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雨立刻从妆台前起了shen,换上一件月白窄袖罗襦,束一条红地散紫dian纹的长裙。这些衣wu,都是贺氏为她备的。正待去,烛儿怕她冷,又捧了一领孔雀蓝se绣满复杂又jing1致的缠枝团窠鹿纹厚锦半臂来,她围束在肩上,旋即匆匆朝外行去。
第5章
郡守府里人本就不多,清早更是静谧。絮雨走在去往裴冀书房的路上,半dao忽然撞见对面通往大门方向的走廊拐角里转chu来两dao青年男zi的影,一个穿暮褐云se袍,另个putao紫袍,二人一面并肩行来,一面说着话,看起来是要chu府去的。
“裴郎君来了!”跟来的烛儿低低地呼了一声。
“穿褐袍的是裴郎君!”使女大约怕她看错人,又在她耳边添了一句。
“……明日我和何叔一dao送你chu去,何叔会送你chu甘凉,我就不远送。路上若还需要些什么,今日尽guan和我讲。”
“方才裴公都说我若不急,何妨多留几日!”
“此地贫瘠,远不如长安。何况你有要紧事在shen,莫忘记令尊的吩咐。”
两个人在走廊上的说话声隐隐地飘了过来。絮雨便停了步,打算等对面二人过去了再走。
承平张臂笑嘻嘻地挡住了裴萧元的路,“裴二你这是何意?我怎的瞧你恨不得今日就要赶我走了?”
裴萧元脚步未停,从旁走了过去:“无稽之谈!”
承平笑得更厉害了,东张西望:“她住哪里?你不叫我拜见也就罢了,大不了日后阿嫂怪我无礼,一墙之隔,装聋作痴,我吃罪就是。你却不同,你当真半dian也不想看她生得是何模样?”
裴萧元不再理会,继续大步朝外走去。
“你走这么快zuo甚!莫非是怕遇到人?昨夜我本还不信,今早看来,千真万确。你若不是勉为其难才应xia的婚事,怎会连那女zi是何模样都不放在心上?那可是日后要与你同床共枕之人——”
裴萧元霍然停步,把承平也吓了一tiao,只见他面se沉沉地停在走廊尽tou,唤了声自己本名,压低声dao:“阿狻儿!此为最后一次!你再胡言乱语,休怪我翻脸。”
承平见状,忙也收了玩笑,摆手,“罢了罢了,不见就不见,我这闲人竟比你这正主还要上心!走了!今日再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she1tou紫狐来。我箭筒上的貂尾前些日磨坏,缺了一撮,须尽快替掉,否则不好看。”
裴萧元这才转笑,“好说!我引你去,必不叫你空手归!”
承平便丢开了方才的话题,两人一dao快步xia了走廊chu隔门,到外面gao声呼唤仆从,很快一群人奔来,在一阵哒哒的靴底踏地所发chu的杂乱声里,一齐朝外去,shen影消失不见。
烛儿随絮雨避在墙后,知dao是要等他二人过去了再往郡守书房去。此刻裴郎君和那胡儿已走远了,她却依旧立着,恍若凝神,不知到底在想什么,想到方才自己也听到的那几句话,心里未免惴惴,屏着呼xi继续又等了片刻,轻唤:“小娘zi……”
絮雨哦了一声,转脸dao:“我有些冷,你再去替我取件披风来。”
早上有风,chuishen确实丝丝寒凉。
烛儿忙应xia,匆匆回去取衣。
絮雨寻坐到附近角落里的一块平石上,微垂双眸,反复思量,等到烛儿取了衣裳找过来,长久以来,那在她心底盘桓不去却又始终xia不了决断的念tou,已是前所未有地清晰了起来。
她知dao自己往后应当去的方向了。
“小娘zi!你怎一个人坐这里?方才叫我好找,你快披衣,当心冻到了!”
絮雨起shendao:“走吧,不好叫郡守久等。”
她到的时候,裴冀跟前恰又来了几名司ma和长史。絮雨在外安静等着,那几人事毕chu来,裴冀方知她早已到了,忙唤runei,责备她太老实。
“怎不叫人通报?我方才也无事,只是见你未到,留人闲话了几句而已。”
“我等是应该。裴公请坐。”
裴冀归座,yan底满han笑意:“如何,这几日的吃睡可都习惯?人手够使唤吗?前两日我便想找你说说话,又怕我人老话多,讨你的嫌。”
他的语气里充满chong溺,说完自己先就笑了起来,心qing显然极好。
絮雨dao:“本该是我来勤问长辈安的,又怕扰了这边的正事。裴公勿怪我无礼才好。”
裴冀摆手:“我这里最近也无事。你若不嫌我啰嗦,想来随时来,我求之不得。我与你阿公从前互通信件,记得他夸你min而慧,善通rong,料想你的画技如今已是尽得他的真传,登堂ru室。早年变乱前,我日zi闲散,也常与人论画,众人都说你阿公神手天成,凡人便是笔秃池gan1,恐怕也难得其神,如今你来了,近shui楼台,可惜我不比从前,早没了论画的心境,否则倒是可以向你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