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青黛 千山青黛 第24节

她这话倒也没有夸大。漏登和容赌，这些问题说大不大，但若较真，也并非全然只是小事。尤其若因漏登而容留犯案的人，xing质便完全不一样了。

方才大堂里的人见金吾卫来了，不用她赶，全都散去，匆匆各自回房。她被那个拿刀鞘ding的显然对她极是不满的武官教训了一顿，警告若有xia次，严惩不贷。

明白不是大事，心放xia后，好奇心自然上来，此刻便打听了起来。

絮雨望向裴萧元，他已走了chu去，停在旅馆门外，和一个应是他xia属的蓄着短须的人说话，像在吩咐什么，对方频频diantou。他一面说，一面扭tou又往她的所在看了几yan，面上若有不耐之se。

他已被她得罪狠了，qiang行要她跟他走，也是chu于对阿公和裴冀的交待。她怕叫他久等，惹来更多厌烦，也不敢再多耽搁，忙dao：“这些时日多谢关照，我先去了！”

她向gao大娘匆匆作揖致谢，随即转shen快步chu了旅店。

“刘司阶送你。我另有事，便不同行。往后你自己当心。”

她一chu来，他便开kou如此说了一句，语气如常，随即看向刘bo。

“司丞放心，属xia会照guan好叶小郎君！”刘bo立刻dao。

他dian了diantou，自顾上ma而去，多半分的停留也无，shen影消失在夜se之中。

刘bo亲自从卫士手中牵来一匹ma。

裴中郎方才言此人是他故人之后，随后吩咐一番。

为了寻人，从起初西市一带的小范围查找扩到东市，连夜去往西山，再全城搜索，直到今夜，终于找到了人。整个过程如何，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虽然中郎没说别的，但若不是至亲至重之人，怎可能如此关切，事事亲力亲为，花费如此大的jing1力。

于刘司阶而言，唯一的费解，便是怎的见到人后，并无原本以为的相见huan、共执手的场面。

不过，这也不是自己当关注的。

“叶小郎君请上ma。”他恭声说dao。

絮雨踩着ma镫翻上ma背，离开了这间曾庇容她安寝的旅店。想到来时那一夜的狼狈，不禁转tou又望一yan，意外发现gao大娘跟了chu来，站在大门之外，还望着这边。

她在ma背上回shen，隔空向这妇人遥遥再作一揖，以示谢意。

夜街空阔无人。

刘bo在金吾卫多年，本shen也chu自武官世家，到城北后，遇到的那些巡街武候自都认识，一路无阻，将絮雨带到永兴坊金吾卫xia的一chu1传舍。

此地距陆吾司中郎府不远，与皇gong也近，因是金吾卫专属的传舍，平日住的人不多。裴萧元抵京之初，便曾在此落过脚。

絮雨等待之时，看见刘bo和舍丞低声不知dao说了几句什么，很快舍丞毕恭毕敬来迎，将她领到位于传舍后的一chu1僻静所在。

她的住chu1位于二楼，与邻隔绝不通，有复廊连接独梯，可直接自一扇小偏门churu，很是方便。屋nei陈设得当，布置洁mei，小火炉上用来煨茶shui的瓶也由银制，ca得明光铮亮，若能照人。

“不打扰叶小郎君休息。若无别的吩咐，我先去了。有事只guan吩咐此间舍丞，或来附近衙署寻我，都是一样。”

刘bo告辞离去，舍丞也躬shen退xia。

絮雨向着沉沉夜se独在复廊凭栏立了片刻，转shen走了jin去。

是夜她躺在铺有松ruan寝ju的榻上，耳畔再不闻鼠走或是隔bi磨牙呓语的杂音，然而人辗转难眠。闭上yan，又细细回想了一xia今夜那男zi受她冒犯之后仍qiang作宽容的一张面容。

她再次确定，虽然他很快便隐xiaqing绪，但他的确已被她chu2怒。

以他的chushen和经历，不guan看起来如何谦逊nei敛，实则必也是个gao傲之人。这一dian毫无疑问。那一刻她本以为他将拂袖而去。

若非此番rugong未知变数太多，她决不愿得罪他如此之深。

不过这样也好，她没有zuo错。离她越远，对他便是越好。

裴公待她不薄，他更是少见的磊落君zi。这是她唯一能够给予的回报了。

她是要jin那个地方的，谁也无法阻拦。

明晨到来，她已自昨夜的杂思中脱离，依旧只剩两件事，画学日常，以及时刻萦绕在她心tou的那位她想见却不得其法的秋娘。

数日后，在选院旁临时设的画学教授结束。

宋伯康单独留xia她，和她jin行了一番没有第三人在场的对话。

宋伯康谈话言辞隐晦，但絮雨听懂了他的意思。

多年前，在圣人登基之初，因为当时某个众所周知又讳莫如深的原因，gong廷当中早年曾与叶钟离有过关系的画师悉数遭到残酷对待。画作毁损、驱逐chu京已属万幸，有曾与叶钟离ai徒丁白崖密切交游过的画师更疑因说不chu丁的去向，惨遭杀戮。

如今集贤院xia的画直方山尽，便曾亲历过这段往事。

他早年学习叶画，虽未被叶钟离正式收为弟zi，但长期充他副手。当年是他命大，逃难路上与大队失散，故迟迟未能归京。后来在回来的半dao听闻消息，骇得当场转tou逃跑，躲过一劫。

几年后，圣人仿佛怒气渐消，不再执着追究，旧事慢慢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