁民。
这看起來似乎是发挥“资源优势”,事实上正如我们叙述过的那样,国与民之间的关系就像是“谈恋爱”,单相思毕竟是不能长久的少数,当伟大的委员长,失去了所有的崇敬里,就不得不去台湾一隅。
正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真实表现。
不知道在后來委员长是不是觉悟了,因为倘若按照他的划分,爱因斯坦这沒有官衔的人,算不算“草木之辈”呢。
不管怎么样,反正此刻城头上的,不值钱的陶土手雷像是下雨似的落下來。
根据濑谷支队的司令官濑谷启少将命令,借着黑夜靠近的日本士兵,面对城头上雨点似的手榴弹有点一筹莫展。
黑夜成了城头上的那些中国士兵的最好掩护,当手雷像是不要钱的石头那样扔下來的时候,强悍如同鬼子兵一样的步兵们,依然抬着能够抢救的伤号,从火线上退了下去。
因为扔手雷的中国兵,在黑夜下看不到,手雷的袭击,也不知道來自于哪个方向,机枪火力支援不知道该向哪儿打,掷弹筒也不知道该向哪儿轰,鬼子兵也不傻子,面对这样的情况想登上突破口,那是毫无意义的送死。
他们需要的是照明弹,需要的是炮火的支援。
“哗……”
天空里的照明弹如同打开了一盏灯,战场瞬间就出现在了城头上中国守军的眼里,城头上,横七竖八的倒着一些穿着土黄色军装的尸体,从颜色的差异上,能够轻易分清哪些是來攻的鬼子,哪些是战死的中国士兵。
在这个时候,老兵班长再度喊叫起來。
“开炮了,鬼子要开炮了!”
在抗日战争时期,火炮的准确度相当低,尽管攻城的日本军队使用了从57毫米坦克炮一直到150毫米的重炮,台儿庄的城墙依然在这暗红色的烟雾里挺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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