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酒桌纷纷炸裂开来,满天残羹冷饭飞舞,盘盘碟碟被那刀伤充沛的劲气爆片片飞花,卷上了房梁。
这一刀风驰电掣般迅猛,转眼就到了孟知秋的头顶。
在电光火石间,两根手指不可思议般在劲猛的刀风中穿入,往刀刃上轻轻一夹,仿佛是夹住一根空中飘下的稻草,又像调皮的孩子偷偷往母亲的果盘中夹起一颗糖果。
“铮”一声响起,所有刀风戛然而止,一阵盘碟乒乓落地之声后,一切归于安静。那柄在名震苏北,纵横黄沙江的九环劈山刀,被两根手指夹住,滑稽地停在空中。
巨大的刀,白皙的指,还有众多惊愕错乱的眼神。
万豪的瞳孔因惊愕而急速收缩,他不能相信眼前一切是真的。那两根手指在空中轻轻一挥,万豪魁梧的身形如断线纸鹞一样飞向大厅另一边,嘭一声巨响,生生撞在墙上,饶是一品轩老板下了血本,墙壁也是青石砖砌筑,居然在墙壁之上留下一个布满裂纹的人形凹陷。
这一摔虽未让万豪伤筋动骨,但也震得他血气翻涌。堂堂翻江帮一个堂主,竟然被人用两根手指便化解掉雷霆一击,还落了个如此狼狈的场面。盛怒之下,万豪顿时恶向胆边生,猛然催谷身体气海中所有的灵力,全部灌注到血婴刀内,那大刀猛然红光大盛。
红sè娇艳yù滴,却透着浓重的妖气,刀面上的红sè仿佛要滴下来,隐隐可见鬼脸在其中蠕动,一个个狰狞yù出。
“血婴刀!!”
司徒笑终于舍得放下手中的万三蹄,轻松的笑容烟消云散,眼里泛起浓浓杀机。
血婴刀是一种歹毒无比的邪魔外家修炼手段。血婴就是苗疆南蛮一带巫族所谓的养小鬼,用的是yīn年yīn月yīnrì出世的婴儿,用血婴蛊施在婴儿身上,再用一个年龄十五岁以下的少女血进行培育,当血婴成了雏形后,养血婴的人便会让血婴外出吸血。当吸满九个人的血液之后,血婴就成型了。
血婴刀要用九个血婴的鲜血,浸泡七七四十九天后,以血为基打造而成。血婴刀由于吸取了血婴的邪气和法力,异常霸道,但是由于炼制方法过于歹毒,属于邪魔炼器中的一种,为多数修行者不耻,就连修魔道上的正魔一派,也是严禁炼制血婴刀的。
万豪就像一个输红眼的赌徒,押上了自己所有的筹码,他修炼血婴刀的秘密,就连翻江帮内也无人知晓。被血婴炼过的刀,只要修行者自己不发动,别人是看不出来的。但是如果被人知道他修炼血婴刀,像翻江帮这种并非大jiān大恶的江湖帮派,为名声着想,会将他毫不留情逐出帮会。万豪的人脾气暴躁,在众多人面前被孟知秋这般羞辱,怒火攻心,失了理智,血婴刀便不计后果地使了出来。
血婴刀果然邪厉,甫一发动,店内顿时昏暗下来。一种浓重的妖邪黑气从血红的刀身处散出,一阵阵鬼哭狼嚎的仿佛从阿鼻地府中苏醒,冤魂厉鬼在房梁间飞翔绕行。一品轩的掌柜,顿时吓得尿撒裤裆。
“去死吧!”
万豪一声厉啸,人腾跃而起,血婴刀红芒大盛,奋力向孟知秋斩下。
孟知秋对这玩命一击不敢托大。
血婴刀离头顶尚有一尺时,他在手中捏了一个灵诀,身上陡然爆出一层黄sè罡气,人瞬间罩在一团黄光之中,整件白sè长衫无风鼓荡,猎猎作响。那些俯冲下来的厉鬼冤魂,在黄光之前竟然畏缩不前,血婴刀似乎碰到什么克星,血sè暗淡下去,砍在黄光上的血婴刀又被生生凝注。
麒麟乾坤诀的第二重。
麒麟乾坤诀属正魔一道,麒麟正是化煞的圣兽,所以麒麟乾坤诀也正是邪魔道这种yīn毒煞气功法和魔器的克星。万豪登时大骇,又一次陷入绝望,脑海里闪过无数的惊恐——这两个少年是什么人?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年纪,竟然有如此修为?!如果他知道这俩人的真实身份,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一个是麒麟教主的传人,一个是鬼宗宗主鬼医的传人,这两个都是魔道当年叱咤一时的风云人物,魔道修行者的老祖宗。如果万豪早点知道这俩人的身份,恐怕就不会干这种鲁班门前耍斧头的蠢事了。
万豪心丧若死。想逃,却动弹不得,心中暗自叫苦。方才若肯抹下一点点面子,而不是鲁莽出手,事情就不会变成如今这般。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血婴刀在麒麟罡气的克制下,浓重的血sè正一点点暗淡下去,附在刀上的厉鬼冤魂一个个惨嚎着灰飞烟灭,那血婴刀也嘎嘣一声,现出细小的裂纹。
随着裂纹逐渐扩大,万豪的脸sè也越来越难看。
孟知秋不想过多纠缠,手中灵诀一变,嘴唇微张吐出一个“着”字,瞳孔中起一团小小的黄sè火焰,罡气陡然又暴增几倍,万豪“哇”一声惨叫直直向后飞去。
人尚在空中,眼前的孟知秋突然鬼魅一般消失,他忽觉双肩一紧,有人在背后抓住自己的两个肩膀。然后身子一轻,被那人提着双肩飘了起来。
万豪绝望中看到周围同伙们见鬼一般的眼神。孟知秋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万豪身后,未等他落地,双手一伸,抓住他两个肩膀,万豪魁梧的身躯在他手里想纸糊的一样。
孟知秋厌恶此人修炼如此血腥歹毒的血婴刀,除恶之心已定,双手一发力,之间万豪像一根木桩一样撞向地面。
“轰——”一声,店内尘土飞扬。
众人良久才在那渐渐散去的灰尘中看到了万豪。只见这翻江帮的堂主整个人竟像木装般生生夯入地面青石之中,只露出胸口以上一截,头上双目暴突,口中鲜血狂吐,眼看活不成了。
掌柜终于晕了过去,裤裆下渗出一片水渍。
司徒笑终于啃完那只万三蹄,美美喝了一口黄酒,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他掏出手绢儿抹抹手,擦擦嘴,心满意足道:“打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