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鹏叙说时虽是简略,单飞的内心却是着实震撼,他不想单鹏不经意的出手,几乎可说造就了西方一个奇迹般的信仰。
直到他那个年代,中原的道家、身毒释迦的说法还有西方那木匠之子的学说,都可说有着极多的信徒,而这三种学说影响之深远,可能连单鹏都是难以想象。
蓦地又想起一事,单飞继续道:“那木匠之子被将军复活,又见世间不可思议之事,这才对自身所立的信仰再是确信无疑,因此才鼓舞信徒坚信有天堂存在?而他在传世的经书中,记载诺亚方舟一事,也是因为将军了?”
单鹏微有一笑,没有径直回答。
单飞却不放弃,追问道:“或许他根本不知道诺亚方舟一事也是将军所为,可他见过将军,终于眼界开阔,知晓天地玄奇,这才对诺亚方舟一事深信不疑。不过以他的见识,终究不解将军手段玄妙,因此方舟的传说才有点……流于世俗?”
这本也是他心中一直以来的疑惑。据科学家考证,世界的确像是发生了一场洪水,而东西方不约而同的对这场洪水加以记载留世。东方大禹治水就已玄之又玄,说大禹具神通、重整天下水道,让洪水尽归海洋,而西方的传说略是青涩,让诺亚拿着斧凿自己就打造一条普渡众生的大船,然后挽救世上的生灵……
东方讲求玄理还让人困惑,西方却连基本的道理都不讲,更是漏洞百出,但这也难免,毕竟以古时人的眼光和科技手段,能这么想已是很有胆量,若让他们真实说出怎么去做,不免强人所难。
单鹏微笑道:“你倒极喜欢刨根问底。在我所见的世人中,你是唯一能跨越地域将一切关联起来的人。这世上跨越人心艰难,跨越地域本也不易。”
有丝惋惜之意,单鹏又道:“那木匠之子极为苦恼地域差别一事,虽留下信仰传说,告诉世人不管差别,只要信他和神就可得救,可也知道终究难以凭信仰将各地之人捏合改造……”
他话未说完,突然疾声道:“有讯号!”他说的突然,单飞、夜星沉却始终未尝放下世间的事情。二人闻言均是神色凛然,一时间却又不知如何去做。
单鹏手一挥,前方的半空突然现出如彩虹般的画面。画面有七色分割,从红到紫般分有七道,清楚分明的并无杂陈。
单飞一见单鹏面前的画面,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和光谱分析很是类似,不过他对自己那个年代的这般理论都不算了然,更不知道单鹏如此举动究竟和他所想是否暗合。
单鹏手如拨弦般从那七彩色道上划过,色道倏张成环,瞬间包围住三人。夜星沉和单飞注目望去,就见七色光道中,紫色的光道似有无数图案不停的浮现隐去,而那红色的光道中却是混混沌沌,根本让人看不清有着什么。
并不理会其余的色道,单鹏瞬间注目在青色光道中,其上有点白光闪现!单鹏双手接连外扩,不过刹那,几人已见那白光如鸽子蛋大小时,白光倏然爆散,转瞬融入青色的光道中,丝丝缕缕的消散。
单鹏才待出手的样子,却是缓缓的垂落手来。
单飞、夜星沉一时间不知所措。
良久,单鹏一挥手,将环绕三人的七色光道抹去。再是静默片刻,单鹏才道:“有人传来讯号尝试连接此地,不过……有些微弱,我没有连上。”
夜星沉和单飞面面相觑,齐声道:“会是哪个?”
单鹏摇摇头:“我来不及捕捉,可那人尝试连接此地是确信无疑的。”望见夜星沉和单飞的失落之意,单鹏宽慰道:“你们不要焦急,既然有了第一次,只要那人意志不改,以后的讯号会益发的明显。你们要知道,无论悉达多还是李耳,甚至那木匠之子和马未来,都可说用一生坚持自己的信念,才能连接此地。这世上有几个悉达多和李耳?那人能将传出讯号让我发现,已是极为不易的事情。”
夜星沉目光闪动,“因此可以推断,传出讯号之人绝不是马未来?如果是马未来,他知道法门,意志坚定,不会连和将军联系一事都不能做到?”
单鹏微微点头,不想夜星沉能立即能想到这点。
“那会是哪个?”夜星沉向单飞望去。
单飞默然,他相信若是晨雨知道方法的话,会锲而不舍的和他连接,但如今孙尚香究竟不是晨雨。他见白莲花将孙尚香救出,实在不知孙尚香的结局……可哪怕孙尚香在白狼秘地安然无恙,女修如何会放过孙尚香?
鬼丰、白莲花既然是白狼秘地的人,那他们逃出龙宫天塔后,应会前往白狼秘地吧?单飞暗自想到。
“将军,除了你说的有缘方式外,难道再无它法?”夜星沉忍不住问了句,他信单飞和单鹏,可眼下看来马未来一定出了问题,不然不会这久没有联络。可如果连马未来都是有了麻烦,世间还有哪个会为单飞的回转而努力?
期待单飞回转的人多,但真的能帮得上手不见得有几个!
单鹏沉声道:“我知道你们心中都有牵挂,也是迫切的想要回转。可我们一定要等待正确的时间,不然的话……迷失在时空之中,反倒得不偿失。”
夜星沉心中微惊,“时空迷失会有什么结果?”
单鹏轻轻叹口气,“就如人置身在不能控制的湍流中,你说会有什么结果?”
“不由自主的直到死亡?”夜星沉终于还是说出这个答案,见单鹏点头,夜星沉苦笑道:“看来我们只有等下去。”
单鹏不等再说,突然双眉一动道:“我有事,你们留在此地。”他话未完,人已冲到半空。
单飞、夜星沉不由抬头望去,神色讶然。他们看到单鹏一飞冲天,所纵跃的高度简直让他们这般高手也是不敢设想。
单鹏飞龙般接近那蔚蓝的天空,人在半途,整个人已是若隐若现,再过片刻的功夫,霍然消失不见。
从单飞的角度看去,单鹏不像是冲入那碧空,而是冲到半途就化空融入……
默然凝望半晌,单飞向夜星沉望去,发现夜星沉亦是扭头望来。二人沉默片刻,齐声道:“我……”
相视一笑,二人倒觉得从未有过这般熟知,单飞抢先道:“夜宗主请讲。”
夜星沉目光暖暖,喃喃道:“不想你我会到了这般境界……”他一语多义,心中实则感慨万千,“单飞,我初见你之时,你还算是个无名小卒。”
单飞回忆冥数的往事,只觉恍若昨日,“夜宗主说的极是。”
夜星沉本想让单飞莫要称呼的这么生分,随即却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本是高傲的人,虽是有求单飞,却不想让单飞误解他在示好,“可我却从未看轻过你。”
凝望单飞,夜星沉真诚道:“一人真正的力量在于他的眼界和意志,而不是他的地位。我知道你那时虽弱,但不用多久就会扬名天下。”
“夜宗主如今只想说说客套话?”单飞不由道。
夜星沉一笑,“我想说的是——听将军说,他和世间联系靠的是世上的意志?”
“那又如何?”单飞反问道。
夜星沉沉吟道:“世上如李耳、悉达多这般意志的人极为罕见,但你我均是不能否认,女修才是这世上意志最坚之人。”
单飞闻声知意道:“夜宗主不解将军为何始终不和女修联络?或者换句话说,以适才的情况来看,只要强大的意志就可能会被将军感知,将军为何从未搜寻到女修的意志?”
夜星沉缓缓道:“我有将军没有搜寻到女修意志的推测。”
单飞反问道:“什么推测?”
“一个优秀的猎人,是不会让猎物轻易的发现他的行踪。”夜星沉突然道。
他这般说本是有点奇怪,单飞却立即明白过来,“你是想说,女修一直认为将军背叛了她,她要想抓住单鹏,用尽各种手段,甚至隐蔽自己的意图,可她唯独没有想到单鹏有身不由己的苦衷,因此没有想办法用最简单的方式召唤单鹏?”
说到这里的时候,单飞蓦地有些悲哀,忍不住抬头向那蔚蓝的天空看了一眼。他和夜星沉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他不知道单鹏能否听见。
蓝空无言。
“不错。”夜星沉叹息道:“权术之辈莫不如此,他们虽是竭力鼓吹真诚以待,但他们哪怕对亲人也是无法付出真心。”
单飞知道夜星沉又想起刘启,皱眉道:“可女修的怨念也是一种意志……”
夜星沉接道:“单鹏将军或许早就感受到女修的怨念,在你叙说往事之前,他可能已知道问题所在。如果他知道,他就不应熟视无睹,他这样的人应该知道,逃避永远解决不了问题。”
单飞扬眉道:“你觉得将军在逃避?”
夜星沉默然。
单飞摇头道:“我不认为他会是个想逃避的人。”满是信心,单飞扬声道:“他找马未来前来,或许就是为了解决女修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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