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青黛 千山青黛 第2节

她知dao是谁。

今天白天，烛儿也曾提过一句，这里的少主人，那个名叫裴萧元的人，很快就要回来了。

……

亥时，城守被城外由远及近的一片ma蹄之声惊起，奔上城tou观望，有大队的人ma正往城门而来，蹄声匝匝，如夏夜突然而至的雷骤雨，转yan卷到了近前。ma嘶声，甩鞭声，骑士shen上所佩刀弓所发的顿撞声，中间夹着胡儿的吆喝，呼喇喇乱chao似地涌向了城门。

夜风chui开空中的一团墨云，月光从云隙里xiexia，照chu了这一群踏月而归的人。

领行在最前的是两匹由众人簇拥着的gaotou健ma，ma上二人皆为青年男zi，装束也是相似，利落的圆领袍，御风用的披袄，腰束蹀躞带，系挂便刀、佩剑和装盛着羽箭的胡禄。行到城门前，二人停了ma，当中一个青年指着前方也不知说了几句什么话，另外一人微微颔首，随即转过脸，望向城tou的方向。

这是一张年轻而英俊的面容。touding月se交织着周围的夜se，映得他目光澹澹，yannei若有清冷月华。

城守一yan认了chu来，来人正是外chu已久的云骑尉裴萧元，忙gao声命手xia打开城门，迎他一行人runei。

裴萧元昨日行在路上，遇到了来接的何晋，获悉伯父裴冀有急事要找自己，问他是何事，何晋却又说不清，只dao郡守看起来很着急。他怕误了事，和承平解释几句，便不再闲行，紧着上路，终于在今夜趁着月se连夜抵达。

因承平此番ru京，携有许多贺贡的wu品，包括两百匹骏ma，另外，随行官员加上护卫和nu仆，总共达数百人之众，全bu的人和车队堆停在城门外，动静实在不小，好在这边提前得到消息，已有准备，随众很快安扎xia去。

裴萧元本是想请承平去住驿馆的，那地已准备好接待他和随行的官员，承平却不愿，方才在城门外就和他说太过无聊，要随他同住郡守府。二人几年前参与对西蕃的战事时，也曾同瓢饮，同帐寝，这回不过是同住一屋，裴萧元自然无所谓，便领他回府。裴冀早也得了通报，亲自chu来接人。

承平xingqing彪悍狂野，但对着裴冀这位昔日的朝廷名臣，不敢托大。况且他小时候曾被送ru京城为质，居住过多年，也学得通晓起了汉人的人qing世故，见到裴冀，态度恭谨，开kou便说自己是熟人，又是后辈，怕烦扰到他，本想去住驿馆的，奈何裴二郎开kou力邀自己同住，他不好推却，只能叨扰。

裴萧元瞥他一yan，承平连yan都不眨一xia，庄重地看着裴冀。

裴冀自然连声称好，呼人送客人过去安歇。

等承平笑yinyin地去了，裴萧元解释：“侄儿不知伯父有事，回来和承平走走停停，耽搁了，否则早半月前便已回了。”

裴冀说无妨，借着灯火，看到侄儿风尘仆仆，又是半夜了，让他也去休息。

裴萧元不动。

“何叔说伯父找我有事，事qing重要，侄儿不累。”

裴冀于是将他领jin书房，关了门，他却又只看着立在跟前的人，没有开kou。

裴萧元初时以为是有突发军qing，此刻见了面，看伯父的样zi，显然不是。被他这么望着，等了片刻，耐xing再好也忍不住了，再次发问：“伯父若是有事，尽guandao来。”

裴冀方才是因侄儿又想到了当年的旧事。

那一场变乱，引半bi河山倾覆，万千生灵涂炭，他也失了兄弟和儿zi，那彻ru骨髓的痛心之gan，至今想起，犹难平复。好在也有欣wei之事，侄儿如今终于成人，等到他也成家，自己便算了却一桩大心事了。

“萧元，你知dao先帝朝的叶钟离吗？”他终于开了kou。

叶钟离是几十年前先帝朝的gong廷画师，据说他chushen孤寒，少时一支画笔，一柄长剑，游走四方，后从剑dao里领悟画技，名扬天xia，山shui、人wu、佛dao，无一不jing1，先帝闻其名，召rugong中赐官伴驾。那个时候，京城里没有人不知dao他的名字，诸多的dao观和寺院以能请到他作bi画为荣，有他绘就神佛bi画的所在，也必名声大噪，民众争相churu，香火为之鼎盛。

而他最有名的一幅画作，便是三十年前奉命在万岁gong永安殿nei作xia的天人京洛长卷。据说为了这幅bi画，他先是走遍京畿各地，等到心有全貌，便闭关作画，废寝忘shi，日夜不分，一月便成。但也应是为了此画耗费心力过甚，完毕后，手指竟连画笔也握持不住，坠落掉地，人更是当场呕血。及至次年正旦，先帝在新落成的永安殿nei设宴款待前来朝拜的四方藩夷，当这面绘于三面gong墙之上的丹青巨作展lou在众人面前之时，在场之人，便是连长久shen居京城的群臣，也无不受到震撼，更遑论藩夷。

据曾有幸亲历过当日场面的旧日gong人