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竹见他一脸的疲惫,便也不再过多的追问,只让容碧陪着他去耳房歇息,她自己则寸步不离地守着如清,在罗汉榻上坐了一会儿,便听外间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婉竹立时从罗汉榻里起shen,便见齐衡玉已踩着夜se而来,他步调蹒跚,推开屋门时的动作有片刻的迟钝。
屋nei伺候着的丫鬟们忙举起灯盏为齐衡玉照明来路,婉竹也倾shen朝他走去了两步,待离得近了些后,才瞧见他xiongkou血迹斑斑的伤痕,以及他苍白到失去血se的面庞。
婉竹忙上前握住了他的手掌,取了帕zi替他捂住血肉模糊的伤kou,并颤抖着语调问他:“爷这是怎么了?”
齐衡玉在赶来的碧桐院的路上已瞧见了东边若隐若现的天光,心里渐生chu些痛快的滋味,只是想起八妹妹的惨死,这dian痛快又化为了细细密密、无孔不ru的哀伤。
屋nei的丫鬟们俱都苍白着脸不敢说话,婉竹忙吩咐关嬷嬷去把鲁太医喊来,齐衡玉却摆了摆手dao:“不必这般兴师动众的,拿金疮药来止一止血就好。”
他在玄鹰司当差四年,大大小小的伤受了无数,从不曾有一次像今日这般云淡风轻。
婉竹也从齐衡玉格外冷淡的态度里瞧chu了些端倪,她an捺住心tou的疑惑,小心翼翼地解xia了齐衡玉的衣衫,敷上一层止血的金疮药后,才遣散了所有伺候的丫鬟。
待空旷的寝屋里只剩xia婉竹与齐衡玉两人后,她才chu声问齐衡玉:“爷是去了夫人的院zi里?”
chukou的虽是问话,可shui凌凌的明眸里却尽是笃定的意味。
齐衡玉dian了diantou,愈发笃定了婉竹心中的猜测。
她以为齐衡玉会与齐老太太一样为了齐国公府的权势和地位,再一次饶恕着杜丹萝肆无忌惮的阴狠行径。
她也以为八妹妹的死和如清受的苦对享惯了权势地位的贵人们来说不算些什么,在皇权的威慑之xia,一dian忍让和委屈实在是无足挂齿。
可此刻的齐衡玉负伤而来,分明是与杜丹萝起了争执,甚至于他xiongkouchu1的伤也是拜杜丹萝所赐。
齐老太太可以不在乎八妹妹,也可以对如清的病势视若无睹,可她不会放任别人伤害她最在意的嫡长孙。
婉竹本是在绞尽脑汁地想着法zi要让杜丹萝血债血偿,谁曾想齐衡玉会在这等时候递了这样大的把柄过来,婉竹的心re切地tiao动着,竭力压xia上扬的嘴角,与齐衡玉说:“八妹妹着实可怜,清jie儿也受了一场无妄之灾。”
若换了从前,兴许婉竹还会为了扮演贤良柔雅的女zi而替杜丹萝说几句好话,可自从齐衡玉识破了她的真面目之后,她便也懒得再装模作样。
齐衡玉一人陷在纷杂的思绪之中,侧shen瞧见了nei寝的床榻里如清小小jiaojiao的shen影,便dao:“八妹妹的丧事有老太太把关,必会替她办的风风光光的。至于如清,等杜丹萝死后,她就是我的嫡长女,再不会有人让她受任何委屈。”
婉竹分明听chu了齐衡玉话里的深意。她不是没有想过扶正一事,可一来京城里大多数的人都对妾室扶正一事讳莫如深,二来齐老太太又是个严苛周正的xingzi,必不会容许此事发生。
所以纵然她的心攒动着要向上攀腾,嘴上却还要苦涩一笑dao:“但愿爷娶jin来的继室能对清jie儿视如己chu。”
或许是今夜的变故让婉竹心生疲惫,她学着往昔乖巧柔顺的模样说chu了这样以退为jin的话语,可殩着火苗的眸zi里却显louchu几分熊熊的不忿来。
齐衡玉收回目光,将婉竹的神se尽收yan底。
他伸chu手将她揽jin了自己的怀里,甚至险些将她紧贴到了受着伤的xiongkou,他漆se的瞳仁在昏黄摇曳的烛火xia显得格外熠熠生辉,光亮里隐隐掠过两分真挚。
他说:“我说过要把你扶正,又哪里会有别的继室?”
婉竹缩回了自己的皓腕,极尽小心地不去chu2碰齐衡玉的伤kou,因被她炯炯有神的目光盯着,一时也没有逃避退却的余地,只能迎着齐衡玉的视线,答dao:“爷说的话,妾shen自然相信。”
齐衡玉俯shen在婉竹莹白的脖颈里轻咬了一kou,虽只用了两成的力dao,却还是疼的婉竹shenzi一哆嗦,嗔怪般地说dao:“爷是属狗的不成?”
“若你xia回再kou是心非的说谎,我便咬的比这一回还要重些。”齐衡玉眸中han着笑,笑意却不达yan底。
婉竹只觉得今夜的齐衡玉格外的阴晴不定,便也收起了与他周旋的心思,只趴伏在他肩touruan声问他松柏院nei发生了何事。
齐衡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